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玩弄

玩弄

你開始極為認真的做任務。

不眠不休,争分奪秒。

你巴不得将所有任務都搶走做完,讓七海建人沒有任務可以做。

因此,你總是奔波在高專外面,偶爾路過高專也只是讓輔助監督将你在任務旅程中抽空寫的報告拿回去給夜蛾校長。

高專對你來說是離開福利院之後的家,所以你這也算三過家門而不入了吧?

七海建人不是沒有來找過你,但是你用做任務的繁忙躲掉了,整個人就是完全見不得光一樣,膽小的将自己藏在陰影中。

除了輔助監督,任何人的電話,不接。

任何人的信息,不回。

更多的時候,你手機直接就不看。

就這樣,你終日奔波在做任務的路上。

可是你忘了,你是五條家家主的未婚妻,而五條家在咒術總監會占有很大的權利比重,他們有權向任何人發布任務,也有權切斷那個人的任務權利。

不僅僅是五條悟因為找不到你人而向高層施壓,五條家也以春日祈花小姐剛剛流産而讓總監會斷掉你的任務。

沒錯,你流産了這件事,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不說。

眼看着家主的嫡子要麽嫡女就這麽沒了,五條家沒有在總監會大開殺戒已經是很好了。

長老會只想着你們還會有孩子的,誰知道你根本不肯和他們家主造人了,直接用任務為借口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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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不回來就算了,一個兩個月不回來,人家也急啊。

面前,是你最後一個任務。

你還不知道高層已經将你的任務斷掉了,只以為是最近咒靈都被祓除的差不多沒任務可做。

看着前排開車的輔助監督,你說:“麻煩開慢點吧,最後一個任務,我慢慢做。”

這位輔助監督是五條家專門為你配置的,所以有些事情,他很清楚。

他在答應了之後放慢車速,甚至不知道在想什麽,特地繞了一下遠路,路過了一個大壩。

陽光照射在大壩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景色很美。

你看呆了。

而你這副稍微放松的模樣,也被輔助監督于後視鏡中看在眼裏。

他本不該有憐憫的情緒,但是他忍不住。

高專的祈花小姐,是值得憐憫的存在。

身為五條家人,一些典籍他也看過。

自古以來,守護咒力的天賦者,沒有一個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甚至許多連善終都沒有,就因為守護咒力對詛咒來說是劇毒,是天敵。

在祈花小姐被家主從孤兒院轉移到高專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高層都不知道春日祈花是守護咒力的天賦者,只當她弱小,所以被五條悟格外關照罷了。

反正高專不缺一張吃飯的嘴巴,養着呗。

誰知道養出了一個大驚喜。

在家主表示要娶祈花小姐的時候,五條家的高層深深嘆息。

不是為家主興之所至突然一拍腦袋就訂婚的行為,而是在嘆息春日祈花是咒術界的“守護者”,天生就要承擔像是“星漿體”那樣的守護之責。

然後星漿體天內理子死了。

然後守護者春日祈花流産了。

這個世界對天性善良柔軟的女孩子們是不是惡意太大,輔助監督想不明白,但他身為一個咒力低微的輔助監督,卻對眼前的一級咒術師生了憐憫之心。

哪怕這種憐憫很可能是在侮辱她,哪怕她可能都不需要。

少女的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看起來好像很久沒有睡好了。

在咒術界消息最靈通的人是誰?

你肯定想不到,是輔助監督。

這群人不僅承擔着運輸的責任,還能在運輸的途中,見到各種咒術師,了解咒術師們的性格,聽到咒術師們的私語。

所以眼前的祈花小姐,和那天與夏油傑一起做任務的祈花小姐,判若兩人。

本以為加入咒術界工作後自己身上的多愁善感已經被磨砺完了,但看着水光的彩照射在祈花小姐身上仿若一層光暈的時候...

這位不知名的輔助監督想到了一個典故。

傳聞中,能獲得神明寵愛的人們,會有純潔的靈魂,善良的性格。

所以在古時候,大家族或者平民神社會從小培養一些女孩子起來。

因為女性有着更柔軟的心腸,未沾染過世間的話,更是天生就純淨無暇,而這樣的女孩子,就有成為巫女的資格。

在能自己走動之後,女孩子們就會被送到神社,用一生供養神明,只求換來神明朝凡間垂下目光。

可是...真正被神明所寵愛的人,在凡間的生活更像是在歷劫,就好像祂在考驗歷劫者的心性和靈魂。

如果歷劫者的靈魂始終如一,那麽在死後,她們将去往神明的身邊。

傳聞高天原,開着永不凋零的花朵,有着永不凋零的光照,那裏安靜幽深,那裏有着最好的生活。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神啊...

輔助監督身為咒術界的人,默默想到。

所以看起來像是在歷劫的祈花小姐,劫數什麽呢?

