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哥哥當了阿茵的夫子後,便會教阿茵作畫了嗎?”阿茵一雙大眼烏溜溜的盯着霍知,關注點只在于霍知是否會教她作畫。

霍知不置可否的點頭,“當然,”

阿茵歪着頭繼續問,“那阿茵學了之後是不是就能像哥哥一樣畫出這麽好看的兔子和鳥兒了?”

霍知嘴角輕扯,沉思半刻模糊不定的說,“可以,不過這得看阿茵你夠不夠認真了。”

阿茵一聽忙捉着霍知的胳膊興奮的保證,“我認真,我認真,我肯定特別認真,哥哥你給我當夫子吧?”

明明是霍知先開口說要當阿茵的夫子,結果說到後面竟成了阿茵求着霍知給她當夫子,然而阿茵卻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目的達到,霍知卻沒有那麽急着答應,而是故作高深的單手托住下巴,輕唔了一聲,劍眉微微蹙起,為難的說:“既然是當夫子,那麽阿茵你得保證以後都得聽我的,不然哥哥這夫子當得可膩沒有威嚴了。”

“好!”阿茵此刻正在興頭上,只要能教她作畫,她自然是什麽都直接應下了。

霍知将畫好的兩個圖樣讓人拿了下去,然後重新往案上鋪了一張宣紙,提筆在阿茵驚嘆的眼神下,又畫下了一只小兔子,然後将位子讓給阿茵,讓她先學着臨摹。

她表情認真,提着筆杆時的動作看起來像模像樣的,霍知還有些事情,便先離開了,說是等回來再看成果。

霍知走後,阿茵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明明哥哥畫的時候那麽簡單,為什麽到了她手上,這只筆就不聽話了呢?

“姐姐,大哥是不是回來了?”

高昂的聲音帶着清脆的童音傳了進來,阿茵摸了摸耳朵沒有理會。

門外一個差不多七八歲的錦衣孩童風風火火滿臉興奮的沖了過來,人未到,聲先到了。

而他身後還有個十來歲的灰衣小厮氣喘籲籲的在身後追着跑,邊跑邊喊着,“少爺您跑慢點,等等奴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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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守着的四喜躬身喊了聲,“小少爺。”

霍茗沒有理會四喜,徑自飛奔了進去,而小厮則被擋在了門外,他氣喘籲籲的擦着額頭上的汗,對着四喜恭敬的喊了聲:“姐姐好。”

四喜笑着點了點頭,讓他到一邊歇會兒去。

霍茗不過七歲的年紀,他從小聰穎好學,所以被選為了十皇子的伴讀,進宮陪伴皇子在上書房讀書。

十皇子乃是皇上最小的兒子,比霍茗還要小上一歲,霍茗這幾天被特許留在宮裏住了幾天,今天這才回府。

小霍茗臉蛋白白嫩嫩的,還帶着嬰兒肥,看起來軟嘟嘟的,像一個白面饅頭似的讓人很想掐一把。

這白面饅頭此刻跑得臉頰兩側粉紅粉紅的,到了屋內便開始環顧四周,但是并沒有發現大哥的蹤影,他這才奇怪的看向正愁眉苦臉的阿茵,好奇的問,“不是說大哥回來了嗎?人呢?”

阿茵至始至終視線都不曾離開這張宣紙,苦着一張臉嘟囔着嘴回答道:“早就回來了。”

“那大哥怎麽沒來找你?”霍茗怪道。

在霍茗的印象當中,大哥一向都是喜歡來找姐姐玩的,所以他回府聽說大哥回來之後第一時間便來這裏了。

“來過了,現在走了。”

霍茗失望的哦了一聲,注意力這才放到阿茵身上,他見阿茵皺着臉,拿着筆在紙上比劃着什麽,頓時驚奇了,“姐姐你竟然在作畫?”

“嗯。”

霍茗驚訝的上前朝案上看去,宣紙一端的兔子畫得栩栩如生,而阿茵筆下的……一段團黑漆漆的,根本不知道是什麽的玩意兒。

他頓時滿頭黑線,“你這畫的什麽東西?”

“兔子啊。”阿茵說得理所當然。

霍茗肉肉的臉上擠滿了不可置信,他顫抖着手指了指霍知畫的那只兔子,又指了指阿茵畫的東西,“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兩個是一樣的嗎?兔子要是長這樣,那得吓死人了。”

被霍茗這麽一說,阿茵氣得啪的一聲将筆拍桌上,叉腰兇道:“又不是我要畫成這樣的,是筆它自己不聽使喚,非得這樣畫,這能怪我嗎?分明就是這個筆不好。”

阿茵不擡頭不知道,這一擡頭,霍茗這才發現阿茵的臉上、額頭上,甚至嘴角,都沾上了許多墨汁,看起來髒兮兮很是滑稽。

霍茗嘴角抿了抿,硬生生的将笑意給忍住,他忍得格外辛苦,腮幫子上的肉都抖了抖,看得阿茵一臉莫名,“小茗你臉抽筋了嗎?”

