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今日蕭家家主大婚,原定的新娘孤身在此處,瞧瞧,花似的臉都快枯萎了,也不見人來尋找。”

寧娴走近,目光不躲閃将施煙無聲打量着,“姑娘,擦擦吧?”

瞧寧娴遞過來絲帕,施煙一時不明所以,順着她的目光去碰臉頰,一滴淚珠準确砸在手心。

背手抹了抹,淚決堤似的,怎麽也流不幹淨。她忙道了謝,只得接過絲帕擦淚,随後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見笑了。”

“有些事,不過要你自己扛過去,誰也幫不了你。”寧娴站在她旁邊,她自小跟随父親走南闖北,亦是見過人間疾苦,最初初入商行,不免對卑下之人露出憐憫之心。最後得到回報卻是狗狠咬之。現在看到施煙這般狼狽,多嘴了句。

最後拎着精心準備的糕點往前,又改了話,“應我說抱歉才是,陡然闖入姑娘清淨。我帶了靜盛齋的糕點,姑娘在這兒站了許久,想必餓了,先吃的東西墊墊肚子吧。”

這幾日被頭疼纏得胃口全無,吃進去的東西不過多時便自發吐了出來,施煙笑笑,謝絕了她好意。

寧娴也不強求,将食盒放在一邊,同她閑聊道,“今日我來時,聽見路上的人說,蕭府婚慶依舊,連平陽王殿下也去觀禮,好不熱鬧。 ”

施煙靜苒有禮聽着。

寧娴有意無意說道,“這兩日,家中長輩總說我不知好歹,放着好好的蕭家主母不當,偏要縮在閨閣當老姑娘。可來世上走一遭,既有能力,怎連自己怎麽活都不能決定,那不是白活一世了。”

“施姑娘,你說說吧?”

當時,蕭張氏要同寧家結親,寧家長輩本已同意,這樁婚事對當時的寧家可謂是雪中送炭。可寧三姑娘卻不願意,寧願一根繩子了結性命也不委屈自己嫁給将死之人。

這事兒鬧得兩家來往尴尬,施煙當時對蕭祁遠的情意拿捏不準,縮在一旁看戲。

可此時她一臉坦然說出這些事,施煙倒不由得多看她一眼,含笑道,“寧小姐,比我想得通透。”

頭痛之症又要發作,施煙起身先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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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預錯身離去,寧娴“诶”一聲,喚住她,“姑娘,留步。”

施煙只得回身看她,寧娴面貌普通,但一舉一動坦靜安然,有着別樣的風味,此刻眼中好奇八卦起來,“姑娘,難道不想去看看嗎?”

郊外風寒,施煙久久不語,始終攏淡眉眼,看着不遠處枯樹落葉,她眼底一片孤寂。

當她回過神再對上寧娴的目光,笑了笑輕聲道,“正如你所說,多少人一輩子活得荒唐糊塗,無疾而終。既然那地方婚期照常,我還回去湊什麽熱鬧?還請寧小姐回去告訴他們,我無意卷入你們商行之中。莫要再來探我口風了。”

她将寧娴當做趁機打秋風的了。

待施煙走後,一道身影從黑暗中出來,清朗的調侃聲起,“瞧瞧,我還以為寧老板三寸不爛之舌有多厲害呢,這不,也沒說動我嫂嫂回去。”

寧娴瞧着施煙走遠不見,心底對這小女子隐隐一絲不忍。她年紀小,可那雙眼中疲憊,叫人看着心疼。

她側首看了蕭祁承一眼,斂了眼底情緒,“蕭公子要我說做的事,在下悉數帶到。如今城東那間鋪子蕭公子該是還給我了吧?”

