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明荔低頭看了看手指被套上的戒指。

一秒,兩秒。

陷入詭異的沉默。

宋瑾硯沒有說錯,女孩子的确會重視每個儀式。

從少女時期開始,明荔就憧憬過被求婚時的場景。

一年又一年。

但訂婚宴前,她仍沒有等到宋成睿的求婚。奔跑了許久的旅人,終是沒有找到屬于自己的綠洲。

和宋瑾硯領證領得倉促,一睜眼,她便已經真正意義上嫁了人,而這些微不足道的心事,她也再沒想起過。

明荔眨眨眼睛。

滿腹的話,一時不知如何說出,讷讷半晌,她擡起臉,似哭非笑:“你就不能…換個時間求婚嗎?”

又吸了吸鼻子:“我現在這個模樣,一點兒也不好看,至少要先等我頭發長出來吧。”

“不行,”她越想越覺得虧,“你要換個時間,換個地點。這次我不通過。”

他做事向來再三斟酌,少有這般情難自禁,倒是惹人嫌了起來。

宋瑾硯沉思幾秒,笑着摸了摸她臉頰,“是我考慮不周到,那就下次再求。”

明荔又伸手抱了抱他。直到時間不早,宋瑾硯不得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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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每次來這兒都是保镖啊。”下午寧茹趕到時,對着門外好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镖看了看,“宋瑾硯這是把你當眼珠子看着呢。”

明荔吃着她帶過來的零食,想起上次宋瑾硯臉上的傷,回答:“可能是防着宋成睿。”

這兩人估計又打了一架。

“把你害成這模樣,這狗男人還沒死心呢?”寧茹不可思議。

明荔眉眼染上一層冷意。

她已經無法不惡心宋成睿,而這建立在他想要害宋瑾硯的基礎上。

對于宋成睿的情感,從憤怒不甘,到無喜無悲,再到如今的厭惡。

短短幾個月,更疊變化。

寧茹感慨:“所以我說他就是賤,腦子有病,現在這執着要分出十分之一出來,你倆早結婚了。”

明荔忙看她,“打住!你別再說這種恐怖故事了。”她拍拍胸口:“現在這樣就好,就很好。”

寧茹的目光卻被她手指上的戒指吸引,一把抓住她手:“哎呦,手上多了個東西啊。啧啧,宋瑾煙下重本了啊,這可是米歇爾設計的。”

“你知道米歇爾設計的戒指有什麽寓意嗎?”

明荔搖頭:“不知道”

“一生只會愛一人。”寧茹捏捏她臉:“宋瑾硯和你表白呢。”

明荔低頭攥緊戒指,唇角止不住溢出笑容。

“瑾硯少爺。”

從正門一路直進宋宅,傭人和宋瑾硯問號。

他從容颔首,一路繞過門廊:“爸呢?”

“在會客廳喝茶。”

走到會客廳,他敲門,直到裏面傳來一聲平淡的“進”,才開門進去。

“爸。”

宋建業撩起眼皮,朝他看了眼。

“宋董。”宋瑾硯改口。

“坐吧。”

“這麽多天不見你,我還以為你對我有什麽不滿。”宋建業低頭寫毛筆字,大大的靜字鋪滿宣紙。

筆觸溫潤平穩,卻隐藏鋒芒。

宋瑾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夭夭身邊離不開人,一直沒抽出空過來。”

說起明荔,宋建業問:“夭夭情況怎麽樣?”

“已經拆線了,恢複平穩。”

宋建業點點頭,“我讓你媽準備了些補品,你記得帶回去。”

“替夭夭謝過您。”

有片刻的沉默。

突然,宋建業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夭夭替你們受過這些,人小姑娘嫁進我們宋家也是命苦。”

宋瑾硯的面色變了。

“你這是什麽表情?”宋建業挑眉冷視他,“她替你受了,你不該慶幸嗎?”

知子莫若父。

他字字犀利,像是銳利的尖刀直逼面門,毫不留情。

宋瑾硯面色不變:“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我寧願受傷的是我。”

宋建業換了個姿勢,看不出信不信。

“汪秘查出來,是紹章那邊動了手腳。”

宋瑾硯輕嘆着說:“我也沒想到大哥會這樣,竟要害我于死地。”

宋建業觀察他的面色,“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宋瑾硯沉思幾秒,聲音也泛起冷意:“這件事的結果是,我沒拿到西城項目。”

“如果因此我就得去澳洲開放新項目,我的确會不滿。适當的競争于家族有益,大哥這次過了。”

宋建業哼笑一聲:“你倒是敢說。”

“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會服從您和集團的安排。”

