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霍知面容嚴肅,說得一板一眼,如同一個老夫子一般,阿茵掰扯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頭,嘟着嘴不情不願的反駁道:“可是哥哥不也經常送我禮物嗎?能收哥哥的禮物,那麽表哥的也能收的。”
雖然阿茵不太明白男女授受不親和收禮物有什麽關系,但她最喜歡禮物了,不能收禮物這對于阿茵來說實在太為難了。
霍知面色不悅,“哥哥和別人怎麽能一樣?”
“表哥和哥哥都是哥,阿茵保證以後只收帶哥的禮物不就好了嗎?”阿茵認為自己說得很有道理,雙眸亮晶晶的,恨不得發誓給霍知看,生怕霍知不允許她留下大風筝以及小蛐蛐。
這是什麽歪道理?霍知簡直哭笑不得,但又想到在阿茵眼裏,他竟然和那個劉固之是一樣的存在,那種不爽的情緒又開始逐漸攀升起來。
“哦?在阿茵眼裏,哥哥和那個表哥竟然是一樣的嗎?”他冷眉一橫,語氣極度不悅。
又生氣了,哥哥生氣的樣子好兇,吓得阿茵連忙搖頭,“當然不一樣,表哥沒有哥哥長得好看。”
“還有呢?”霍知很是不滿,在阿茵眼裏,他和劉固之難道就只有長相上的差距嗎?
何況男人長得好看能有什麽用?霍知從來不認為這是一種優勢,好看那是用來形容女人的,阿茵用好看來形容他,霍知完全沒有開心的理由,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他一雙厲眼就這麽直勾勾的盯着阿茵,等着阿茵說出個所以然出來,阿茵被這麽盯着頓時壓力山大,她苦思冥想,整張臉都皺到了一塊兒,忽而聽到哥哥冷冷的“嗯?”了一聲。
阿茵吓得一個激靈,開始結結巴巴的數着哥哥的各種好處來,“哥哥會給阿茵買好吃的,還會帶阿茵出去玩,還送阿茵各種各樣的小玩意當禮物,還有還有,還會在爹娘面前幫阿茵求情。”
不數不知道,一數起來突然發現說都說不完,阿茵歪着腦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扯着,“還會幫阿茵教訓那些欺負阿茵的人,還會吹笛子給阿茵聽,還會教阿茵認字,還會陪阿茵一起睡覺……”
“行了行了。”霍知聽到這裏連忙打斷她,睡覺什麽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還是阿茵才幾歲的時候,他倒是沒想到阿茵竟然還記得。
阿茵眨巴眨巴眼睛,經過剛剛這麽一數,她突然覺得覺得哥哥對她可真好,表哥和哥哥根本就是完全不能比的。
她頓時笑容綻放,甜甜的喊道:“哥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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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知的表情早在阿茵不停地掰扯手指的時候就已經舒緩下來了,此刻聽到阿茵這甜絲絲的話語,心裏都是暖融融的,他捏了捏阿茵的小鼻子,眼裏滿是笑意,聲音帶着寵溺,“小機靈鬼,這會兒嘴巴倒是甜。”
阿茵嘻嘻一笑,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卻又突聞晴天霹靂,只聽哥哥又說:“既然哥哥和別人是不一樣的,那麽阿茵便只能收哥哥的禮物,其他的人送的東西都不可以留下,阿茵明白該怎麽做了嗎?”
阿茵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苦着臉掙紮着,“能不能……?”
還沒說完,霍知篤定的話便砸了下來,“不能!”
阿茵苦兮兮的,滿臉不舍的抱着大風筝,“那我明天就去找表哥,将東西還給他。”
霍知眉頭狠狠一皺,不悅道:“哥哥剛剛不是說了男女授受不親嗎?阿茵怎麽能随便去見別的男子呢?”
阿茵嘟了嘟嘴,想了想又說:“那我讓娘親幫我還吧。”
說着她便要抱着風筝起身去找侯夫人,霍知一手将她按住,阿茵重新坐回石凳上,不解的看着他。
霍知輕咳一聲,“哥哥幫你還吧,這等小事還是不要去麻煩母親了。”
霍知的本來是想讓阿茵直接将風筝扔掉,但顯然阿茵并不舍得這麽做,若是他直接這麽要求,恐怕會在阿茵眼裏留下不好的印象。
阿茵聽了‘哦’了一聲,不帶絲毫猶豫的将手裏的風筝遞給了霍知。
霍知回到前院後,将手機的大風筝随手便扔給了門口的小厮,吩咐道:“拿去燒了。”
他毫不留戀,看都不曾看上那個風筝一眼,大步跨進院門,又忽而想起什麽,回過頭看着拿着風筝有些懵的小厮再次補上一句,“燒得幹淨點,別讓小姐知道了。”
看着大少爺已經走遠的背影,小厮不解的撓頭,這麽精致的風筝,就這麽燒了,未免也太可惜了點,而且這好像還是小姐的風筝。
小厮雖然心疼這風筝,又十分不解大少爺為什麽要燒小姐的東西,但大少爺在這府裏一向有威嚴,特別是這次外出回來之後,身上整個人的氣質都感覺不一樣了,小厮不敢忤逆。
他可惜的搖了搖頭,拿着風筝找了個地方便将風筝給燒掉了。
*
母親帶着阿茵去尚書府,通過上輩子的事情,霍知用腳指頭都想得到母親在打什麽主意。
無非就是想将阿茵許配給劉固之。
但上輩子,母親并沒有這麽早給阿茵說親,為什麽這輩子他才剛回來,母親就急着将阿茵許配給別人呢?
