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宋瑾硯這一回出手,可以說嚴重地犯了宋老爺子的忌諱。

宋建業上次的話,已經下了最後通牒——這件事就此揭過,不應再将矛盾激化,尤其在眼皮子底下鬧得這般難看。

明荔想要上前去拉。

但宋成睿卻也像被惹怒的獅子般,毫無理智,陰戾地揮拳而來。兩人竟然就在潮濕寒冷的後院門口大打出手。

拳拳到肉,發出悶悶的響聲。

宋瑾硯下颌也挂了彩,他面色漠然,感覺不到痛一般解着袖扣。

動靜驚擾到收拾碗筷的傭人,她們吓得手一抖。

碗筷落地,稀裏嘩啦一片震耳欲聾的聲響。

待明荔再回過神來時,面前是宋建業格外冷冽的表情。

上次宴會,他面上還能看出些笑影,這一次則徹底沒有了玩笑之意。

“這都是什麽樣子!”宋建業手中的拐杖重重錘向地面,寒聲道:“我看你們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沒人說話。

許蘭音心疼地看向兒子,手中的藥酒都踟蹰着不敢遞過去。

明荔脊背發緊,也完全不敢嬉皮笑臉地開玩笑了,靠在柱子邊,一言不發。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後續的事情要解決好?你就是這麽解決的?”宋建業的矛頭直指向宋瑾硯,厲聲道:“一言不合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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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站着,“我沒法冷靜處理。”

宋建業心中火氣更旺了些。上次他還能激賞這個兒子敢作敢當的态度,這次卻覺事态嚴重起來。

以往,他最認可的就是宋瑾硯情緒的自控能力,如今卻是一次二次地失态。還全都是因為這一件事。

“你呢?”宋建業冷睨向另一人,“自己作到這個地步,你還想怎麽樣?非要将醜事鬧得人盡皆知?”

宋成睿低頭抹去唇上的血跡,“我從沒有放棄過。”

宋紹章簡直快要被氣死,當場就罵道:“混小子,你在這胡說什麽!”

宋建業手指一下下點着拐杖。

若是一開始就知道後續會有這麽多的麻煩,他絕不會同意宋瑾硯娶明荔。

他料到宋成睿會有情緒,但無關大雅,适當的争奪反而可以激發集團內生力。

事到如今,他的目的是達到了。

但兩個最出色的兒孫解決問題的方式卻如此低級,幾次三番在光天化日下大打出手。

宋建業光是想想,就是一陣火氣。

手中的拐杖直接揮過去,重重砸在兩人脊背,斥責:“都是混賬!”

也沒人躲,甚至一聲不吭。

唯有許蘭音驚呼了一聲,明荔則緊張地看着,生怕宋瑾硯因為這件事受什麽懲戒。

她在家無法無天慣了,做事也很少考慮後果。

當初想借結婚打宋成睿的臉,想做就這麽做了,就算有事,也有宋瑾硯頂着。

如今,她的心情卻複雜起來。

宋瑾硯如果知道會有這麽多麻煩的後續,也會後悔沖動之下娶了她吧。

宋建業動了真怒,一揮手讓所有人都滾。

連蔣蔓都沒有在這種時候說話。

宋紹章臉色冰霜地走出宅門,許蘭音擔心地看着兒子,伸手想觸碰他傷處,“你怎麽這麽糊塗啊!明荔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宋成睿避開臉,一聲不吭。

“老爺子的意思很清楚。”宋紹章又點了一根煙,冷冷道:“你和宋瑾硯必有一個人要去澳洲。如果你有種,就拿下項目,留下來。”

“我知道。”宋成睿放下話,擡步走向雪中。

明荔憋着口氣離開宋宅,一路靜默地回到家裏。

打開門,她漠着一張臉,轉身去觸碰宋瑾硯的臉。男人下颌和唇角都青了一塊。因膚色白,看得很清楚。

“疼嗎?”她語氣硬邦邦地問。

宋瑾硯竟然還笑了一聲,坦然點頭:“疼。”

“你活該!”明荔又氣又心疼,翻箱倒櫃地去找藥酒,“你幹嘛要打人?”

他只會比自己更清楚老爺子話的分量,卻還是不顧後果地出手。老爺子那一悶棍只重不輕,說不定整個脊背都青了。

白熾燈下,宋瑾硯盯向她,溫聲道:“夭夭是怪我打了他?”

明荔氣得一跺腳。

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卻偏要這麽說。

她唇線緊抿地俯身,棉簽重重按在他臉頰,面無表情地說:“是,我怪。”

“你不是最會權衡利弊唯利是圖裝模作樣八百個心眼子嗎?怎麽今天不裝了?現在好了,又被打又被罵,說不定很快還要被發配到澳洲去,現在滿意了?”

明荔心情極其複雜,她不安于自己給宋瑾硯帶來的這些麻煩。

尤其他的過往都一片順遂,活在所有人的仰視和稱贊中,沒人說他的不好。

娶了她以後,就有了污點和源源不斷的麻煩。

如果這些要用利益來交換,那她又怎麽還的起?

宋瑾硯看她氣鼓鼓的臉,非但不生氣,還饒有興致地反問:“原來夭夭是這樣看我的?”

“你難道不是嗎!”明荔一把扔下棉簽,對上他波瀾不驚的眼。

突然恨起他永遠看不懂的情緒,永遠是自己被牽着鼻子走。

宋成睿至少有一點說對了,她在宋瑾硯面前永遠是一眼看透的白紙。

而他在想什麽,自己永遠看不懂。

“葉玟,你當初為什麽不娶她?你們不是能力相當,興致相投嗎?為什麽葉家出事了你就不娶了?”