這場談話最終也沒什麽結果,仿佛就是父子倆午後的聊天。

看着宋瑾硯從會客室離開,宋建業嗦飲一口茶水,眼睛眯了眯。

來到廳前,宋瑾硯抽紙擦手——極少地,他在和人談話中出了汗。

這時,蔣蔓剛好到家,朝他看了眼,兩人很有默契的,沒說別的事情。

“夭夭怎麽樣了?”蔣蔓關心地問。

宋瑾硯:“好多了。”

“那明天我去看看她。”

聞言,宋瑾硯笑了下說:“您還是別了,她嫌自己不好看,不願意見人的,特地和我說了。”

蔣蔓笑笑,表示理解,“她是個好姑娘。”

“她的好不該由這件事來定義。”宋瑾硯并不贊同今天數次所聽到的話,輕聲說:“只能說,沒有護住她的我,很無能。”

蔣蔓有些複雜地嘆口氣:“你也不要過于自責。”

兩人簡短地聊了幾句,就其他的事,她明顯還有話要說。但礙于場合,無法開展下去。

和蔣蔓的對話很快結束,沒待多久,宋瑾硯便告辭離開。

回公司的途中,汪秘打來電話。

宋瑾硯開門見山:“老爺子開始懷疑了,但我答得還算穩妥。”

今天這場對話,宋建業裏裏外外都在試探。而他的計劃,是除了幾個心腹,連蔣蔓都不知道的。

但這次是明荔受傷,實在過于巧合,老爺子開始懷疑他早就知情,拿明荔出去擋災;二是試探他對後面去澳洲人選的看法。

每句回答,他都在心中排練了數遍。

汪秘書吸一口氣:“您這招确實太險了。”

宋瑾硯笑笑。就算懷疑又怎麽樣,至少明面上,他是受害者,因為此,連西城項目都放棄了。

而明荔也因此受傷,對他,對明家,老爺子都必須有個交代。

況且——或許從一開始西城項目就是個幌子,老爺子心中早有定數。

“還得辛苦你其中斡旋。”

汪秘隐秘地說:“應該的。”

還沒人知道,他已經是宋瑾硯的人。明面上,他還是宋老爺子的心腹,他說的話,宋建業會信個八分。

“那一切就等幾天後的董事會見分曉了。”汪秘書說:“靜候佳音。”

晚上,風月會所。

明嵩趕到時,便被宋紹章按到了牌桌前。他不由多看他一眼,“看來宋總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氣勢和派頭都不一樣了。恭喜啊,拿到西城項目。”

宋紹章叼着煙,神色散漫地笑了笑。他身側的擁泵立刻鼓舞地說:“這還不是探囊取物的事?幾千億的大項目啊。”

“就是,宋瑾硯狂什麽狂,這回是跌了個大跟頭吧?”

“怎麽還敢和明總您叫板,這不,我們宋總直接幫您出了這口氣。”

“我看他收拾收拾去澳洲吧。”

明嵩沒有說話,點了根煙,表情不置可否,“我怎麽聽說,是他沒有去招标會?”

“聽說在家照顧老婆呢,老婆為了他頭都被…”後面的話,被宋紹章急忙制止。

說話的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宋瑾硯老婆是誰?是明嵩那個女兒啊!

但已經晚了,明嵩視線橫過來:“我女兒怎麽了?”

這件事算是醜聞,宋家內部瞞得緊,連明嵩也不知道。見衆人都唯唯諾諾,明嵩不由加重語氣:“她怎麽了?”

“你問那我可就說了啊。”

這裏都是多年心腹和老友,宋紹章不多猶豫便将事情和盤托出,末了還事不關己地加一句:“要怪就怪宋瑾硯那個懦夫,還得老婆出來擋。”

明嵩緊緊擰眉:“這就是你口中的上策?你就不怕你上頭的老爺子知道怪罪,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可能,”宋紹章大手一揮,“我做的夠隐秘。”

明嵩:“怎麽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沖動?”

被接連懷疑,宋紹章面色已經浮現不滿,“你就少瞎指揮了,至少我現在拿到西城項目了!”

明嵩額角跳了跳,他長吸一口氣。

沉默片刻,又問:“那我女兒呢?她怎麽樣?”

說起明荔宋紹章就大動肝火,冷冷道:“不知道,你這個不孝女,好好管管吧!”

被三番兩次下面子,明嵩也起了肝火,當即沒了玩牌的興致,站起身道了句告辭。

坐上車後座,想了想,他還是撥打了明荔的號碼。

過了很久,那頭勉勉強強接通,嗓音一如平日不冷不熱:“有事?”

“夭夭,你受傷了?”