一聽到這個稱呼,霍茗頓時沒了笑意,也無需再忍着了,他如同一個大人般輕撇了阿茵一眼,不悅的反駁道:“都說了不要叫我小茗了,我已經不小了。”

阿茵不甚在意的哦了一聲,霍茗哼了一聲,“分明就是你自己笨,畫不好,還怪在筆的頭上。”

“誰說的?哥哥教過我了,我知道怎麽畫的,就是這個筆它自己不聽使喚。”

“你說筆不聽使喚,那我畫給你看看。”霍茗說着便從阿茵手裏将筆接過,重新拿了一張紙畫了起來。

他神色認真,畫得沒有霍知那麽快速而娴熟,因為年紀尚小,筆力也不足,但好在小兔子是被他成功的給畫了出來,雖不如霍知畫得那般栩栩如生,但兔子的模子卻是有了,和阿茵畫的比起來,不知好了多少倍。

阿茵不信這個邪,她說:“肯定是這支筆只聽你們的不聽我的,你等會兒,我換支筆,肯定比你畫得好。”

阿茵說得信誓旦旦,她重新換了一支筆,學着霍知畫畫時的模樣重新給畫了一遍。

結果畫出來的東西依然是亂七八糟,根本沒有兔子的形狀,阿茵氣得嘴巴都可以挂茶壺了,明明哥哥就是這麽畫的,為什麽她畫出來卻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竟然連小茗都比她畫得好?

霍茗在一旁笑得幸災樂禍,阿茵不甘心,她決定一定要好好跟着哥哥畫畫,肯定會比小茗畫得好,看他還敢不敢在她面前嘚瑟。

阿茵輕哼了一聲,使勁在他的肉臉上揪了一把,然後抱着那一團宣紙跑了出去。

霍茗被揪得龇牙咧嘴,一臉莫名的在身後大聲追問,“你去哪啊?”

回應他的是阿茵飄遠的聲音,“我找娘親告狀去。”

霍茗捏着臉,聽到這話頓時眼睛瞪大,愣了一秒之後趕緊追了上去,心裏也開始苦哈哈了,姐姐她都多大了?怎麽老是動不動就告狀,每次都告狀她累不累啊?

侯夫人正在亭子裏繡着鞋面,聽到阿茵的話之後一臉驚奇,“阿茵你怎的好端端的要學畫畫了?”

阿茵撓了撓頭,一臉認真的說:“因為哥哥畫的好看,阿茵也想畫那麽好看。”

“哎呀娘親,小茗他剛剛嘲笑我了。”阿茵上前搖了搖侯夫人的手臂。

“娘,我沒有。”霍茗站在下邊委屈巴巴。

侯夫人撇了他一眼,她被阿茵搖得也沒法再動針了,只得将手裏的東西放下,嘆了一聲,伸手在她臉上蹭了蹭,然後讓人打水過來,嗔道:“你也真是的,畫個畫還能畫得滿臉都是的。”

阿茵摸了摸臉,看到手上有黑印子這才知道自己臉上也沾了許多墨汁,一想到自己現在看起來肯定很醜,愛美的阿茵頓時更委屈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侯夫人安慰了兩句,然後開始教訓兒子,“知道錯了沒?”

霍茗委屈的低下頭,“知道了。”

“錯在哪裏了?”

“不該嘲笑姐姐。”霍茗聲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還有呢?”

“還有啊——?”霍茗拖長音,猛然擡起頭來,包子臉上滿糾結之色。

“你明明早就看到姐姐臉上都是墨汁,為何不提醒?”侯夫人瞪了他一眼,“就知道逗你姐姐玩,連姐姐的笑話都敢看。”

霍茗低頭認錯,侯夫人直接開始趕人,“既然知道錯了,回去将《孟子》再抄十遍。”

“啊——?又抄——?”他這都抄多少遍了?他已經會背了。

侯夫人被他這委屈的小眼神逗得忍不住笑了一聲,“不想抄以後就別欺負你姐姐。”

阿茵将臉洗幹淨之後,侯夫人拿起阿茵畫的東西看了看,頓時忍俊不禁,這也難怪小茗要笑話了。

她拉着阿茵又細細的将阿茵為何要學畫的事情給問了一遍,知道原因之後侯夫人也沒說什麽,畢竟女兒願意學習也是好事,而霍知的學識又是出了名的好。

她手指輕撫阿茵精致的眉眼,輕嘆了一聲,“既然阿茵想學,那便跟着你哥哥好好學吧。”

本來以為阿茵會堅持不了兩天,結果她卻一直堅持到了燈會那天,雖然依然畫得辨認不出來形狀,但最起碼已經不再是黑漆漆的一團了。

燈會當天阿茵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襦裙,看起來嬌俏可愛,霍知則換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袍,頓時将他身上的氣勢給壓了下去,讓他看上去只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俊秀美少年一般。

霍茗對霍知那是又愛又敬又怕,卻又總也忍不住的往他身上貼,如今得知大哥竟然要帶着姐姐出去逛燈會,頓時也鬧着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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