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脫身出來

脫身出來

郦言燊維持着盤腿懸座于虛空的姿勢,整個人顯得異常平靜。

神識控制的傀儡已經飛出足夠遠的距離,仍然沒有找到這個世界的盡頭,并且在穿過某個節點的時候,傀儡與她的距離不再是越來越遠,而是越來越近。

就好像傀儡已經繞到另一端,又重新出發,奔向郦言燊。

這麽說來,那個特殊的節點就很重要。

鑒于十具傀儡是同時發生了此異常現象,郦言燊得以大概圈出一個範圍。

再厲害的法陣也是就有破綻的。

再厲害的大能修士,在面對同階的時候也有吃虧的可能,唯有真正的實力碾壓,才能讓對方難以翻身。

顯然,姜照栎還做不到這一點。

郦言燊結束盤腿懸座的姿勢,這是即将有所行動的表現——畢竟一直站着顯得有點待,而盤腿坐着便多了幾分高人的感覺。

她這一動,立刻吸引了無數目光,不知有多少人同時開始猜測她下一步的舉動。

姜照栎呼吸一滞,調動周身靈力,将狀态調整到目前最佳,全神貫注地觀察着郦言燊的一舉一動。

十具人形傀儡已經回到郦言燊身邊,随後被她收進儲物戒中。

仙劍“六月涼”懸于郦言燊身側,寒光畢露。

姜照栎見狀,心中冷笑:紙中世界确實存在特殊的空間節點,那是使用空間類神通不可避免的瑕疵,就算是天道自己也無法保證這個世界完美無缺,但如果郦言燊想要把這作為突破口,那未免太天真了。

至少得有真仙的修為,否則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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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言燊,你一個大乘期,要怎麽辦呢?

此刻姜照栎的內心已經變得十分矛盾,她既希望郦言燊出醜,上古巫族風風光光贏了這場比試,又希望郦言燊以一種極為漂亮的方式突破紙中世界。

後者能夠證明,姜照栎眼中只能仰望的胥硯仙尊在收徒這一件事上,同樣獨具慧眼。

所有蠢蠢欲動的勢力,都應該停止他們的胡思亂想。

她這種想法,一如當初解決賀仙宗事件時,從不曾明說,只能以結果論事。

郦言燊現在還不知道姜照栎的想法,她知道也不會在意,兩千多年來,除了自己的感受,她第一個在意的外人,是胥硯仙尊。

當務之急,是維護好胥硯仙尊的名聲,以一個極漂亮的手段,破了這個紙中世界。

仙劍“六月涼”嗡嗡作響,似乎有點等不及了。

感受到仙劍的躁動,郦言燊心念一動,忽然放棄了剛才的想法。

既然都是為了胥硯仙尊的臉面,那自然該使用胥硯仙尊的手段。

回轉術。

能将橘子裏的酸與甜分成兩半,是否能将郦言燊與這個紙中世界徹底分離呢?

這是大膽且冒險的想法。

郦言燊從來沒有這麽嘗試過,可不知為何,竟然信心滿滿,整個人都因此興奮起來。

似乎感受主人的情緒,仙劍“六月涼”一下子陷入沉默。

腦海中将胥硯仙尊教授的回轉術重新過了一遍,郦言燊設想了七八種可能,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靈力的消耗,于是她提前備好了萬年靈液。

于是,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被困于紙中世界的郦言燊,就那麽與紙中世界分離,重新出現在擂臺上。

一時間,包括當事人在內,都恍惚了片刻。

從姜照栎角度看,明明紙中世界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為什麽就那一瞬間,紙中世界忽然感受不到郦言燊的存在。

明明法陣沒有被破壞,甚至連空間節點都是好好的,郦言燊是怎麽做到的?

升仙臺一衆曾與郦言燊有過交集的弟子也是大為震驚,就連衛挽也難得臉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玄天道元宗新晉真仙玄明胤在知道此次宗門大比的真正目的之後,一直為自己貿然進階而懊惱,這心情就沒怎麽好過,這次又見到如此情況,刷的一下就站起來,倒把他旁邊的劍修吓得不輕。

古神血裔施珧愣了片刻之後,面露失落之色,似乎對某件事已經徹底死心了。

百斛仙山掌門豐鶴書神色肅然,大感意外地瞧了胥硯仙尊一眼,随即露出贊許的目光,臉上的笑容是再也收斂不住。

拂頑仙尊意味深長地看了胥硯仙尊一眼。

拂暇仙尊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扯了扯胥硯仙尊的衣袖,“師姐,你偏心。”

胥硯仙尊此刻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正正經經地回答:“教過你的。”

拂暇仙尊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立刻放開對方的衣袖,“師姐,你這是特意嘲笑我嗎?”

胥硯仙尊說了一聲“沒有”,視線一轉,便又盯着徒弟去了。

拂暇仙尊悶悶地坐着,突然覺得這座位有點燙,不過她很快就調整了心情:有這麽一個厲害的師侄,做師叔的自然不用那麽努力。

這不是很好嗎?

