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喊聲師尊
喊聲師尊
郦言燊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麽“氣運之子”,她很謙虛的,就是架不住絮絮叨叨的方處珈,硬着頭皮去抽了回簽。
輪空。
提前鎖定前二。
是個好消息。
“郦師妹,真有你的!好極了!哈哈哈!”
方處珈毫不掩飾看戲的興奮,因為接下來升仙臺即将對陣玄天道元宗,決出第三名,而作為旁觀者,百斛仙山的人有足夠時間可以分析對手的戰術。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很完美的結果。
感受到那些摻雜着贊許、崇拜、感激種種複雜情緒的目光,郦言燊的內心毫無波動。
劃水是不行的,還是得證明自己的實力。
因此,觀看升仙臺與玄天道元宗的比試時,郦言燊格外地認真。她不知道的是,由于自己的到來,給擂臺上的參賽者帶來了不小的心理負擔。
升仙臺的衛挽嘴上說不在意玄天道元宗的玄明胤奪去了年輕一代第一位真仙的名頭,心裏總還是有疙瘩,然而正是因為玄明胤的提前出局,玄天道元宗的劍陣便不再是完美無瑕。
衛挽得了便宜,帶領神仙臺的人晉級下一輪。
看臺上的玄明胤頗為自責,玄天道元宗的尊長們擔心影響他的道心,趕忙想法子安慰,也虧此人劍心通明,很多事情說清楚了,也就過去了。
只是經此一事,玄天道元宗的人看郦言燊的眼神便又複雜了幾分。
六大仙門晉級賽冠軍的角逐,是團體賽中最令人矚目的一場,因此被安排到了最後一天。在此之前,還有其他宗門的晉級賽,以及擂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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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六大仙門分別派出弟子充任守擂者,并且提供了豐厚的獎勵,只要挑戰者擊敗守擂者,便可名利雙收。
百斛仙山這邊派出的是掌門唯一真傳弟子豐時恽。
說實話,看到生龍活虎的豐時恽,郦言燊還停下來想了片刻,原來時間過得這麽快的嗎?
轉眼間,她在山上已經待了十年了。
在豐時恽的主場,百斛仙山的弟子需要去捧場,關從浠等人都去了。
方處珈看見郦言燊興致缺缺,再看自家大師兄已經連續擊敗十七名挑戰者,仍然一副大宗門世家子弟的灑脫模樣,便提議:“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此舉正合郦言燊之意,“好。”
二人穿着百斛仙山真傳弟子特制道袍,每到一處,無論是否擁擠,無論是否有位置,都能得到一個絕佳的觀賽地點。
看了幾場其他宗門的守擂者,郦言燊心頭忽然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
“方師姐,你有沒有發現,我們每到一處,守擂者便會敗北,那些人已經在總結規律了。”
“是嘛?”
方處珈驚訝地四下瞧瞧,神識散開,不一會兒便皺了眉,“這些人真無趣,就不可能只是巧合嗎?”
話是這麽說,方處珈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她也是相信的,随即悄悄傳音:“郦師妹,我看他們在開賭盤,要不,試試?”
“我不賭,沒把握的事,不敢做。”
郦言燊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足夠委婉,她說的是事實,這些年艱難地活下來、艱難地修煉,哪一次不是寄希望于自己的随機應變能力?要是真的毫無準備地賭命,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方處珈一臉掃興地說道:“郦師妹,你也太嚴肅了吧。”
郦言燊擠出一絲微笑,“師姐,你可以自己去玩,不用管我的。”
方處珈瞬間有一種背脊發涼的感覺,連忙擺擺手道:“不了不了,做師姐的要起到良好帶說罷,方處珈又笑嘻嘻地說道:“走,我們去那邊看看。”
郦言燊有時候覺得,拂頑、拂暇兩位仙尊的徒弟可以換一下,不然這性子,很難不讓人誤解啊。
擂臺比試,點到為止,倒是切磋交流的好辦法,但由于不是生死之戰,很多時候人的最大潛能并未激發出來,也不能完全靠這個判斷一個修士的真實實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實戰當中,多少修士連自己的看家本領都未能施展出來,就已經一命嗚呼,這又有多少參考價值呢?
實力,本來就包含部分運氣。
郦言燊看了小半天的比試,沒什麽興趣,又去山下坊市瞧了瞧,因為宗門大比的召開,不知多少仙家商會盯上了這門生意,很多平時見不到的修煉材料,此刻也能一飽眼福。
方處珈原本嘴上說着随便瞧瞧,結果立刻陷入其中,直接挑花了眼。
郦言燊看上幾種煉丹的材料,毫不猶豫地拿下了,她原本還想買幾種提升修為的丹藥,結果看看價錢,又看看儲物戒裏的靈石,無奈地選擇放棄。
回第九峰的路上,郦言燊心念一動,便把剛才想要的丹藥名稱寫在玉簡上,收在袖子裏。
“師尊。”
胥硯仙尊正在第九峰小院曬太陽,面前擺着果盤,看見徒弟回來,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回來了,坐。”
郦言燊乖巧地坐下,端端正正地坐着,就是百斛仙山負責禮儀的長老親自過來看了,也挑不出毛病。
“怎麽了?在外頭受委屈了?”