雖然事情發生了些許的改變,但大致的方向卻是不會變的。
霍知眼眸深不可測,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阿茵嫁給劉固之,不,應該說任何人!
次日霍知便以請安為由到了主院,直奔主題的問侯夫人,“聽說母親在給阿茵相看親事,可有此事?”
霍知還沒有任職,所以無需上朝,而安平侯領了個閑差,此刻也已經出門辦公去了,阿茵一向愛睡懶覺,此刻還在床上睡得香甜,所以此刻就只有侯夫人和霍知這麽兩個主子在這裏。
侯夫人給阿茵相看婚事的事情只有她和侯爺兩個人知道,她去尚書府也是以拜訪為由去的,侯夫人不知道霍知是如何知道的。
她笑着讓霍知坐下,又買吩咐身後的鄭嬷嬷給他斟茶,這才說道:“母親确實是有這想法,畢竟你知道,阿茵年歲也不小了,所以母親是想先給阿茵定親,然後等過幾年再将阿茵給嫁出去,但是母親這還沒行動呢,阿知你怎的就知道母親心裏的想法了?”
侯夫人笑容滿面,而霍知則依然面容嚴肅,侯夫人是知道霍知身份的,小時候的霍知乖巧可愛,侯夫人對他也是真心疼愛,但随着霍知的長大,那張臉也與皇帝越來越相似,侯夫人也逐漸的對霍知不敢太過放肆。
而這次外出回來之後,身上更是多了一股她僅在皇上身上見過的帝王威儀,這讓侯夫人心裏總是莫名的怵得慌。
“母親昨日帶阿茵去尚書府了,母親是看上那劉少爺了嗎?”霍知直言不諱,完全沒有要拐彎抹角的意思。
侯夫人心裏被吓了一跳,既然都被知道了,侯夫人咬了咬牙,幹脆直接承認了,“沒錯,劉夫人和我乃是表姐妹,固之這孩子人品相貌俱佳,又能和阿茵相處得來,是難得的少年郎,我與你父親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固之是很不錯的人選,阿茵若是嫁他,必然不會吃虧。”
侯夫人說了這許多劉固之的好處,就是怕霍知找理由有話說,認為這般霍知當是沒道理阻止這事了,沒有哪家哥哥會去無緣由的強拆妹妹姻緣,不許妹妹出嫁的。
霍知厲眼眯起,不疾不徐的說:“那麽母親可知,這劉固之身旁有一個貌美的丫鬟,與他從小青梅竹馬感情甚篤,而且早已經擡為了通房,只等主母入府,便會升為姨娘。”
“什麽?”侯夫人一驚,頓時拍座而起,這李氏可沒和她說過這個。
雖說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但安平侯這輩子卻只娶了侯夫人一個女人,并且二人鹣鲽情深,從未真正的紅過眼。
作為女人,侯夫人這輩子算是幸福美滿了,但同樣的,她也一樣自己的女兒将來也能如她這般。
她和李氏說得也很清楚,她希望阿茵将來的夫君能夠對她一心一意,兩人之間不要有旁人,如若不然,她寧願阿茵一輩子不嫁,他們安平侯府總不會養不起一個女兒。
李氏可是答應得好好的,結果竟是拿她當猴子耍嗎?
在侯夫人看來,她的女兒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也配得上最好的,本來有通房侯夫人都有些無法接受,但婚後若是将人打發走,不鬧幺蛾子倒還可以勉強接受,但是這通房竟然還和劉固之感情甚篤?
這種事情,侯夫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侯夫人不曾懷疑霍知的話有假,她知道霍知的為人,他不會編這種假話來騙她。
想到自己差點将阿茵推入火坑,侯夫人就心裏那個氣啊,她氣得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霍知還怕侯夫人不死心,為了徹底打消侯夫人的這個想法,他又說:“這劉家,早就暗中投靠三皇子了,劉家要娶阿茵,無非就是想要拉安平侯府上三皇子的船,母親您可得想清楚了。”
霍知說完便朝侯夫人拱了拱手,“兒子先退下了,母親您自個兒好好思量思量。”
話說到這裏,已經足夠了,皇帝将霍知交給安平侯府養大,心中屬意誰,安平侯府應該最清楚不過。
何況一個是外人,一個是當兒子一樣親手養大的人,任誰都該知道如何選擇。
安平侯府,是不可能站到三皇子那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