相對于外人的震驚與困惑,郦言燊心頭僥幸更多,她慶幸自己及時拿出了萬年靈液,補充了極速流失的靈力,不然非得在擂臺上變成人幹不可。

這種毀形象的事,是絕對不能發生的。

喘息片刻,郦言燊不再留手,立刻提劍向姜照栎攻去。

這一次,劍法淩厲,招招都是實戰中得來,殺氣騰騰,變化莫測,攜萬鈞之力,擾動虛空,轟隆作響。

姜照栎被逼得連連後撤,再也無法維持紙中世界,于是漫天紙屑再次飛舞,在劍光之中徹底灰飛煙滅。

這邊的方處珈逮住機會,以比肩仙器的強悍肉身,一拳近身,淘汰了一名古巫一族的女修。

關從浠與顧畫滄打了個默契的配合戰,一舉淘汰另一名巫族女修。

于是,三打二,餘下兩名巫族女修立刻感受到了壓力,她們想要向姜照栎求救,這時候才發現姜照栎已經是泥菩薩過江,分明自身難保了。

郦言燊沒有留手,姜照栎仍然活着,但也僅僅只是活着而已。

每次躲避郦言燊的攻擊,都是巨大的靈力損耗,還有護身法寶的損壞,而郦言燊的靈力好像用之不竭,任何一次攻擊都沒有露出破綻。

姜照栎沒有那個勇氣,敢說自己下一次一定能躲開。

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勞而已。

結果已經注定了。

“住手!”

“我姜照栎代表巫族,認輸!”

當姜照栎喊出那一句話時,整個人莫名地放松下來,雖然還有一點點遺憾,但也就這樣了。

胥硯仙尊收徒的眼光,真好。

于是,百斛仙山對陣上古巫族,百斛仙山勝出。

當事人都已經離開擂臺,山門廣場還有許多修士滞留,他們讨論的問題,無外乎郦言燊的手段。

她是如何離開那紙中世界的?她後來對姜照栎使用的的劍法,換成旁人,又能躲避幾次?

衆人議論紛紛,最終只是在一個問題上達成了一致,那就是郦言燊這個人果真不簡單。

這不全是誇人的話。

就算是郦言燊本人聽到了,恐怕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當然,郦言燊現在沒空管這個,她躺在自己房間裏舒适的大床上,此時那有益修行的特殊材質幫助她吐納天地靈氣,效率比正常情況下高了二三十倍。

是張好床。

胥硯仙尊就坐在床沿上,徒弟給她搬了凳子,是她自己不肯坐在凳子上,非要擠這床沿,也不算徒弟不敬了。

“這是被掏空的樣子?”

瞧着徒弟的模樣,胥硯仙尊忍不住嘴碎開了玩笑,她當然知道回轉術真正的厲害,也知道以徒弟現在的修為要施展回轉術,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但她還是沒有及時提醒這個寶貝徒弟,并且默認徒弟沒有意識到回轉術的真正威力。

郦言燊忍住想白眼的沖動,她很久沒有這麽累了,是那種身心俱疲的累,即便是上次被珠容仙子用震魂鐘傷了神魂,也不是這副模樣。

能讓大乘期修士感覺疲憊的法術,怎麽回事是什麽“雕蟲小技”?

這簡直是個大殺器。

是能夠比肩時間、空間等特殊法則的功法,甚至可以說它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超出了這些法則。

試想一下,如果把一個人與他所屬的時空抽離,那又是什麽樣光景?

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偏偏以回轉術極為簡單的原理,從理論上講是沒有問題的。

這種費腦子的事,郦言燊只是動了動念頭,随即放空大腦,把被子扯到脖子以上,眼睛也閉上,分明是準備休息的意思。

眼見徒弟完全無視了自己,胥硯仙尊也不惱,只是靜靜地坐在床沿上,嘴角微微上揚,也不動,也不說別的。

按理說,如果是被人注視的情況下,郦言燊幾乎不可能入睡,可這次她偏偏睡着了,還做了個夢。

夢裏的世界亂七八糟的,人一會兒在天上飛,一會兒在地上跑,一會兒掉進水裏,扯着水草往上爬,人也變得輕飄飄的,很快就離開水面,爬到了山上去了。

人上了山,只覺得山峰陡峭,很快便登了頂,這時候舉目四顧,驟然發現所謂的山頂,在巍峨群山面前,不過是個小土包而已。

于是,郦言燊決定攀登更高的山峰,她輕輕一跺腳,人就飛了起來,不是熟悉的那種禦空而行,而是像在水裏,游啊游的,很快就到了附近的一座高山半山腰處。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裏停下來,反正是停下來了。

此山植被茂盛,一副原始森林的感覺,郦言燊在森林裏跑了一陣子,恍惚間忘了自己剛剛從比較低的地方飛上來,又好像在平地上。

而且,跑着跑着,山上植被逐漸褪去顏色,古樹綠植也逐漸消失,最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大地,又像是在某個雪原了。

踏着積雪,郦言燊再次輕飄飄地飛起來,飛到半空中,俯視大地,忽然發現雪原上有一張巨大的人臉,這張巨臉張了張嘴。

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同時響起。

“郦師妹,快起來,掌門師伯叫你去抽簽。”

“拜托拜托,我們的氣運之子,這次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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