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夢境

夢境

救救我...

誰都好,誰能來救救我...将我帶出這個黑暗的夢境...

一定還在做夢吧?

其實等你醒來的時候,你會發現入目是福利院的天花板,你躺在福利院有些僵硬的床上,想着接下來這一天要怎麽過去。

可是為什麽醒不過來?

你明明難過的要死了,在這種情緒的沖刷之下,為什麽還是醒不過來?

七海站在你身邊,帶着血的臉上裹着繃帶,面無表情。

你和他都被來檢查的人潮推開在一邊,而灰原雄則冰冷冷的躺在床上,蓋着白色的布,被推進了房間。

直到房間的門關上,你都沒能看到他的臉。

什麽叫做美好?

美好就是發生過的事情,在情緒頂端的時候,活生生撕裂給你看。

被撕裂之前的記憶只存在于腦海之中且無法再複刻,就會被人們用溫柔的名詞命名為——

美好。

這就是美好的本質。

“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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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醒來。

“祈花?”

快點醒來,春日祈花,快點醒過來。

“祈花!”

快點醒啊求求了誰都好救救我我受不住了快點醒快點回到福利院我什麽都不要了好不好?

什麽咒術師,什麽咒術界,什麽安寧的生活,什麽一級證件,我都不要了,快點醒過來。

讓我回到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吧!

再苦,也不會有現在更苦了,為什麽做個噩夢卻比現實生活更苦呢,苦的我受不了。

“祈花,醒醒,快醒醒,祈花!”七海建人搖着你的肩膀,被繃帶裹的只剩下的一只眼睛模糊卻又緊緊盯着你。

啊...不是夢啊?

你看向七海建人,只見他唯露出一只的眼睛裏,倒映着你無神望過來的臉。

那臉上什麽都沒有,明明最愛哭的你此時卻連淚水都沒有,只這麽恍惚的呆愣着。

“七海海...”你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用氣音說道:“你回來了啊...灰原呢?”

一路上一滴眼淚都沒有流的七海建人,在聽到你這麽問的時候,眼眶中積蓄上了屬于少年的液體。

“在房間裏。”他緊緊抓着你的肩膀,但是你好像沒有感覺,只喃喃着,“啊...說起來,我有個東西要給他看。”

說完,你站了起來,喪屍一般無神,朝房間內走去。

夏油傑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你這無神的樣子,見你去擰門把手,他一把抓住你的手腕,“祈花,不要看。”

“我要看!”你的喉嚨裏突然就有聲音了,但這聲音冷漠的像是結了冰。

“我要看,我和灰原約定好了,我要給他看我的那個...”那個什麽呢,你忘了。

“我要看...”

你再次重複了一遍,非要往裏面走。

“祈花!”夏油傑擋在了門前,看出你不對勁的他勸慰着,“祈花,醒醒,裏面有硝子呢。”

對哦...硝子前輩,她,是,反轉術式的擁有者,她會...她會把灰原治療好的。

“可是...可是這麽久了,為什麽還不出來,還沒有治好嗎?”你喃喃問。

七海建人坐在外面的長廊上,看着祈花冷靜的樣子,說:“祈花...灰原已經走了。”

“騙人!”你大聲的吼他。

說完你就要朝裏面沖!

五條悟還在做任務沒有回來,夏油傑只能自己攔住你,他将你掙紮的身形抱在懷裏,任由你抗拒他,撕咬他。

“放手!夏油傑!!!你放手!”你掙紮的相當劇烈。

“放!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尖叫出聲,“我要看!!!你讓我進去求求你...”

聲線一下子抖到停不下來,仿佛有着波浪一般,你祈求他松開你。

“我要看看他,他怎麽樣了,你松手...灰原...灰原讓我看看,灰...”巨大的悲傷梗塞在喉間,你幾乎站不住,被夏油傑摟着。

痛苦的感覺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從你身體內的各個細胞中散發蔓延開,疼的你痙攣,顫抖。

就算那個詛咒是一級,你也能處理不是嗎?

春日祈花,你已經是一級咒術師了,但沒能保護住你的同學,你發誓要保護他們的。

都怪你。

都是因為你申請了那個評級,才會錯過和同學們一起去祓除土地神的任務。

都怪你的不合時宜,都怪你的任性妄為,都怪你太活潑了,才會讓缺失了你守護咒力的灰原雄死在任務裏。

有守護咒力又有什麽用?

該保護不了的照樣保護不了,都怪你。

春日祈花,你真是...太沒用了。

餘光撇見被七海建人放在一邊打開了的,那個只有灰原雄衣物的箱子。

甜品不見了,一定是送給妹妹醬了吧?

妹妹醬收到甜品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哥哥會在這場任務中喪生呢?

妹妹醬還說要來見你的,可要是她知道了你有守護咒力但是沒能守護住她哥哥的性命,會怎麽看你呢?