明荔靠在床頭,低頭把玩衣袖,嗯了一聲。

“還疼嗎?”

明荔:“還好。”

簡短的交談後,兩人陷入沉默。

明嵩只能說:“你知道宋瑾硯沒有拿到項目,可能要去澳洲嗎?”

“知道。”

“你還要和他繼續下去?”

明荔被他話裏話外的試探給弄煩了,“你有什麽話直接說就是。”

良久,明嵩嘆口氣,說:“夭夭,無論什麽時候,自己都是最重要的。”

她和她母親太像了,愛一個人就要燃燒自己,付出所有。

無論怎樣,明荔還是他的女兒,他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屬。

明荔沉默了幾秒,難得沒有嗆聲。明嵩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說這些話倒是真心的。

因為利己,所以也薄情。

他或許還對她抱有一定的愧疚,繼續在電話中說:“我已經讓妍妍退出娛樂圈,以後她不會再幹擾你的生活。”

明荔:“最好是這樣。”

“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我,我會讓阿姨給你送點補品過來。”說完,明嵩頓了頓,“如果遇到什麽事情,可以給爸爸打電話。”

明荔垂着眼,良久,嗯了一聲。

通話結束。

明荔摁滅屏幕,心中微微起的波瀾很快平複。

她和明嵩今生就是沒有父女緣分的,到這樣,已經是極致。

這時,宋瑾硯推開病房門,回來了。一旁照顧的蔣阿姨忙起身:“先生。”

宋瑾硯颔首:“今天一切都好嗎?”

“是,都好,”董阿姨看了眼明荔,“只是,太太想洗頭,我不知道能不能洗。”

“交給我吧。”宋瑾硯脫下外套,低頭卷起袖子。

董阿姨點頭,“那先生,我先走了,辛苦您了。”

“照顧自己太太,辛苦什麽?”說着,宋瑾硯來到病床前,俯身和對着他悠悠而視的明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門被董阿姨關上,房間內只剩他們二人。

宋瑾硯知道她很早就想洗頭,而今天也确實可以洗了,“我來。”

明荔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帽子,連連搖頭說:“醜死了,不要看。”

她後腦的紗布拆了,縫的針也已經拆線,現在凹凸不平,還沒頭發,不用想就知道醜極了。

宋瑾硯撫她臉頰:“不醜,夭夭怎麽都漂亮。”

明荔:“你睜眼說瞎話。”

聞言,宋瑾硯阖上眼睛:“那我閉上眼說。”

明荔氣笑了,伸手打他:“你混不混蛋呀。”

宋瑾硯抱住她,笑着低頭親她。

明荔不讓他親。從受傷開始,她就總說自己身上髒髒醜醜的,不讓他碰。

宋瑾硯偏要親她,擡起她下巴,溫柔的吻落上去,從眉心到眼睛到鼻尖。

“眉毛漂亮,像彎月。”

“眼睛漂亮,像溫泉。”

“嘴唇漂亮,像…”

明荔臉頰蒸騰着熱氣,忙用手捂住他的唇:“別說了別說了!”

宋瑾硯一下下輕啄着她臉頰,輕笑着說:“可你不是喜歡聽嗎。”

明荔無奈:“好了好了,我認輸行了吧?”

洗手間。

宋瑾硯打了熱水,終于看見明荔後腦的疤痕。她頭發剃了一大塊,從後腦勺中心,一直快到脖頸,蜿蜒着往下。

他沉默着站立良久。

直到明荔不是很開心地轉頭看向他,“我就知道很醜,我還不如把頭發全剪了!”

宋瑾硯半蹲下,聲音很低:“不醜。”

明荔眼望着天花板,算是接受了這個結果,“我還是去把頭發全剃了吧。”

水汽袅袅。

宋瑾硯溫柔地穿過她的長發:“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噗,”明荔開始想象那個模樣,突然噗嗤一笑,“那你天天和個光頭睡一起诶。”

“那也好。”宋瑾硯淺笑:“還能體驗李治的快樂。”

明荔反應幾秒,臉漲紅,忍不住潑了些水到宋瑾硯臉上:“你太流氓了!”

宋瑾硯任由她潑,面不改色地應下這個稱呼。

當然。

光頭是不可能光頭的。植發也不會光頭。

一直到吹好頭發。幸運的是,她頭發多,別的地方的撥一撥,還是能擋住頭皮。

明荔對着鏡子照了又照,終于松口氣。

她終于願意和宋瑾硯親近,在床上窩進他的懷中,“我什麽時候能出院啊?”

“還要觀察幾天。”

明荔嘆口氣:“好吧。”

“你呢,項目的事情怎麽樣了?”