宋瑾硯黑眸終于有了情緒,卻沒插話,安靜地等着她繼續說完。

“阮小姐那麽知書達理,阮家也和你合作緊密,你為什麽不娶她?”

一口氣說完,明荔連呼吸都通暢了,全身都泛起了輕松。

宋瑾硯的表情并不意外:“看來宋成睿和你說了不少,倒是不遺餘力。”

明荔嘲諷:“你也瞞得挺緊。”

“當初我确實有意和葉家聯姻,”宋瑾硯不疾不徐地說:“我和葉玟私下簽訂了協議,事成後會結束婚姻。”

“但葉家出了事,這件事當然就作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幫了一把,日後也好相用。”

這番話他說的極其冷靜。

至少在宋瑾硯眼底,幫助葉玟,似乎更多地看中了她日後的價值。

而現今,他的确利用到了葉玟的價值。

明荔忍不住說:“你真冷漠。”

心底因葉玟的疙瘩雖慢慢解開,卻染上一層更深重的不安。

“阮小姐是母親挑出的人選,也是當下最有益的選擇,而且,我三十歲了,确實應該成個家。”他十分平和地闡述事實。

盡管他說的沒有半分虛言,但過于真實,反而讓明荔更加不舒服。

“我聽完了,”她無意識地按斷了手中的棉簽,自暴自棄地扔下藥酒,“你自己塗吧。”

“聽我說完。”宋瑾硯一把握住她手臂。

明荔根本不想聽。

他的話充滿算計,再聽下去自己可能會忍不住咬他。

她掙了兩下,沒有掙脫開,不由擡高聲音:“你不要再說了,我問問題你答就是了。”

宋瑾硯颔首:“你問。”

除了今晚面對宋成睿時外露的冷意,他的情緒始終一如平時平靜。

“你以前就對我好,是不是也有算計的成分在?”明荔抿唇,“不許騙我。”

宋瑾硯:“是。”

明荔簡直要氣笑了,伸手推他:“你哪怕騙我也好啊!”

“是你說不許騙你。”宋瑾硯說,“我永遠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明荔卻越想越氣,伸手毫不留情地去戳他臉頰的傷處,看到男人皺眉也不收手:“你騙還我少了嗎?為什麽要算計我!”

“當時想的是,日後或許有用。”宋瑾硯坦言。

明荔恍惚有種一腳踩到大坑的感覺,她側頭,眨了眨酸澀的眼,憋回眼淚。

一晚上察覺被兩個男人騙了多年,明荔有種頭暈目眩的墜落感。她徹底不想再談下去,甚至不敢細思,宋瑾硯對她的好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混蛋!”明荔甩開他的手,轉身後退,想要去收拾行李。

但沒等她跑出幾步,便從身後被男人從後攔住腰。

宋瑾硯甚至只是橫過一只手臂,便輕而易舉讓她動彈不得,“去哪。”

“我要回宜城。”明荔氣得不停撲騰着腿,還用腳踹他,口中不停循環着:“宋瑾硯,我後悔了,我不要和你繼續了,我要和你離婚!”

“啊,疼。”腰肢上的手更加用力,帶有勃發的力量。

宋瑾硯在她耳邊,很淡地笑了一聲,緩緩問:“夭夭,你說什麽?”

明荔重複:“我要和你離婚。”

宋瑾硯另只手扣住她下巴,輕柔地摩挲:“乖,把話收回去,不要惹我生氣。”

他語氣很輕,氣息淺淺拂過後頸。

明明他身上的溫度灼熱,明荔卻感到一種不寒而栗的冷意。

她更加慌張地重複:“我要離婚,我不和你們玩了,我想回宜城…”

下一秒。

明荔的耳垂被人很重的齧咬,宋瑾硯扣住她下巴的拇指卡進她口腔,明荔後面的話破碎不成語調。

他緩緩嘆息:“為什麽不聽話呢。”

明荔狠狠咬他手指。

宋瑾硯仿佛沒有痛感一般,任由她咬:“還說嗎?”

明荔倔強地點頭。

“那你還是別說話了。”他笑了下,手指也不抽出來,甚至肆意在裏面翻攪,帶有某種荒謬的暗示性。

明荔氣得眼眶通紅,用了死力氣咬下去,甚至嘗到了血腥味,宋瑾硯也不收手。

他無所謂,她卻再也狠不下心。

唔唔兩聲,妥協地搖頭。

宋瑾硯終于拿出手指,如工藝品般玉白的手指上,是她咬出來的齒印,深深一圈。

他面色平淡,清隽的眉眼有壓抑的克制。

發洩過後,明荔也冷靜下來,壓下心底的酸澀,用談判的口吻說:“所以你我到底圖我什麽?我能給你的就給你,反正我也欠你的。”

宋瑾硯盯着她冷淡的側顏,輕輕笑了:“我圖什麽?”

“你還不知道我圖什麽嗎?夭夭?”

明荔側頭看過去。

後頸突然被按下,男人強勢地,不容拒絕地吻上來,不容她半分逃離。

後面的話在唇齒間,顯得模糊而纏綿。

“我所圖的,自始至終不過一個你。”

因為第一次嘗試宋叔叔這種人設,他的心理活動很少,沖突也需要大量鋪墊,所以會顯得節奏慢了點。

最近寫的有點慢,感謝一直追更的寶貝,謝謝大家提出的意見。

這章2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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