突然,鋪天蓋地的黑暗和熟悉的窒息感朝着你席卷而來,你連哭泣都停住了。

溺水的人會下意識的抓住求生的浮木,死都不放手。

上次你抓住的是灰原雄的衣服,他救了你。

灰原...灰原啊......

你沒有抓住夏油傑的衣服,只靜靜讓自己徹底沉|淪在黑暗中,因為你知道,無光的未來裏,你什麽都抓不住了。

黑暗的潮水徹底淹沒了你卑賤的靈魂。

2007年·8月14日晚,東京咒術高專二年級生灰原雄确定于土地神任務中喪生,二年級生春日祈花心傷昏迷,後确認流産。

兩天了,春日祈花還是沒有醒。

病床上,她好不容易在高專養的豐盈了一點的小臉在兩天內急速的消瘦下去。

家入硝子每天來看好幾回,每回都用反轉術式為祈花治療,但是術式能量每次也都像泥牛入海,完全沒有回應。

五條悟在任務回來之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在高層大鬧了一場,發狠很是殺了幾個人。

如果不是他們将任務評估錯誤,灰原雄不會死,七海建人不會從此沉默下來,春日祈花也不會因為刺激太大在有孕初期直接流産。

五條悟真的差一點就要被氣死了。

高層那邊還敢來人,要不是有夜蛾攔着暴怒的六眼,只怕來人要團滅回去。

盡管如此,東京咒高的建築還是被五條悟遷怒高層而波及到,坍塌了大半。

整個二年級,死亡的死亡,昏迷的昏迷,頹廢的頹廢,不成人樣。

剛入學一年級且只有他一個人的伊地知潔高親眼見證了三年級前輩五條悟的怒火有多恐怖,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創傷。

夏油傑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了抽煙的惡習。

家入硝子在醫務室陪祈花,一坐就是一整天,反而差點把煙戒了。

夜蛾不再安排學生們訓練,高專老師們也不說什麽,權當給心情不好的學生們放個假。

往日在高專中時不時就能聽見的學生們的笑鬧和互怼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

整個高專就這樣沉寂了下來。

以往只要五條悟在身邊呼喚就能睜開眼的春日祈花此時卻像一具真正的屍體。

任憑五條悟怎麽牽引,都醒不過來。

最關鍵的是,家入硝子察覺了祈花身體內的咒力正在不受控制的朝外溢出,然後消散。

這是咒術師快要死亡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征兆。

好在還有五條悟在,硝子負責治療,五條悟負責輸入,讓祈花體內的咒力一直處于一個平衡的狀态。

養好傷的七海建人過來看了祈花許多次,但是就連他的聲音都沒能喚醒祈花。

而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時候,祈花正陷入一場真正的,醒不過來的夢境。

滿地的血水都是這位詛咒之王吃下的人流出的,而骨頭則堆砌在中|央,為王堆砌出王座。

危險的王就坐在那堆骸骨之上,右手杵着膝蓋,撐着自己的下巴,看向站在血水中的巫女。

“好久不見了,祈花。”他還有心情笑呢。

已經完全長開的巫女長發束在身後,露出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只不過臉上的冷淡破壞了這份美麗,卻讓兩面宿傩看的心癢癢。

“死了還能用靈魂狀态見到手下敗将,真是不幸啊...”巫女這麽冷淡的回複道。

“手下敗将嗎?哈...也沒錯。”兩面宿傩往後一靠,笑說:“但往後可不一定。”

詛咒之王領域中充斥着濃厚的惡意和死亡氣息,這讓純潔的巫女感到不适。

她微微皺眉,“你要出世了?”

兩面宿傩大笑出聲,“我在那時候就說過的,你殺不了我。”

巫女眉頭皺的更緊。

她想起了兩面宿傩戰敗那天,對方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裏面的惡意不帶掩飾的。

那眼神不像正常的人看人的眼神,反而像是盯緊了獵物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他一定要得到的獵物那般。

“那你也應該記得,我說過,只要你出世一次,守護咒力的天賦者就會殺你一次。”巫女聲音淺淺,沒有被宿傩的話刺激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因此,我才這麽喜歡你,祈花!”宿傩大笑道:“不知道你們守護咒力者的血肉,是多頂級的美味,可惜呀...”

“可惜沒能嘗到你的~”他說。

“那你就抱着這個得不到的期待一輩子被困在這裏吧。”

強大的守護咒力持有者,平安時代的大巫女祈花已經看出來了,這片領域只是兩面宿傩自己的靈魂領域,還沒有實質。

這代表能殺掉兩面宿傩的下一代守護咒力天賦者還沒有出現,兩面宿傩也還沒能出世。

所以...他才只能在這裏玩玩嘴賤這種小把戲。

“誰說我得不到?”突然,宿傩神秘的微笑起來,這麽說。

大巫女再次皺起了眉。

“快了,春日祈花,等着我吧...”

領域消散,兩人的身影也漸漸消失透明,“我已經抓到你的味道了。”

詛咒之王兩面宿傩在身形消失之前,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高專病房中,你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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