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師兄，吃飯啦（六）
師兄，吃飯啦（六）
蘇郁費了好大的勁，才召喚出了沉默很久的喵主子。
喵主子難得用溫柔的語氣跟他對話：“你想提前離開系統嗎？”
蘇郁點點頭。
“但是這個世界的劇情還沒有......”
“你不是說過我随時可以走嗎？”蘇郁打斷它，“我已經被你坑了好幾個世界了。”
喵主子停頓了半晌，這在蘇郁看來就是無力反駁。
“可是......”喵主子半天才又冒出兩個字，接着卻猶猶豫豫地沒有再說下去。
“你到底在支吾些什麽？”蘇郁不耐地打斷它。
喵主子似乎嘆了口氣，才應承了下來。
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的時候，他感到一陣莫名的輕松。
終于可以離開這荒誕的一切。這比夢還奇特的經歷。
度過了好幾輩子，好幾個人生，每一個世界的場景在他眼前一一閃過，像走馬燈一般，甚至把一些他幾乎遺忘樂的細節都替他回憶了起來。
這跟人死前的走馬燈，會是一樣的嗎？
蘇郁沒有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蘇郁對着電腦上只有一個題目和班級姓名學號的論文word文檔，半天憋不出一個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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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回到了他真正的人生軌道上，兩個月過去，他漸漸地模糊了在系統中經歷過的人和事。
有些時候，他甚至會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給你個好東西。”室友從門外進來，把一張輕飄飄的紙扔在蘇郁桌子上。
“什麽東西？”蘇郁一面問道，一面拿起來看。
一張劇票。
“我跟你說，你必須去看的，不能不去，要是不去填場，我女朋友會打死我。”室友一面說着，一面把手裏另外的票強行塞到別的室友的手裏。
蘇郁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個舞劇是古代武俠題材的。
“這種題材做舞？”蘇郁有些驚訝，“不好演啊，而且很冷門。”
“就是說啊，所以派票都派不動。”
室友的女朋友就是這學校劇社的成員，看來是逼迫自己男朋友招攬人填場了。
當天晚上的場次，正好蘇郁也沒啥事，又被論文弄得十分煩躁，便應了下來。
坐在報告廳觀衆席上的時候，他才發覺周圍的觀衆根本沒他以為的那麽少，反而出乎意料地多。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詭異的地方。
居然大部分都是妹子。
他留心了一下，探聽了身邊妹子的對話，才明白了原委......原來是沖着這個劇的編劇來的。
這個編劇據說是剛轉學來的，一來就被傳堪稱系草。他編了這個本子的事本來沒多少人知道，但今天突然爆出來要客串一個小角色，便一下子吸引了人氣。
看來是劇團眼見着沒多少關注，便出賣了男色。
顏狗真是可怕。
蘇郁并不知這編劇是何方神聖，只是一面吐槽，一面冷不丁想到：“再好看有......”
乍一出現這個想法，蘇郁便猛然一愣。
現在他的印象裏，更多的是那個叫穆追遠的人，畢竟他們一起轉換了這麽多個世界，從前的事很多都慢慢遺忘，只剩下最後一個世界的事還算深刻。
他想起穆追遠的臉。
但這并不讓他愉快，畢竟從他們經歷的一切來看，可以說他們這算是bad ending了吧？
他回到現實世界之後，也考慮過也許是自己太沖動了，畢竟劇情還沒走完，也許後面還有反轉。
他最後總結了一下自己為什麽那麽沖動地選擇走，可能除了感到疲累，還有無法釋懷穆追遠對他隐瞞一個人瞞了那麽久。
畢竟他已經默許了自己跟他是幾輩子的情分，但是他那時突然意識到，對于穆追遠而言，并不是幾輩子的情分。
他陷入了正常人不會有的擔憂中，就是當他發現自己深陷跟一個系統中的人的感情的時候，到底是福是禍。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劇情開始了。
