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碗落在腳邊,施煙離碎片遠了些。
苦澀味一直在喉間揮之不去,施煙給自己倒了盞茶,灌下肚清散苦意才慢慢道,“殿下此話何意?”
不遠處的侍衛消無聲息出現,施煙察覺後頭動靜,還來不及反應,肩後被狠劈一掌,眼前登時發狠,直直往後暈過去。
待纖細身子落入一個寬厚懷抱,太子将人打橫抱起,眼底一片冰涼瞧着她,“本宮倒要親眼看看,你對蕭祁遠信念值幾何。”
抱着人正預往外走,南寧王卻倏然出現,攔在亭下,“皇兄這是要帶人去哪?”
太子不答反問道,“九弟,你怎在此?”
南寧王磨了磨牙,看着他懷裏的女人,從鼻息哼了一聲,“這兩日皇嫂總說您往宮外跑,還從大牢提走了曹家小子,我能不來看看嗎?”
“皇兄,如今父皇召平陽王皇叔回京,朝堂恐有大事發生。且這兩日我身邊的探子說,蕭祁遠同匈奴的人走得近………”
太子了然,“此事我早已知曉,你便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其餘的我自有安排。”
說完又要前去,南寧王挪了步子擋着他跟前,重聲喚人,怒氣深深,“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可莫為了一女子栽在上面了。這事兒,還是兄弟替您料理了吧。”
話罷,數十個侍衛從四方出現,将太子同施煙圍住。而這麽大的動靜,也沒有将莊子上伺候的奴仆招來。
太子眸色不悅,暗含警告,“九弟!”
“當年之事,皇兄萬不該執着至此。”南寧王聲音硬邦邦道,“皇兄,您也知臣弟瞧不慣蕭祁遠,且那日也在這女子手下吃過虧。他們好不容易有了把柄在臣弟手中,這事還請皇兄成全。”
門被人從外推開,進來一個絡腮大漢,直立而站。濃眉深目看着輪椅上的人,瞧他身形孱弱,且面相淨清,不由得皺眉,“這就是堂堂蕭氏家主?”
蕭祁遠不甚在意一笑,倒是十分坦然道,“正是在下。”
Advertisement
“閣下,我要的人呢?”
絡腮大漢雙手一拍,門從外頭打開,兩個身形高大的大漢輕巧扛着一件物什。
将其摔在地上,其中一個蹲下将麻布掀開,露出裏頭的人。
地上的人蜷縮起身子,身上所穿衣物被鞭子抽得破爛不堪。
大漢拎其人的後脖頸,一把掀開其遮住眼睛的黑布。
“家主瞧瞧吧,是不是您要找得人。”
蕭祁遠身後的梁胥真要走過去,卻被大漢攔住,“蕭家主,我如約替你守了這麽久的人,可是連朝廷都得罪了。您莫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
“自是不會忘。”
他話音剛落,隔間忽然一聲大響,梁胥敏捷移過去,大聲呵斥,“什麽人!”
隔間前的屏風挪開,蕭祁遠眼眸微眯,正好對上裏頭再是熟悉不過的臉。
他微微一笑,臉上不見絲毫驚慌,“煙兒,回來了?”
施煙冷眼瞧他,緊咬住貝齒,眼中起初閃過一絲掙紮,漸而被悲憤占據。
她朝門口跑去,抱住地上的人,伸手抹去其臉上污髒,顫抖着聲,淚砸在他臉上,“阿弟……
南寧王雙手背在身後走進屋子,趕上這出好戲,
施煙使出全力抱起不過十歲的弟弟,站起身時,對着輪椅上的蕭祁遠,目光森烈,冷冷道,“蕭祁遠,你還是騙了我。”
當施煙決然帶着兄弟離去,蕭祁遠也不阻攔。
用手帕捂住唇,弓着背咳嗽,瞧着上頭的紅血,冷笑道,“呵,當真是勞煩殿下費心了,竟給在下布了好大的局。”
施煙帶着阿弟徒步走上靜安寺。
老和尚比上回瞧着,老态更顯,“智空師父,你近來安好?可要我替你瞧瞧脈象?”
這會當真是老和尚了,他雙手合十,笑得慈眉善目,“阿彌陀佛,勞煩施主挂念,貧僧并無大礙。施主此次來,可是為蕭施主祈福?”
這都是施煙在寺廟的老規矩,隔不了許久在寺廟捐香火錢,跪在佛祖跟前,為蕭祁遠祈福。
施煙搖了搖頭,此時改了話,“我此來不為誰祈福,只想為自己求個清淨。”
阿弟受了驚吓,終日縮成一團,不敢言語。施煙守在他身邊不敢離開一刻。
四位身着淡綠色衣裳的婢女進入廂房,各自手中托盤上承着東西,皆用紅色綢布遮蓋。
“小姐,蕭府送來嫁衣。”
輕喚梨花軒窗邊上的女子如入定般,一動未動。
丫鬟面面相觑,又不敢上前去打擾。
隔了會兒,淺淺腳步由遠及近,婢女齊齊行禮未稱呼來人,便被伸手揮退。
周身被一股溫熱籠罩,入鼻是熟悉清列味,再熟悉不過的藥味,那熟悉的聲音落在耳邊,“後日便是大喜的日子,随二哥回去可好?”
