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
二十二
那天的紅衣少年是濟南城大家士族季家的嫡子，名叫季唯。季唯十分喜歡馬，亦是因馬與李惜時相識。
李惜時卻沒有想到，他說的那位朋友，竟是小公子。
圓圓的小臉上是甜甜的笑，現出淺淺的梨渦，一襲青衫，簡簡單單。她騎着一匹白馬走近，凝視着李惜時，“我們又見面了。自認識你後，似乎不論我去哪裏，總能見到你。”
李惜時笑而不語。但離他最近的蕭十一郎分明看見，他執缰繩的手握緊，指節發白。
季唯拍掌笑道：“妙呀，大家都認識，這下可好了。”說着瞥了蕭十一郎一眼，嘟了嘟唇。
小公子嘆道：“只怕，這次見面在他們看來，并沒有什麽好。”
季唯兩邊看了看，皺了皺眉，策馬到李惜時身邊，拉拉他的袖子，“小惜，你不喜歡他？可是，紹賢這人挺有意思的，馬上功夫也好……你們之間，可是有什麽誤會？”
“紹賢？”李惜時看向小公子，“你的名字？”
“诶？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問過，那時，她不肯告訴我。”李惜時注視着小公子，像要從她眼裏看出什麽來。
蕭十一郎拍拍他的肩，“惜時，沒事吧。”
李惜時笑着點點頭，“沒有，只是今天很是意外，所以，一時失神了。”
蕭十一郎點點頭，“今日出來本是為了散心，就算遇到了麻煩的人，也不必壞了興致。”
季唯瞪眼，指着蕭十一郎道：“你憑什麽說這種話！紹賢是我的朋友！小惜向來待人有禮，從不與人結怨，也從不會不喜歡誰。他不喜紹賢，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蕭十一郎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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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唯望着李惜時，“小惜，你該不會真的是因為這個家夥才不喜歡紹賢吧？”
“……季唯，我們，不要提那些事好嗎？”李惜時垂下眼簾，斂去笑容。
季唯愣了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李惜時，以前，無論他怎麽過分，李惜時都還是會含笑應允。吶吶地答了好，拿了一旁仆人遞過的披風給李惜時，“天雖暖了些，但披着這個更好。”
李惜時接過，笑道：“你對你大哥若是如此，他只怕可以開心一年，随你怎麽任性都同意。”
季唯別過頭，輕哼，嘟囔道：“大哥才不需要。小惜這樣柔弱的才要好好地護着。”
小公子掩住唇角的笑意，湊到蕭十一郎身邊，輕聲道：“看看，人家可比你會關心人。”
蕭十一郎冷冷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小公子狡黠一笑，“我為什麽不可以在這裏？聽說，李家多了一個表妹……”
“原來，你知道冰冰。”
“她那樣的美人，我自是知道的。不過，你竟會救她……”小公子頓住，她這才發現，李惜時和季唯已停下談話，正看着自己。
季唯凝視着李惜時，“表妹？你真的有個表妹了？”
“是。”
季唯的臉上的神色變得十分複雜，突然扯着缰繩掉轉方向，揮鞭策馬而去，“接到家裏的表妹，你倒不如直接說是未婚妻！”
小公子捂着肚子笑得伏在馬上，“唉喲，這位公子可真是有意思。”說着，看了兩人一眼，往那抹紅色的身影追去。
李惜時卻只是微微笑着，催動馬兒慢慢地踱着步子，十分閑适。
“他比你小，可是卻叫你小惜？”蕭十一郎把披風給李惜時披上系好。
“習慣了，季唯是家中的幼子，被寵得厲害，他要怎麽着，別人拒絕也是沒用的。”
“他是你的朋友吧，小公子和他在一起，沒關系嗎？”
“沒事的。蕭大哥，咱們也賽一程如何？”李惜時偏頭一笑，平日的清淡沉穩盡去，如少年一般神彩飛揚。
這一刻，蕭十一郎竟移不開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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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出游之後，李惜時便說要出門一趟。安排了家中的事情，他有些頭疼。這些時候，他感覺得到，蕭十一郎對他的态度變了，簡直可以和季唯有一拼。但主人家出門，不告訴客人似乎也不太好。哪怕，從未把他當作客人。
聽說蕭十一郎回答要一起去，李惜時十分無奈。蕭十一郎本不是這樣的人，也從不做這樣的事情。但最近做得還少嗎？現在，他甚至惡搞地想，難道這個蕭十一郎和自己一樣是穿的？
“惜時？”其實蕭十一郎看得出來，李惜時不願意他同去。他從不勉強別人，但他有種感覺，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正在陷入某種麻煩。
“我去無垢山莊，你也要去麽？”
蕭十一郎想起那個溫柔美麗的女子，他曾心動過，但已是別人的妻子的女子。但是，“我去。”因為你要去，小十二。
李惜時咬唇，帶着大盜蕭十一郎去拜訪無瑕君子連城璧，是不是太可笑了一點？但蕭十一郎眼中的堅定那麽清晰，讓人無法拒絕，更何況，他本不擅長拒絕。
兩人出門也不必收拾什麽，沿途有李家的店鋪，有什麽需要，都不是問題。
到達無垢山莊的時候，連城璧正在門口等着，看到來人，笑着迎上去，幾句寒喧問候間，三人已進了山莊。
喝了杯茶，連城璧便讓仆人帶兩人去休息了。
蕭十一郎卻覺得，兩人似乎有話要說，不過是因着自己在，才只不鹹不淡地講幾句便罷。
躺在無垢山莊客房的床上，蕭十一郎仍然在思索着，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忽略了。翻來覆去幾遍，終于決定，要去問問李惜時。別人不願說的話，他向來是不願勉強的，但對着李惜時，他會很擔心，如果，再一次失去的話……
敲了門卻沒有人應，一個丫鬟路過笑道：“李公子找莊主去了……”
蕭十一郎心情煩亂，便上了屋頂，看着天空如血的殘陽，心中浮出不安。
“連城璧！夠了……”
“不是的……”
聲音很模糊，斷斷續續的只言片語，但蕭十一郎聽出，那正是李惜時和連城璧的聲音。他們在說什麽？兩個一向溫和的人，卻大聲說話了，李惜時竟還直接吼了連城璧。
蕭十一郎循聲望去，不遠處的一間屋子的門忽然打開，急急出來的可不正是李惜時。而後面緊跟着出來的一人，拉住李惜時的衣袖，低聲說着什麽。李惜時竟直接拔劍割斷衣袖，回了一句，便掉頭就走。留下連城璧一人立在原地，看不清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