蕭祁承‘嗯’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擡頭故作深沉看了看天,随後對上寧娴的視線,“寧老板辦事雖不成,但答應你的還是要給你。不過,我還是想聽寧老板親口承認,我在經商這事兒上還是有些腦子的。”

不然也不可能逮着你的把柄。

“……小崽子,”寧娴半哼聲,乜他一眼,定了定神踩他故作高深的樣子,“真是得寸進尺,靠着卑劣手段就想讓別人承認你,這是你家中哪位長輩教的?這兩日若不是我被家中人唠叨得煩,哪還叫你有可乘之機。”

“小子,聽姐姐一句勸,這會兒你算是碰到不計較的好心人,若是來日碰見那些個掉進錢眼的,就憑你使得這些腌臜手段,指不定鬧得一生污穢呢。”

寧娴心思靈敏,她從會走路便跟着父母天南海北的跑商,又豈是蕭祁承這從小嬌養高心氣傲可比的。這一通話說得絲毫不拖泥帶水,她眸中揶揄笑意更甚,神色靈動飛揚,“你啊,還是适合回當你的貴公子。”

之後,不等蕭祁承說完,寧娴将旁邊的食盒遞給他,“喏,這些糕點精貴得很,一兩銀子一盤呢,你吃了補補腦子吧。”

蕭祁承不接,磨着後槽牙,深深看這女子一眼,憋着一肚子的氣憤然摔袖離去。

回房是,弟弟曹漾受了大驚,躲在床榻之中用衾被攏住,仍由婢女怎麽喊也不出來。

施煙輕聲細語地将人哄出來,摟在懷裏輕輕拍着,“不怕,阿姐在這兒呢,會護着你的。”

這話熟悉,曾幾何時,也有人将她摟着拍撫後背,溫沉言語說着熨帖的話。

可是………為何二哥明早知道阿弟的消息,卻不告訴自己,任由自己一步一步将他推遠,最終鬧到埋怨的地步。

遠處泛出魚肚白,晨霞若隐若現,瞧在人眸中是一種斑駁頹敗之意。

那日,父親葬禮上,也是這般時辰。兄長不知為何,執意要将她趕出門。她哭喊着求嫂嫂勸勸兄長,阿弟也跪扯着兄長的衣袍求情,然兄長依舊無動于衷。

後來等她甩了護送的人,跑回府時,府中如死寂靜,昔日的奴仆皆不見蹤影。推開府內所有的門,原本的府邸成了一座空的。

當她精疲力盡坐在院中,一記寒光冷刀直淩淩朝其刺來,再醒來,已在深山之中,身邊只有一位伺候的啞娘。

頭好似被人用繩子鞭笞,施煙忍不住呻吟一聲,從回憶的夢境醒來。

懷裏的阿弟動了動,施煙拍了拍他臉頰,撐起一抹笑,“醒了?”

曹漾撇着嘴,依賴地抱住施煙,搖了搖腦袋,一言不發。

為阿弟把脈,身上的刀鞭痕跡并未傷及肺腑。可不為何還是不肯說話,施煙也只當他流落在外受了驚吓,暫時不敢說話。心裏對他的疼惜又加重些,輕聲問他,“肚子餓了嗎?阿姐叫人傳些吃的過來?”

曹漾不答,不時外頭有動靜。曹漾對任何風吹草動敏感至極,眼中又布滿驚恐,雙手死死攥住施煙的手臂,口中嘶啞,只發出“啊……”的聲音。

施煙忙急着安撫弟弟情緒,門被人猛得從外面推開,南寧王堂而皇之走了進來。

瞧者擁抱的姐弟,臉色各自惶恐、惱怒,他心中舒坦,臉上笑意瞧着多了幾分陰鸷,“許久未見,這姐弟真是情深得很吶。”

施煙面色不虞,冷冷盯着南寧王,“殿下無事闖我房門,此事傳出去,怕是不妥吧。”

南寧王環顧四周,悠然自得道,“本王還未恭喜你找到自己的親弟,你說你也是,好歹之前你還替我辦過事情,怎不叫我替你尋呢?白白費了這番力氣。”

門口站守好幾名侍衛,伺候的仆人盡被挾制住。施煙斂下眉心,不敢輕易與他起争執。

南寧王一派坦然的樣子,“本王昨日去蕭府參加婚宴,那婚宴辦得順利,沒想到蕭祁遠沒再吃本王給的藥,竟還有力氣從輪椅上站起來,同女子拜堂成親。”