“成親?”
施煙不由得嗤笑一聲,掙紮着要退出來人懷抱,她惱怒着,“蕭祁遠,你放開我。”
锢在腹前的手越收越緊,施煙惡狠狠道,“事到如今還成什麽婚?”
“蕭祁遠,你當真是自私卑劣。從不曾顧我感受下,你沒有家人,可我還有阿弟尚在世,難道你要看着我明知家人下落不明,還要裝得一副高興樣子嫁人嗎?”
溫和聲落在耳邊,“煙兒,事出有因,我也是不得已為之。”
沉穩氣息落在耳邊,手腕被他緊緊壓住,在那吻将要落在唇上時,施煙嫌惡得偏過腦袋,吻便落在了臉頰。
身邊久久為回答,一道目光溫沉落在臉上,施煙就這般盯着側方的香爐,“蕭祁遠,我不喜歡你。若你真要我回去嫁給你,那我寧願死在這裏。”
最後身上一輕,沉悶咳嗽聲溢出些,聲音輕飄飄傳來,“煙兒說話好狠。”
一支玉簪摔落在地,聽着聲音,直直碎成了兩截,“你走吧,你我今後不見,便是再也不見。你莫管我死活,我此生在寺廟祈福,權當還你養我幾年恩情。”
這月初五。
蕭家家主大婚之日。
蕭府門口大紅燈籠高挂,瞧着一片喜氣,來參宴賓客衆多。
而房內,今日新郎躺在床上,臉色毫無血色,跟前只守着兩個心腹。
蕭祁遠喉間被一塊石頭重重壓住,出不得聲,半昏半醒間。他睜眼母親身着殷紫衣裳,唇邊噙着笑意,朝他走來。
“母親。”
蕭母擡起頭,目光如兒時般溫柔,伸手摸了摸他發間,“多年未見,遠兒竟長得比母親還高了。”
蕭祁遠雙膝彎曲,跪在她身前,眼眶蓄滿淚,“母親……孩兒不孝。”
蕭母微微一笑,将人扶起來,“都怪母親,害你落生在蕭家,毀你一生。然前程往事已過,如今就留在母親身邊?”
這話好生熟悉,冥冥之中好似在哪聽過。
蕭祁遠喉間哽咽,“好”字幾近呼出,驀地,身後輕輕呼喚傳來,輕綿帶着哭意,“二哥,二哥,你在哪兒,這裏好黑,煙兒尋不到你。”
他雙目微睜,視線微微下移,眼底漸漸清明看着跟前的婦人,她微笑着同樣注視自己,“走罷,晚了奈何橋最後一程船便趕不上了。”
蕭母周身籠了一層飄渺白煙,始終含笑。身後的哭聲由遠及近,蕭祁遠腳下如灌了鉛般沉重,挪不動一步。
蕭祁遠雙目微紅,白煙如樹叢橫亘兩人之間,突然,他又跪下,朝蕭母磕了三個頭,“恕孩兒不孝,孩兒………還想再見她一眼。”
“那人是誰?”
蕭祁遠預回答,可腳下猛地懸空,他心中一驚,重重咳嗽,五髒六腑好似被鐵錘重重砸碎。
醒來時大口大口呼吸,入目定神,是竹林小樓熟悉的床榻簾子。
他醒來第一句便是問身側守着的人,“表小姐可還在家中?”
蘇烈抿唇,堂堂的男子眼眶通紅,跪在家主跟前,“家主,小姐她……還在靜安寺。”
“不回來了嗎?也是,是我将她丢在靜安寺,”蕭祁遠虛虛一笑,目光卻開始渙散,之後連自己的話也聽不清楚,“煙兒還等着我去接她。”
話罷,又嘔出一口鮮血,将旁側的紅布染得更紅。
“此處風大,姑娘何事煩憂,不進屋去?”
女聲在一片寂靜中響起,尤為清澈輕柔。
施煙轉過身,一女子歀步而來,她微笑道,“寧三小姐。”
“今日不是您與蕭家主大婚之日?怎到城外人煙稀少之地來了。”
施煙說着玩笑話,“我這模樣,不像是蕭府趕出來的嗎?”
寧三姑娘将施煙打量,旋即掩唇輕笑,“瞧着不像,倒像是個逃婚的。”
施煙不由柳眉微挑,“寧三姑娘何出此言?”
提着腦袋寫………太困了,沒有邏輯……明天再兩張一起修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