第21章 二十一
二十一
“姑娘，可起身了？”伴随着輕輕的敲門聲的，是丫鬟甜甜的問詢。
冰冰輕輕應了一聲，仍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每天便是從這樣開始，洗漱，梳發，上妝，穿衣，然後吃早餐，再吃藥，在府裏四處轉轉，休息一下，喂一下池中的錦鯉，吃了午餐，又是吃藥，接着李惜時便會給她把脈，再斟酌一下方子，蕭十一郎也在的時候，三人聊會天，午休，起來看看書或是彈琴之類，再是晚餐，散個步，回到房中，坐一會，就要睡覺了。
這樣的生活，比以前都還要平淡無味。但冰冰心中卻生出一種眷戀——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也算是幸福罷。
“姑娘可是沒有休息好？”
冰冰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正對着鏡子發着呆，給自己梳頭的女孩子正對着鏡子裏笑着，“想來是沒全醒。”
“姑娘今日想梳什麽樣子？”
“都好。我想穿那件紫緞金邊的外衫……”
“真巧，今兒少爺穿的可是件紫袍。唉呀，今兒是上元呢。奴家給姑娘梳個利落點的，少爺說晚間要去燈會，想來，是約了姑娘罷？”
冰冰臉紅了紅，“沒有的事……燈會，可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濟南城裏，每年上元的燈會可多人了。”
冰冰睜大眼睛，圓圓的杏眼看起來像貓兒一樣可愛，“可真好。”
看着笑眯眯地送自己和冰冰到門口的誠叔，李惜時只能嘆息，似乎被誤會了。看看身邊眼裏閃着光亮的少女，笑得有些落寞。其實，他說要去燈會，是想和蕭十一郎一起去的，但蕭十一郎自新年初一的早上走了之後，便再沒回來。本想自己一個人去算了，卻不想，早餐的時候，冰冰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說想去看燈會。
扶着冰冰上了馬車，李惜時也騎着馬，出發了。
離燈會還有兩條街的地方就堵住了，李惜時無奈，吩咐仆人找了個地方停好，李惜時帶着冰冰步行過去。
一條長長的街，沿街許多小販在賣着東西，以燈最多。不遠處寬敞些的地方，還搭着臺子在猜燈迷，圍觀的人群不時發出歡呼聲。而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非常地多，李惜時不得不小心地護着冰冰。逛了不到一會，兩人就都有些累了，找了個賣元宵的攤子坐了，要了兩碗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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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哥哥，這燈會可真熱鬧。”
“嗯，可有喜歡的燈？不妨買回去。”
“惜哥哥可真好。”冰冰甜甜地笑了，專心去吃元宵。
“這位公子，買燈送給這位姑娘吧。我家的燈做得可好了，你們看看，燈面的畫也別致吧？而且，這燈送給喜歡的人可最适合啦。”一個約略七八歲的小童站在一邊，讨好地笑着，手裏舉着一盞燈。
冰冰臉紅了，忙道：“不是的，我們不是……”眼卻偷偷看着李惜時。
李惜時看看那燈，确實做得不錯，但他卻不會買這樣有特殊意義的燈送給冰冰，“不，這個是我妹妹，你去賣給別人罷。”
小童失望地帶着燈離開。
李惜時放下湯匙，笑道：“冰冰，我們去那邊看看吧，聽說，那邊的燈不僅樣子好，質量也不錯。”
冰冰點點頭，略略失望地起身。
又逛了一會，冰冰明顯地累了，想着她身體還沒好全，李惜時便在給她買了燈後，送她回到之前約好的地方。
“冰冰，你先回去罷，我還想再逛逛。”
“惜哥哥不一起回去麽？天冷，早些回。”
“好。”李惜時含笑答應了，放下簾子，吩咐了車夫後，便再一次回了燈會。獨自一人，便沒那麽麻煩了，但只看了一會，便覺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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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不久前見過的那盞燈出現在眼前。李惜時回頭，看見的竟是蕭十一郎。“蕭大哥？”
“送給你的，當是回禮吧。”
李惜時頓了頓，笑着接了燈，“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答應過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李惜時笑着向前走去，“你不喜歡燈會吧？不如一起去喝酒。”
蕭十一郎仰頭大笑：“好！”
“我可是知道濟南城最好的酒鋪在哪裏，今兒帶你去。”
蕭十一郎挑眉，“還說我和傅先生，你自己可不也是個酒鬼？”
李惜時不置可否，停下腳步回頭，抱怨道：“你怎麽還不走？”
蕭十一郎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雪地裏冷得團成一團，擡頭看到自己時，嘟着唇抱怨道：“你怎麽才來？”
“蕭大哥？”
蕭十一郎回神，不遠處那人，一襲紫袍，青絲用玉冠束起，給人的卻并非尊貴之感。他淺笑着微微疑惑地望着自己，一如多年以前，那個玉雪可愛的孩子，純淨的褐眸專注地望着自己。喃喃道：“小十二……”
李惜時莫名，怎麽突然就不走了？“蕭大哥？怎麽了？”
蕭十一郎苦笑，快步走過去，“沒事。很冷吧，我們快些去。”說着，握住李惜時的手。果然，很涼。
“诶？”李惜時眨眨眼，蕭十一郎已經開始往前走了，但卻沒有松手的意思，李惜時無奈地加快步子，直到離目的地越來越遠，終于忍不住道：“蕭大哥！難道不是應該是你跟着我走嗎？”
蕭十一郎停下腳步，半晌才道：“不是。我們應該一起走。”
李惜時怔住。這一句話，不像是給自己的回答，倒像是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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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酒沒喝成，兩人一起走着回去了。
一切就好像回到蕭十一郎離開之前，李惜時覺得似乎哪裏變了，卻又說不上來。
“小心。”急急地低呼聲在耳邊響起，李惜時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而剛剛恰好飛馳過一匹馬。
“啊，謝謝。”
“走路也要小心些。”微微責備的語調。
李惜時眨眨眼，對了，就是這樣，蕭十一郎好像無時不在了，而且，說話的時候，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嗒嗒聲響起，那馬又回來了。在兩人面前停下，馬上的紅衣少年下來，對着李惜時笑道：“小惜，好久不見。”
李惜時看到來人，頭是一陣陣地抽疼，“好久不見。”
“唉，小惜真是冷淡啊。”說着，紅衣少年張臂飛撲過來。
蕭十一郎連忙擋下。
紅衣少年狠狠地瞪他一眼，跺了跺腳，氣道：“小惜！他是什麽人？”
“他是……我的朋友。”
紅衣少年輕哼一聲，又換上笑臉，“說起來，我最近也交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朋友。他就住在我家裏，小惜，改明天氣暖些，我帶他去找你，咱們一起去近郊賽馬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