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學院的某條路上，白裏透紅的龍沙寶石月季攀上厚牆，牆面被月季占有，層層疊疊瑟縮的秀雅花瓣随風輕顫，彌漫出的清香在訴說寒冷，晶瑩剔透的雨珠像顆寶貴的銀珍珠，彙成小小一個圓圈，輕躺在官綠色的葉片上，風晃來時，雨珠愉悅地起舞。

流年随風一同消逝，轉瞬過去好幾周，錦标賽訓練日日不落。

餘聽禾剛訓練完，訓練的隊伍裏，有人選擇去食堂，有人選擇直接回家，她選的這條路是通往回家的路。

她望着路邊牆面簇簇綻開的月季花，花香味牽動泛起漣漪的心弦。

幾周前此處花未開，未聞花香，那時她周報寫得磕絆，需要耗費一整個中午的精力，錦标賽訓練時期也有些力不從心。

從一開始的慌亂到現在已經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期間校方聯系過她，跟她說了關于‘聊天室’的原委，事情快要告上一段落，她才知道顏雪棠為她澄清，尋找出對她不利的幕後推手這件事。

之後，她将一些遺留問題交給私人助理處理，她挑選了幾件顏雪棠會喜歡的禮物送給對方。

……

毛毛雨悄悄融合冉冉積成小水坑，路上偶爾會傳出鞋印碾過水坑發出的聲音，雨水不着痕跡又以十分快的速度浸濕鞋後，往往會伴随着一道懊惱聲。

餘聽禾乘坐着代步工具，并沒走路，她望着可憐的花瓣游漾在不規則的水坑上，熟悉的一幕使她的思緒不禁飄回幾周前的夜晚。

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只是飄在水坑上的不是花瓣而是形狀不同的蔥綠色葉子，那天她選擇了走路。

她晚上要進行錦标賽訓練，比平常放學時間晚一個多小時才能回家，她的精神與身體只餘訓練過後的疲倦，如一朵萎靡的花。

她眨動了下眼睛，羽睫在姣好的面容上投下濃郁的陰影，遮住了眼中逗留的疏離感。

糟糕的是，小雨毫無征兆地飄落而下，人群中有人說：“下雨了，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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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的腳步聲倏然透着一股急躁，她腳步加快。

她想早點到家。

不久後，她走到了校門口。

校門口旁路燈下站着一抹熟悉的修長身影，身影撐着一把舊世紀的傘，小雨在燈光下如數不清的灰塵，乍一看，白點點的灰塵縮在昏黃的燈光中，光影将雨點裹挾，傘迎接了所有的雨點。

恍惚間，餘聽禾以為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新時代早已沒有雨傘，只需佩戴一個雨戒指，下雨時轉動雨戒，人的周圍會自動出現屏障，屏障能屏蔽雨滴。

而她，對這個科技用品過敏。

身影瞧見她後，便朝她的方向跑來。

他朝她靠近，漸漸的，他的身影變得清晰。

微翹的栗發，漂亮好看的星眸，倏然滾動了下的喉結，喉結上的那顆痣，都清晰可見。

原亦舟見着她後，琥珀色的瞳眸中暗含一抹不易察覺的喜悅，他唇角不自覺彎起弧度，他心中湧動着未曾訴說的情意。

他跑到她身邊，下意識将傘往她那邊傾斜，“最近經常下雨，幸好我帶了傘，”他瞧了眼餘聽禾的頭發，他眉眼間浮現一抹笑意，“這雨才剛下，幸好你沒淋到雨。”

雨傘的濕度顯然不是這點小雨淋濕的。

原亦舟所在的學校并不是封閉式管理，他們學校一個半小時前就放學了，作為外校生，只能在節假日參觀英蓮學院。

兩人朝懸浮車的方向走着。

餘聽禾沒想太多，便道：“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就會淋到雨了。”

原亦舟聽後笑意漸濃，熱度堆積在面容與耳朵上，紅雲迅速攀在臉上和耳朵上。

兩人肩膀緊挨，原亦舟隐隐嗅到空氣中飄有月季清香，湊近她後，發現是她沾染了花香。

她身上飄出的花香包裹了他。

餘聽禾餘光掃過他撐傘的手。

他将雨傘撐得很穩。

他那拿傘的手修長有勁，淺青帶點淺紫的青筋呈現出好幾條線，十分明顯，像是完美帶點彎曲的線條，勾勒出不同的弧度，凸起的程度也不一。

被衣袖半遮半露的手環也很亮眼。

這是她送的。

周圍只剩嘈雜的雨聲和輕踏的腳步聲，餘聽禾沉思過後，理智回腦，她驟然開口。

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空靈，她語氣夾雜着認真，“我回的有些遲，以後你可以先回去，不用等我一塊，這樣會耽誤很多時間。”

原亦舟搖了搖頭，緊張和甜蜜到暈乎乎的感覺在心中散去，他眸光黯淡一瞬。

他嘴唇輕啓，迫不及待想要解釋，他還沒說話，餘聽禾先一步開口。

他只好等她先說完。

他覺得這不算耽誤，他把時間花在了有意義的事上。

等待她很有意義，想早點見到她也很有意義。

“你可以把時間花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比如……”她飛快在腦中思考，其中一個念頭定住，“趁這個時間段培養一個愛好。”

餘聽禾忽地望向他，雨滴仿佛不經意間濺到了她的眸中，水波流轉，她眸中含有盈盈秋水。

原亦舟從不會反駁她。

待她說完，他的視線對上她，“愛好？”他若有所思地念出兩字。

餘聽禾在他的注視下輕點頭，原本帶有點遲疑的語氣堅定下來，“嗯，愛好。”

“可像今天一樣，下雨的話……”原亦舟突然意識到這個理由無法說服她，雨常下，她今天只是忘記帶傘了，“你晚上回家，還有很多情況下，都無法……”

他一時之間卡住，他在腦中搜刮所有可能性。

“我們隊長跟我同一條路線，她今天問過我，要不要和她一塊回家。”餘聽禾聲音低柔，身上拒之人外的氣息被彌漫的煙雨散了個幹淨。

她曾跟他提起過錦标賽的隊長。

聽完她說的後，原亦舟懂了她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了解她，她不太喜歡別人過多幹涉她的生活，也不太喜歡別人為了她放棄自己的生活。

隊長是她信任的人吧。

在她的目光中，原亦舟快要敗下陣來，他腳步都輕盈了些許，像是踏入了輕飄飄的雲層，只是走得依舊不快，他強裝鎮定。

過了片刻。

“那有事記得喊我。”原亦舟內心掙紮一番，最後道。

是時候培養一個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