看得出劇團很認真地在表演，雖然武俠題材的很不容易表現，但是舞美燈光都很不錯，甚至吸引了原本只是沖着系草來的妹子們認真投入了劇情。
表演一開始，就是混戰的場面。
一片黑灰色煙霧彌漫的舞臺上，演員們表現着武打的場面，幾分鐘的打戲結束後，其中一部分人突然倒地，捂着胸口表現得十分痛苦。
可以看得出，不是中毒，就是受傷。
而後的場景，是敗退的己方退到舞臺一邊，其中一個人似乎在跟剩下的人訴說表達什麽，來回前進後退，最後受傷的人們才退到了臺下，只餘一個舞者。
接下來是一段獨舞。
舞者在表達掙紮地前進，從舞臺的一側艱難地來到了另一側，拿到了放在另一側的一樣東西。
接着他開始返回，卻在舞臺的中央碰上了一處火紅的煙霧。
是返回的途中遇到了困難。
此時另一位從未上過臺的舞者登場，兩人的雙人舞互相扶持，終于血紅的煙霧緩緩落下。
二人跨過這塊煙霧，但後上來的舞者似乎受創倒地。
而先進行獨舞的舞者進行了一段似乎十分痛苦的舞蹈表演，從倒地的舞者身邊撿起了一件道具，向來時的方向返回。
蘇郁盯着舞臺上的劇情，額頭的汗越來越多。
他看到舞者手裏拿的那塊道具，猛然間腦中嗡嗡作響。
他無數次聽到過師弟們提起那年中苗疆暗算的事。
他們兄弟中的蠱毒深淺不一，只有穆追遠能去盜取解藥，而自從他拿了解藥回來，整個人陰沉了很久。
那位青衣男子和穆追遠所拿的那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不是中原的樣子，說是苗疆風情也大體相符。
兩塊嗎？或許只有一塊呢？
蘇郁見到青衣男子身上的那塊玉佩，是在穆追遠被抓走後才看到的。
而他後來自然也沒再找到穆追遠的那塊玉佩。
與其猜測是兩塊一樣的玉佩，不如說是那青衣男子從穆追遠那裏拿去的。
既然是苗疆的東西，青衣男子就可能是苗疆的人，是穆追遠盜取解藥回來時遇到的。
如果穆追遠在苗疆遇到了攔路虎，是奇花異草也好，山中野獸也好，很可能就是青衣男子救了他。
也許他希望穆追遠帶他離開苗疆，又也許他只是路過而出手相助，但總之結果是，他受了重傷。
而他那與自己面容完全不符的嗓音，或許就是那時的傷或毒導致的。
穆追遠那時會遇到什麽情景呢？或許情況危機，他想救青衣人卻有心無力，如果他孑然一身，或許還能拼死一救，大不了同死。
可是他手裏有事關六個師弟性命的東西。
蘇郁猛然站起來，穿過一排坐席，向走道挪去。
這個舉動自然引發了不少不滿，但他已經無暇顧及。
他飛快地逃離報告廳，上衣已經被冷汗濕透。
他不知道這個劇情是不是巧合，還是說這個編劇跟那個世界有什麽關系。
他現在确實已經在自己原本的人生軌道上，為什麽還會牽扯到系統裏的事？
“同學，你不看了嗎？”
蘇郁的腳步猛地一踉跄。
他緩緩擡起頭，看向擋在自己身前的人。
那人笑得很禮貌，眼睛都半彎起來。
“是我的劇情太枯燥了吧？”
蘇郁楞楞地看着他的臉，木然而本能地搖了搖頭。
那人穿着戲服，應當是正要準備上場。
他看了眼報告廳的方向，又看了眼石化的蘇郁，眼珠轉了轉。
“同學，掃個微信成嗎？”
“你怎麽能給他掃微信呢！”
室友A崩潰地叫道。
“我跟你說，別看他那麽受小姑娘喜歡，但是我聽可靠消息說了，他是gay啊！他肯定是要染指你！”
蘇郁呆呆地看着黑屏了的手機屏幕。
“我說。”室友A的聲音忽然小了下來，低下身按住蘇郁的腦袋，“你不會也是......”
蘇郁這才有了點反應，不耐地推開他的腦袋：“別叨叨了，煩死了。”
室友A沒再說什麽，吐了吐舌頭坐到了自己床上去。
蘇郁按亮了屏幕，看着微信界面的對話框。
備注是段褚。
什麽鬼名字。
又來了一次同一張臉不一個名字，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其實還在系統裏。
只有那個永遠叫不來的喵主子，似乎印證了他真的離開了系統的事實。
“明天一起打球吧？”
這條消息他已經看了快兩小時了，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回複。
一直過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十一點多，蘇郁打算睡覺的時候，才躺在床上半天，最後點開了屏幕，快速回了幾個字。
“好的。”
想了想，又補了句：“晚安。”
他剛想把手機按滅，那邊的回複就來了。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