胥硯仙尊打量着徒弟,露出些許震驚模樣,似笑非笑地問道。
“沒有。”
郦言燊攏了攏袖子,假裝随意地反駁回去,語氣一如平常。
“真的?”
胥硯仙尊顯然是不信,可也沒追問下去,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你掌門師伯說,為了體現東道主的誠意,要開個講道大會,時間定在宗門大比結束之後,各大宗門可推薦本門核心弟子參與,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師尊希望弟子去聽一聽?”
“你當然要去了,你可是為師唯一的真傳,做師尊的在上面講,做徒弟的當然在一旁維持秩序了。”
“所以,師尊您是主講人?”
“你現在才聽出來嗎?”
“可是師尊,你都沒有好好教導弟子,怎麽先去給旁人講道?”
“正因為如此,師尊怕被人砸了場子,才要你去做一個定海神針嘛。”
郦言燊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對于這樣的話,她一向是半信半疑,不過責任心倒是被激發出來了。
“只要師尊吩咐,弟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言燊吶,你這話說的沒誠意。”
“好了好了,師尊開玩笑的。現在該說說你到底遇上什麽事了吧?”
胥硯仙尊笑眯眯的,倒也是和藹可親的樣子。
此刻郦言燊已經放松下來,便從袖子裏拿出那枚玉簡,随意地遞到胥硯仙尊面前,“敢問師尊,我要如何才能從宗門得到這幾種丹藥?”
她停頓片刻,臉上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不勞而獲的那種。”
主要還是那幾種丹藥太貴了,郦言燊家底有限,師尊的財産暫時還輪不到她繼承,只好出此下策。
這求人嘛,總是有點難為情的。
胥硯仙尊結果玉簡,神識浸入其中,旋即放下,“這個簡單,先叫一聲師尊,乖一點兒那種。”
郦言燊以為她是要自己付出一點兒代價,才肯說出辦法,縱然是覺得異樣,還是微微垂眸,輕喚了聲:“師尊。”
她這副肉身底子不差,又經過兩千多年修行,天地靈氣滋養着,自然顯出不一般的靈性,只是從前散修做慣了,也嚴肅慣了,在胥硯面前這些年終于放松了些,添了些許孩子氣,并不顯得做作。
那原本偏軟的嗓音,經過一番心理建設,越發顯得幹淨清爽,倒把那一絲羞澀給沖淡了,只是微微垂眸這一個動作,說明了這一聲“師尊”也并不是那麽容易說出來的。
胥硯仙尊很滿意,大方地從儲物戒裏掏出幾個貼着符箓的小瓶子——那動作像極了長輩給晚輩拿紅包。
郦言燊瞬間眼睛一亮,她看到胥硯的動作,以為是要拿出一筆靈石什麽的,結果看到對方拿出幾個小瓶子,心裏差不多猜到了結果,滿心歡喜地期待着。
“這是你要的丹藥,閉關的時候用,能發揮最大藥力,要是遇上緊急情況下,服下之後,也能短時間提升修為。”
郦言燊一臉驚喜地揭下一只瓶子上的符箓,神識一掃,便看見瓶中靜靜地躺着一粒金色丹丸,那成色當真無可挑剔,便是這麽嗅一嗅,也能感受到那澎湃藥力。
“多謝師尊。”
滿心歡喜地把丹藥收起來,郦言燊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面上閃過遲疑,終于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也許她并不用撒嬌賣乖就能從胥硯那裏得到相應的丹藥,因為她們是師徒嘛,師尊就應該為徒弟提供修煉資源。
如此後知後覺,郦言燊應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抱怨幾句,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無緣無故的愛與恨?她不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她應該懂得感恩的。
“師尊,您先說說講道大會的流程吧,弟子以前只是聽說過,還從沒去過呢。”
“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別緊張,這麽說吧,你只需要站在為師身邊就可以。不不,別站着,那天坐着就行。”
“就這麽簡單?”
“為師還能騙你不成?”
“弟子明白了。”
“明天對戰升仙臺,你們交過手的,別怕,第一第二無所謂。”
郦言燊心中濃濃的感激再次被沖淡,什麽叫第一第二無所謂?師尊你可是要代表百斛仙山開講道大會的,你徒弟輸了,你開什麽講道大會?
可真是會給徒弟增加壓力的。
次日,本次宗門大比壓軸大戲終于到來。
郦言燊站在擂臺上,看着不算陌生的對手,袍袖一抖,七七四十九柄烏青短劍便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