“堂上女子身形同你相像,若不是本王知道你在這裏,可真以為你心境大得很,真能忍下這事兒同蕭祁遠成婚。”

“哎,蕭家主真是狠心,為了面子,連自個心愛的女人也能随意找個人替代。”

施煙徹底冷了臉,“殿下若是來嘲諷的,還是請回吧。莫讓此事污了您王爺身份。民女與蕭祁遠之間如何,怎也不該勞煩王爺挂心。”

跟前的人不滿“嘁”了一聲,瞥了眼施煙懷裏的小孩,“本王還懶得同你兜圈子,不過,你這阿弟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他這話一處,冷不丁将施煙心中的疑惑拎起來吊在空中。

這幾日蕭,施煙自己也清楚,當她看着與自己眉宇有幾分相像的臉,明知道他是自己親人,可是,心裏對他感不到一絲親人之間的熟悉。

替弟弟洗澡時,瞧見他左臂上的紅胎記,這是自己的阿弟不假,可是為何自己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一旦細想,腦袋便疼得要炸裂。

“我自己的親弟弟,自然記得。怎麽……”施煙拖長了尾音,将弟弟摟在懷裏,想從他身上獲得一絲支撐的力量。

她目光堅韌,直視屋內站立的人,“殿下連這件小事兒也要過問?我看啊,殿下還不若擔心擔心自己,您明面上雖然是個閑散王爺,又素來與太子親厚。可太子殿下可是将來的九五之尊,您以為,私自豢養死士、雇刺朝廷重臣這些事,太子當真不知道嗎?”

這一套淩厲的話說完,施煙胸腹秉着一口氣,她說這話不過是要刺激南寧王。

畢竟,蕭祁遠将他名下半數財産給了自己這等鮮少人知曉的事,太子都能輕而易舉知道。那南寧王要豢養死士的花銷何其大,憑他卑微閑散的小王爺如何供養得起。

屋內有短暫的寂靜,懷中的弟弟忽然暴動,狠狠用拳捶自己臉,施煙瞳孔睜大,急忙制止他,場面一時慌亂起來。

南寧王自讨沒趣,無意留在這裏的,轉身便走。

施煙空出手點了曹漾身上的穴位,等人安靜下來,方才餘光瞥到南寧王的臉色,她呼出一口氣,自己這是賭對了。

尋常百姓之內,兄弟尚且有嫌隙。這天家高處不勝寒,多次與太子交鋒,施煙始終猜不透太子意欲何為,只覺他城府頗深。

為何兩位天家貴胄屈身同商戶攪和一起,難道僅僅是因為蕭府財多,足以充盈國庫?那又為何,太子如今監國,卻百忙之中抽出空閑同民間小姐搭話。

深想這下,施煙眉心為凝,隐隐察覺不對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只感覺一道鋪天的網落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安撫好弟弟,她走出房門,坐在荷花池不遠的石頭上,晨風吹皺水面,再拂過身畔,身上疲憊散去不少,連帶着頭疼之感也消不少。

她呆呆盯着半開未開的荷花發呆,思緒開始紛飛,想到清院那片蒼翠竹林,夏日總是蟬鳴不止惱人安寧。她氣得聲稱要将竹子伐了挖荷塘。

蕭祁遠手執筆,正俯案做畫,得了空閑朝她溫和一笑,真是歡喜不過多時,昨兒有人還說竹林是個乘涼的好地方,怎一下就轉了風頭。

午憩不得安寧,扇子被女主人無情扔在地上,她話中帶着惱意,是個乘涼的好地方,可一群壞蟲平白折煞好景。

男人朝她招手,待人過來。寬厚掌心握住她的手,細細描繪未完成的畫。上頭正好是窗外那處竹林,綠意盎然,畫中自帶一種寧靜平然。

耳畔熱息炙熱,他耐心至極道,世間萬事怎能都兩全,一聽一看,一靜一動,如此互相照應,豈不正好?

