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互相試探

互相試探

趙轅乙,賀仙宗現任宗主,現在心情很差。

在這個修仙界,做散修固然艱辛,卻無需管那些七七八八的事,遇上解決不了的,拍拍屁股走人,天大地大,哪能沒有容身之地呢?

出身宗門的修士就不一樣了。

像趙轅乙這樣,已經是真仙修為,一宗之主,卻絲毫沒有感到輕松潇灑,除了宗門內部的事務,還有外界的人情往來,你又不是一個人修仙,你有門人後輩,都是要消耗無數修煉資源的,還有祖上欠下的人情,那都是要還的。

不輕松,一點兒都不輕松。

原本想着在這一代投入足夠的修煉資源,就能培養出一個青出于藍的繼任者,沒想到卻是個愛惹麻煩的——不,在遇到郦言燊那件事之前,趙轅乙并不認為珠容仙子在闖禍。

按照趙轅乙的處事原則,媚上欺下,既然對方已經是百斛仙山真傳弟子,那就應該趕緊認錯道歉,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竟然非常固執地想要維護珠容仙子,而且在另一位真仙長老陳向歧的支持下,甚至主動散播謠言。

一個散修是不配做百斛仙山真傳弟子的。

趙轅乙是這樣認為的,為此,他不惜動用祖上的關系,去求了一位百斛仙山內門長老,那位長老的冷淡态度實在令人寒心。

這就是上位者的嘴臉嗎?

趙轅乙憋着一口氣,聽說玄明胤在百斛仙山進階真仙,他一下子跳起來,又想打玄天道元宗的主意。

玄天道元宗可不是百斛仙山,他們在某些方面固執的可怕。

于是,趙轅乙帶上珠容仙子,還有幾個得力的長老,外加一衆門人,浩浩蕩蕩地趕到百斛仙山,結果剛落地就被告知帶的人太多,只能留一部分在山下坊市。

以前可沒這個規矩。

那百斛仙山的執事長老板着臉說道:“這次宗門大比來的人實在太多,見諒。”

Advertisement

望着其他宗門的大隊人馬,趙轅乙就知道,賀仙宗這是被針對了。胳膊擰不過大腿去,在人家的地盤,難道還要大鬧一番嗎?

趙轅乙低下頭,對随行人員進行分派,最後只帶着十數人住進百斛仙山安排的房舍,非常小的院子,分明就是用來安置中小宗門的!

随行的一位賀仙宗長老氣不過,嚷嚷着要去找管事的理論,結果被路過的一位百斛仙山執事長老聽見了,對方當場嗆了幾句,逼得趙轅乙低下頭認錯,此事才算了了。

“窩囊!賀仙宗什麽時候淪落到如此境地了?”

陳向歧出去看了一圈,發現附近住的都是比他們地位低許多的宗門,回來便開始表達不滿。

“這是外門管轄範圍,最多來個外門執事弟子招待咱們,如今來的可是外門執事長老,若非存心,怎會如此?”

有人指出了要害,珠容仙子想到了什麽,羞愧地低下頭,最近她的氣焰着實收斂了許多。

“難道是因為那件事——”

無論珠容仙子如何想要低調,大家聽到這句話,不約而同将目光轉向她。

陳向歧怒道:“難道各位想要賀仙宗首徒向人低頭嗎?”

就是賀仙宗宗主,不也得在百斛仙山低下高貴的頭顱?何況只是一個首徒而已。很多人是這麽想的,但沒有人直接說出來。

“好了,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各自回去休息吧,修煉的事,莫要耽擱了。”

宗主趙轅乙丢下這麽一句話,衆人便紛紛告辭,唯有陳向歧一直站在原地,不曾挪動分毫。

待室內只剩下二人時,趙轅乙丢出一個隔音罩,淡淡道:“陳長老,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陳向歧神秘兮兮地說道:“陳某出去時,偶遇一位百斛仙山外門長老,可巧的是,當初她跟郦言燊一同競争外門長老的位置,不知宗主是否有意見一見這位長老?”

趙轅乙一聽就明白了,面露遲疑之色,“此人靠得住嗎?”

陳向歧道:“咱們只是找人打聽消息而已,又不是要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趙轅乙想了想,是這麽個道理,有一個能打探消息的人,總比沒有的好,于是道:“也好,何時能見此人?”

陳向歧道:“那位長老就在附近,會一直待到傍晚,咱們直接過去就行。”

事已至此,趙轅乙也不想再等了,于是道:“好,現在就去。”

半刻鐘後,百斛仙山外門某座平平無奇的山峰上,趙轅乙、陳向歧見到了那位百斛仙山外門執事長老。

來畔兒一臉為難地收下了一包數額不小的靈石、兩盒八千年左右的靈草,“你們有什麽想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話音剛落,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漏洞,趕緊又補了一句:“倘若事關百斛仙山機密,恕來畔兒不敢多言。”

陳向歧連忙道:“道友放心,絕不會讓道友為難的。”

來畔兒一臉放心的樣子,其實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她從第五峰回來,想着郦言燊給的承諾,喜不自勝,回頭便要收拾這賀仙宗一衆人。不曾想早有熱心人提前下手,她只好自己另外想了個法子。

這次見面,便是在來畔兒所有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

陳向歧和趙轅乙對視一眼,還是陳向歧先問道:“聽說胥硯仙尊新收了一位真傳弟子,名為郦言燊,不知能否一睹風采?”