宋瑾硯含笑看她,“難得聽你關心我工作。”

明荔撇撇嘴:“今天明嵩給我打電話了,聽他的意思,你的境況好像不是很好。”

宋瑾硯垂着眼,把玩她手指,但笑不語。

沒聽到回應,明荔不由擡眸看他,“你要是真的很困難,我就去找明嵩,看他能不能幫你。”

宋瑾硯看她許久,眼中微微閃爍,正色問:“你願意為了我去找明總?”

明荔面色也認真起來:“若是你需要,我就去找他。”

宋瑾硯突然,低頭銜住她的唇。

薄薄的月色順着窗紗透進,映照兩人纏綿的影子。

像是怕弄碎她,他的吻很溫柔。喉結滾動,汲取她口中甘甜。

明荔被親得汗都微微沁了出來,嗓音細細的:“你別親了,喘不過氣了。”

宋瑾硯臉埋在她頸窩,輕輕說:“夭夭,你是唯一無條件幫我的人。”

哪怕是母親,也會權衡利益,斟酌前後。

他清楚明嵩之于她的概念。

如果有任何選擇,她都不會去征求他的幫助。

明荔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地說:“我不幫你,我幫誰嘛,你都為我放棄那麽多了。”

“不要這麽想,你該想,你就是最好的,我娶到你是三輩子福氣。”

明荔慢慢抿唇笑了,“你知道就好。”

“不過你放心,我暫時還沒到山窮水盡需要你去找明總的地步。”

明荔眨眨眼:“那我就不管喽?”

宋瑾硯繼續親她,嗯了聲。

次日很早,宋瑾硯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病房。他俯身輕吻明荔的額頭,随即轉身出了門。

回家換了身衣服,早上九點,車停在集團總部。

馮特助上前開門,宋瑾硯整理衣襟,邁步下車。

與此同時。

另一輛車開來。宋成睿跟在宋紹章身後下車。

同樣西裝革履,一身正裝。

宋瑾硯視線略過二人,微微一笑:“早上好。”

能在早已經撕破臉的情況下保持這份從容,也是少有人能做到。

連馮特助都默默冒出了尴尬的冷汗。

宋紹章倨傲地輕哼一聲,宋成睿無知無覺。兩人嚴陣以待,徑直就進了集團大廈。

宋瑾硯笑容不改,不緊不慢地走在身後。

路上遇到不少參會股東。一路直達頂層。

依舊是上次的位置,就是這次多了些耐人尋味。不少中小股東殷勤地和宋紹章打招呼,後者冷淡一點頭。

宋瑾硯坐在位置上,汪秘書将會議提綱分發在衆人手中。

九點半,會議開始。

宋建業和幾個元老級董事居于前排。

說了慣常說的一些前奏語後,會議步入正題。

宋建業:“西城項目告一段落,喜人的是,我們集團成功拿到了這一項目,這還得歸功于輝騰。”

“紹章和成睿這段時間辛苦了。”

宋紹章精神抖擻地挺直脊背:“應該的。”

宋建業:“現在澳洲項目也要有進展,之前董事會推出的人選,我也有慎重考慮,最終商議出。”

他語氣頓了頓,朝下面看了看。

很多目光看向宋瑾硯。

帶着探究,憐憫,好奇。

直到宋建業宣布——

“成睿,你還年輕,我相信你一定能肩負起這個責任。”

随着宋建業話音的落下,會議室有一秒的凝滞。

不明真相的小股東只聽到風聲說宋瑾硯要敗,怎麽,怎麽突然換風向了?

“爸,”觸及到宋建業不贊成的視線,宋紹章又改口:“宋董,這是不是搞錯了?成睿要和我一起做西城項目,這怎麽有空去澳洲啊?”

邊說着,他的視線邊往對面的宋瑾硯面上飄。

宋瑾硯淡淡笑了聲,往後靠了靠,好整以暇地觀察着宋成睿緊繃克制的面色。

“這個你不必擔心,”宋建業說:“瑾硯還在京城,西城的項目有你們兩兄弟,我很放心。”

宋紹章還想反駁,觸及到宋建業嚴厲的臉色,後面的話咽在喉中。

十一點,會議結束。

要商定的事情,也随之一錘定音。

宋紹章早上還精神煥發的面貌此刻黑沉沉一片,而相比他,宋成睿更能控制好面部表情,眉目雖凜冽,卻也鎮定。

幾人有默契地一同前往宋建業的辦公室。

關上門,宋紹章總算能把話說出口,“爸,明明是我們拿到了項目,怎麽臨到頭您還改變主意了?”