溫沉聲音入耳,外頭蟬鳴倒也不覺得讨厭了。可她又說,世上怎沒有兩全之事,派人将林子裏頭的蟬都捉了不就好了。

你啊,耐心總是欠火候。往後,可是別人與你蟬鳴兩句,可要被拐着走了?

那時她委屈,仍反駁着回話,卻也忘了駁的什麽話。

身後一道熟悉的輕靈聲響起,有些不确定,“施煙?”

施煙思緒被扯回來,回頭一看,趙婧嫣站在假山之後,身後還跟着一人……她眯了眯眼,仔細辨認這,竟然是那日在靜安寺有過一面之緣的程杜之。

今日這是怎麽了,接二連三的碰見不想見的人。施煙不搭理他們,但趙婧嫣同程杜之順着旁邊臺階縫隙走了上來。

“昨日不是你同蕭家主大婚嗎?”

趙婧嫣就站在不遠處,疑惑看着施煙,白皙的臉色不見血色,眉宇神色猶豫凝重,眼中光彩也不複以前。

到底經歷什麽,她竟憔悴成這幅樣子。

施煙冷冷道,“怎麽,婧嫣姐姐查到我還是殺還趙檀兄長的真兇,來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這話嗆人,趙婧嫣一時語噎,不知怎麽接話。

她總不能說自己今日出城,與未婚夫碰面時,正好看到南寧王朝城外來了,自己心中好奇尾随來了。

手指絞着裙裳不知怎麽回答,旁邊的人倒是先說話,先是一頭霧水看了看施煙又回看身邊的自己,驚訝道,“施小姐………同蕭家主成婚?原來,你不是蕭家主養在城郊的外室啊。”

趙婧嫣被程杜之這話也弄得有些懵,看着施煙了無生氣的樣子,也顧不得問。往前走一步想去碰她,不由得輕了聲音,“煙兒,這到底怎麽回事?”

施煙後退一步,躲過趙婧嫣的手,站在大石頭邊側,分毫不領情,冷然看向二人,“婧嫣姐姐,這是我的宅邸,你千金大小姐,如此闖進來怕是不好吧。”

趙婧嫣神色清柔,看向施煙的目光帶了一絲抱愧,她心知施煙如今變成這樣,多半是自己喂給她的藥起了作用。

這藥性重,起初會讓人頭痛疼預裂,之後會使她精神潰散,萎靡不振。

方才往後退時,眼前有一時眩暈,心頭泛起一陣惡寒,施煙想往下頭走,卻被趙婧嫣攔住去路,她正色問道,“煙兒,你與太子可否相識?”

“何故此問?”

“我……”趙婧嫣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我曾在太子的寝宮瞧見你的畫像。”

這話如同石子丢入平靜水面,砸出水花。

施煙雙拳緊緊握住,才勉強穩住身形,“這怎麽可能?我與太子從未見過面,何談認識,怎麽可能?”

施煙心中卻暗暗道,自己與太子見面幾次數都數得過來,太子怎會有自己的畫像。

趙婧嫣道,“那日我扮作侍女偷入太子寝宮,原想尋些太子與朝堂內臣的線索,猛然看見你的畫像。而且…我還發現一本卷宗,上頭講述當年曹将軍一家慘遭滅門,只留一雙兒女被人拼死救出,然至今下落不明。”

施煙逮住趙婧嫣其中漏洞,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笑意,“那你又怎麽評斷我就是曹氏女?婧嫣姐姐,若你想定我的罪,也不必找如此荒唐的理由吧。”

一旁的程杜之注視施煙,“我姐夫在西北邊任,派人求他在那處打聽。以前有跟随曹将軍的老兵,一眼認出姑娘你的容貌,與曹氏女十分相似。而且,姑娘您是否認得這東西……”

程杜之說着,從袖口中那處一件朱紅色物品。

那抹紅色太過顯眼,定睛一看是枚朱紅玉墜。猛得,施煙瞳孔微睜,這東西她有一個!是太子未道明身份時,夜半闖入她閨房扔來的物什!