這話就是一種試探,看看來畔兒究竟知道多少,畢竟賀仙宗做事不算低頭,他們與郦言燊的恩怨,很多人都耳聞。

來畔兒聞言,打量陳、趙二人,不耐地說道:“二位道友莫非是在消遣來畔兒?如今山上消息靈通的,誰不知道你們得罪了那位真傳?我如今來見你們,也不是鬧着玩的。”

趙轅乙見狀,趕緊道:“道友息怒,我們也是內心忐忑啊。”

來畔兒不屑地說道:“你們如今想見那位,可不容易。這兩年為了宗門大比的事,忙得人仰馬翻,各位長老的真傳弟子當然是要出面理事的。”

“我今天早上去了第五峰,那是拂暇仙尊修煉之地,拂暇仙尊管着宗門大比籌備事宜,諸事繁多,都是在那兒辦的。”

“你們猜猜,如今是誰在管事?”

來畔兒故意這麽一問,給陳、趙二人心裏一個疙瘩,接着便說道:“坐主位的,是第九峰的真傳郦言燊,第五峰、第七峰的兩位真傳,都給她打下手呢。”

趙轅乙面色一沉,默不作聲。

陳向歧皺着眉頭,小心問道:“莫非……賀仙宗如今……是那位的吩咐?”

來畔兒瞥了他一眼,“您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若是那位真的發了話,您以為,您和賀仙宗的諸位,還能站在這兒?”

冷笑一聲,來畔兒又道:“這不過是門中那些眼尖的,偶然知道了貴宗與那位的恩怨,提前獻的殷勤罷了。二位若是有心,還得早點想出個法子。”

陳向歧連忙道:“多謝道友提點,不知如今能否見那位真傳一面?或者,托人遞個消息?”

不知不覺,陳向歧已經不敢直呼郦言燊的名字。

來畔兒等的就是這句話,此刻便作出一臉為難的樣子,語氣倒是十分堅決:“若無事,我也不能去內門十二峰拜見那幾位真傳,至于傳遞消息,恕來畔兒不能相助了。”

看着趙、陳二人失落的模樣,來畔兒像是忽然想起什麽,略顯興奮地說道:“其實你們可以請其他宗門幫忙的,比如玄天道元宗——”

看見趙、陳二人臉上浮現的希望,來畔兒兀自搖搖頭,“不成不成,玄天道元宗是六大仙門之一,如今安置在內門十二峰居住,我等也是見不着的。那些住在外面的宗門,與貴宗差不多,也是暫時不能進入內門。”

像是意識到自己出了個馊主意,來畔兒難得露出幾分歉意,便把那份靈石拿出來,“也幫不了二位什麽,這些,受之有愧。”

她并沒有把全部東西都退回來,那趙轅乙自然是不肯收的。

“道友說笑了,您拿着,就當是交個朋友而已。”

“您這個朋友,禍福難料,我可不敢。”

來畔兒是一點兒情面也不留,硬是退回了靈石,随即推說自己有事,便轉身離開了。

陳、趙二人面面相觑,良久,還是陳向歧先說道:“宗主,首徒是宗門耗費多少心血才培養出來的,萬萬不可輕易抛棄啊。”

趙轅乙陰沉着臉說道:“說不定那預言便是應在珠容仙子身上。”

陳向歧聽到這話便知宗主有更換首徒之意,他唯一的孫子陳傳顧原本也很有希望成為首徒的,就是因為珠容仙子突然出現,打斷進程,如今要是廢了珠容仙子,陳傳顧便是大有希望。

心裏越是這麽想,陳向歧面上就越是要維護珠容仙子,于是道:“宗主息怒,或許事情還有轉圜之機啊。”

趙轅乙冷哼一聲,“原本指望玄天道元宗,如今看來也不成了。”

他頓了頓,臉上表情十分煩躁,随即惡狠狠地說道:“誰知道剛才那位,是不是替人傳話的?”

陳向歧面上一驚:“這可如何是好?”

趙轅乙道:“為今之計,恐怕只有廢了珠容仙子,向那位真傳請罪了。”

陳向歧嗫嚅道:“這可是在百斛仙山,恐怕會令那位真傳下不來臺啊。”

倘若賀仙宗因為百斛仙山的壓力而廢掉首徒珠容仙子,并且在衆目睽睽之下請求郦言燊的原諒,那麽無論郦言燊作出什麽樣的反應,都有可能落人口實。

先別說郦言燊本人在不在意,這種把人推到風口浪尖的行為,本質上也是一種威逼。

陳向歧想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趙轅乙忽然笑了,“陳長老啊,你似乎很希望我廢掉珠容仙子啊。”

陳向歧大驚失色,立刻作出惶恐之狀,下意識就說:“宗主,您說什麽呢?廢掉珠容仙子,對我有什麽好處?”

“你有個好孫子。”

趙轅乙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接着又說:“珠容那孩子本性并非如此,只是你們慣着她,未免太過了。”

陳向歧不由請罪:“是陳某之過!”

此外,陳向歧并未多說什麽。

趙轅乙看着眼前低頭的長老,忽然又變得和藹起來,“陳長老,我也是一時氣過頭了,失言失言。”

說罷,趙轅乙親自扶起陳向歧,心裏想的卻是:這一次,無論如何要保住珠容仙子,決不妥協!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希望大大天天下蛋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