宋建業喝了口茶,“董事會好像從沒說過,拿到西城項目和去澳洲有必然聯系?”

宋紹章當即啞火。

“成睿,你有意見嗎?”宋建業目光瞥向他。

宋成睿漆黑的眼沒有光亮,他可有可無地笑了一聲,“既然您心中都有決斷了,我還能說什麽?”

倒是比他爸強些,宋建業在心中念了聲。

“爸,不公平。”宋紹章看了眼宋瑾硯,“您未免太偏袒宋瑾硯了。”

宋建業冷淡看他,心中直嘆愚不可及,“你到現在還沒意識到錯誤嗎?”

宋紹章一愣,面色顯出些許慌亂。

“您什麽意思?”

宋建業突然發火,猛地一拍桌子:“非要我說出來是吧?!你自己幹了什麽好事?還帶着宋成睿一起,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我…”宋紹章冒出冷汗,指向宋瑾硯:“但他不是沒事嗎?”

宋瑾硯嗤道:“需要我提醒你,我太太還在醫院嗎?”

“你還敢一口一個太太,”說起這個宋紹章便覺奇恥大辱,“我就恨怎麽沒把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砸死!”

宋瑾硯動作一頓,緩緩擡眸看他,眉梢露出料峭的冷意。

宋成睿一把拉住宋紹章,冷聲:“別說了。”

宋建業則失望又憤然得斥道:“冥頑不靈!做出這種醜事,還要我來給你善後,要是傳出去你讓宋家的臉往哪裏放!”

“好了,快滾!”

這麽大年紀,還被父親指着鼻子罵,宋紹章臉色很不好看。卻礙于宋建業淫威,不敢吭聲,寒着臉奪門而出。

宋成睿最後看了一眼宋瑾硯,轉身離開。

直到室內只剩他們二人。

宋建業沒有擡頭,“你看起來不怎麽意外。”

宋瑾硯笑了笑:“我相信爸您一定能給出一個萬全的處理之策。”

“萬全”兩字,讓宋建業眉頭微微一挑。

他眼中帶有複雜,什麽時候,這個兒子變得連他也捉摸不透了?

甚至連他在想什麽,他也早就洞若觀火。

從一開始,他考慮的便是放宋成睿去澳洲。這是個不錯的苗子,可惜沒被教好,不如給個機會出去鍛煉一番。

其次,若再把瑾硯外放,宋紹章父子在京城勢力獨大,他年紀大了,到時候控不住場,諾大一個宋家可不得被搞垮了,留瑾硯在才是最好的權衡之術,後面怎麽發展,則更憑本事了。

最後,借這個項目,他倒也看看這兩個兒子,到底能做到什麽地步,結果可是讓他大開眼界。

宋建業不由多看一眼宋瑾硯:“我最後問你一次,你事先知不知道這件事?”

一秒,兩秒。

他承認:“我知道。”

宋建業深吸一口氣,面色淡淡地說:“所以你也是故意讓夭夭給你擋傷的?”

宋瑾硯苦笑:“這個真的是意外。”

宋建業冷笑:“還算是個男人。”

事情終于解決完,他疲憊地擺擺手:“去吧。”

宋瑾硯颔首,轉身走出董事辦公室。路過的地方,所有人躬身,“宋總。”

他幾不可見地笑笑,颔首離開。

直到坐上車,宋瑾硯面無表情地撥通一個號碼,“幫我做件事。”

晚上,宋紹章攬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從會所的門前出來。

他喝多了酒,腦子也不清醒,口中還罵罵咧咧地說着胡話。

“他宋瑾硯算個什麽東西?踩在老子頭上?”

“宋成睿這個沒用的廢物,養他也是白養!”

他口袋中的電話響起,宋紹章看一眼,煩躁地說:“又是這個黃臉婆。”

女人千嬌百媚,口中嬌笑着将手機挂斷揣自己兜裏:“宋總,別接,有我陪着你呀。”

“還是你知情趣。”宋紹章輕佻地拍拍她的臉。

女人挽着他,來到少人的巷子,“來嘛宋總,咱們就在這裏好不好,刺激一點~”

“你這個小浪蹄子…”話未說完,宋紹章眼前一片漆黑,被人套着麻布用繩子勒住脖子。

接着,密密麻麻的劇痛傳來,他的全身都被人用棍棒錘打,被人用腳踢踹。

他連痛呼聲也發不出,下一輪密集的疼痛便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

宋紹章躺在地上,大喘着氣。

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傳來。

接着,熟悉的嗓音慢悠悠響在耳邊,幾乎讓宋紹章目眦盡裂。

“晚上好。”

超級記仇宋叔叔~

明天更完結章~大概也是七八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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