啊………施煙臉上難忍痛苦,那日在蕭府後院初遇太子,她想起太子說,我能是誰,我認識你,你卻非記得我。我同你不過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罷了。

當時他說完這奇怪的話,以後朝自己狠狠劈掌來。

突兀的,眼前閃過西北,荒涼天氣極寒,她瞧見太子一身寶藍色長袍坐在馬上,意氣風發,眼中氤氲辨不明的情意。

畫面再晃,是雲山之上的屋子,二哥的畫像挂了滿屋,啞娘的屍體倒在不遠處。

困擾似藤蔓,将她死死纏繞住,她聲音痛苦異常,喃喃道,“我不知道,什麽太子我從未見過,從未……”

趙婧嫣與程杜之若有所思對視一眼,各自心中頓時明白……跟前的人并不是蕭府外親的表小姐。

施煙忍不住往後踉跄兩步,身形一歪,身子直直往下墜落。噗通聲起,水淹過鼻息,連同岸上兩個人的呼聲一同淹沒。

衆來參加婚宴的賓客雖送了禮,蕭府将其登記起來,待各位賓客離時,回送了雙倍價格的禮,将衆人惹得一頭霧水。

平陽王步入書房時,滿屋寂靜。看見書案後正執書的人,他瘦弱枯骨,兩頰深深陷進去,一舉一動難掩溫和儒雅。

蕭祁遠微微一笑,倒也不朝來人行禮,“王爺昨日憤然離席,今日怎又有空來了?”

不過兩句話,他說得有氣無力,末了還咳嗽兩聲。

平陽王臉上罩住一層郁色,不悅看向蕭祁遠,“簡直是荒唐!婚宴之上,新郎新娘齊齊不見,你還派兩個假冒的上去,那女子有什麽好,值得你這般惦念護着,你都快死了,還要強忍不去見。我看你是要當無情羅漢吧!”

“王爺莫動怒,喝盞茶去去火吧。”蕭祁遠放下書,親自為平陽王倒一盞茶恕罪。

平陽王冷哼一聲,不領情,“也不知你葫蘆賣得什麽藥。”

蕭祁遠虛虛笑着正預搭話,一人急跑入門,他目光下斂,“何事如此慌張?”

蘇烈跪在地上,語氣有些急,“家主,夫人她……落水了。”

話罷,跪在地上的身子彎了彎。上頭的蕭祁遠指尖一僵,直站起身,腳下不穩又重跌落下去,以往無論何時沉穩的聲微顫,“人現在如何了?”

“咳……”

這副身子真是要不得了,一動牽發全身,哪哪兒都痛。眼睛未睜,神思倒是先清醒,身子此時穩在沉厚的懷抱,熟悉藥味惹得她鼻尖發酸。

一團棉花好似堵在喉嚨,心中有太多的話,可是艱難吐到嘴邊卻是,“二哥……”

溫和的聲音随即響起,“二哥在。”

施煙指尖微顫,眉心狠狠跳了一下,這不是夢。

“為何,我瞧不見了?”

施煙手在空中揮了一下,預去抓遮掩眼眸的布料,卻被人一只手握住。

另一只手寬厚溫熱的掌心貼在蝴蝶骨,熟悉的聲音道,“淤泥進了眼睛,這兩日不要見光的好。”

“哦……”聽他這般說,施煙方才垂下手,動了動身子要從他懷裏離去,“二哥,你既與別人拜堂,我還是不要留在此處得好。”

這話一出,施煙自己都不由得笑話自己,這戲演得可是真真的。

她心思不比一般女子小氣,以前眼裏進不得沙子,如今倒好,進了淤泥,可是遭了以前脾性的罪。

摟住自己的力道收緊,蕭祁遠輕笑着說,“沒有的事,說好此生只娶你,又怎敢娶別人呢?”

不過分別幾日,又好似離開幾年之久,兩人冥冥之中比之間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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