被世人公認的,由神明接走的巫女有許多,其中一位大巫女名姓已經被隐埋在時光的長河中不可考。

那是現在最著名的大崎八幡宮,在平安時代的一位巫女。

據傳她死的時候,夜晚升起霞光,林中飛出蝴蝶,仿佛高天原的神明親臨,溫柔的擁抱了她的靈魂,肉身沙化,飄然無蹤。

停車之後,輔助監督看着朝任務地點走去的春日祈花,一反常态的沒有躬身說一句武運昌隆。

請不要再武運昌隆了,祈花小姐。

背負的少一點,活的輕松一點吧。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你不知道後方的輔助監督在想什麽,只機械性的放下了帳。

又機械性的朝着任務地點而去。

現在有龐大守護咒力護身的你,面對一級詛咒已經完全沒有了從前的膽怯。

站在原地,你面無表情的開始注意周圍的環境,試圖找出詛咒的殘穢。

但你沒有找到詛咒的殘穢,反而是...找到了夏油前輩的咒力殘穢。

你愣了一下,就聽到不遠處的水塘邊,傳來一句話。

“覺得活在這個世界上很累嗎?祈花。”

十八歲的少年穿着高專校服席地而坐,朝着你望過來,目光裏全是你讀不懂的情緒。

“... 夏油前輩。”你輕輕叫了一聲。

他的眼底青黑比你更重,表情淡淡,似乎那天在薨星宮對你做出那種事的男人不是他一般,周身從容極了。

你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便默默走上前,立于夏油傑身旁,問了一句:“前輩怎麽在這裏,這是我的任務目标。”

夏油傑無所謂的笑了笑,從身後拿出一個已經團好的咒靈球。

“做任務這麽勤快,好歹給我留一點啊...”他這麽說道。

你這才想起來夏油前輩的天賦是咒靈操使,需要随時的咒靈補充才會更加強大。

“抱歉。”你小聲說。

他順勢應下來,“覺得抱歉的話,幫幫我吧祈花。”

看着你不明所以的表情,他笑說:“将你的咒力裹上這個咒靈球,我才吃得下哦。”

你低頭看了坐在地上的前輩半晌,好似才想起來,你們第一次組隊做任務的時候,你曾嘗試過将咒靈球用你的咒力包裹後才讓他吃下。

“我...我以為沒什麽用。”你說。

畢竟那時候,夏油前輩即使吃了被你咒力包裹的咒靈球後,臉上也沒有露出什麽表情,讓你以為你的嘗試失敗了。

“咒靈球的味道,很不好哦~”夏油傑淡淡說,又看向遠方,“本來是想跟高層申請讓你和我一起出任務的,誰知道你根本都不回高專。”

想到高專,你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擡手将咒力裹上咒靈團,夏油傑也沒有廢話,直接将咒靈團咽下。

淡淡的甜味覆蓋了咒靈團本身帶來的抹布味道,順着喉嚨滑入,他笑起來。

“祈花,跟我走嗎?”

突然,夏油傑沒頭沒腦的這樣說了一句。

你疑惑,什麽?

一起...組隊做任務嗎?

剛想答應下來,就聽夏油前輩補充了一句,“跟我走。”

這三個字說的很重,他似乎像是決定了什麽一般,微眯的眼眸睜開,帶着灼人的熱度看向你。

你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都已經超過了你平常任務的時間。

“這樣啊...”你看着地面,語氣也沒有什麽波瀾,“又在和五條前輩玩什麽游戲了嗎?夏油前輩?”

夏油傑呆住了一瞬間,随即笑出聲:“哈哈,原來是這樣。”

他施施然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席地而坐褲子上沾染了的灰塵。

“也沒錯,如果是那時候發現的話,也沒錯。”

少年走到你面前,稍微彎下腰,盯着你的臉。

你無言的回望。

“現在呢?沒感覺出來,還是說...根本不想感受一下?”他問你。

你眼眸微動,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夏油傑似乎有點惱了,他伸手掐住你的下巴,“我說這不是游戲,你信嗎?”

“為什麽不用你的咒力感受一下?”

你被強迫與他對視,但沒有反抗。

春日祈花就是這樣的,一輩子這樣的,颠沛流離,任人玩弄,連反抗都不會。

“你又想怎麽玩弄我了呢,前輩?”露出一個凄惶的笑,你漂亮的臉在他眼中耀耀生輝,卻一片死寂。

你說過的,前輩,因我生來就如此的眼神,才會被人玩弄。

什麽答應求婚,什麽未婚夫妻,什麽不想再管了,不過是颠沛流離之後,無奈的妥協。

好累啊...

你好累啊,你向生活妥協了。

夏油傑輕輕嘆息,突然與你額頭相貼,目光對視。

眸光中的波動再沒有從前的淡漠,而是像海面突然升起的巨浪一般洶湧。

祈花,你之前不是問我,從喜歡或者愛這種情緒中滋生出來的詛咒是什麽樣的?

現在我能回答你了,就是我這樣的。

“春日祈花。”

“你聽到了沒?”

不善于表達自己情緒的少年面對心上人的凄惶會怎麽做呢?

“我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個動作每種行為,都在對你說,我愛你。”

你聽到了嗎?不善于表達的少年,那震耳欲聾的心聲。

不是喜歡,我愛你啊,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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