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深海纏綿

深海纏綿

山上,墓園沉寂無聲。

月色明麗,阿漁垂手站在墓碑前,注視着被月光映亮的白菊花。

與養父的關系,差不多相當于向七煦與養父的關系。

但還是有區別的。

她稱賭神為幹爹,其實與爹地是一個意思,有養育之恩即為父女。而向七煦,賭神于他而言除了是師父,還是各方面幫助他許多的“義父”,有知遇之恩。雖然都無血緣關系,也比那親生的向泷好,不會變白眼狼弑父。

“幹爹……”她往前一步,輕輕蹲下,平視那模模糊糊的相片。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後悔去馬來西亞找我阿爸。我只有真正失望過,才會完全死心。你曾經教我,不知怎樣做選擇的時候,放心賭一把,有結果永遠比沒有結果好。”

“幹爹,向泷這樣對你,他該遭報應,假如我懲罰他,你不會怨我?”

“幹爹……”

不知不覺,上山已過半個鐘頭。

阿漁起身,忽聽見灌木叢裏傳來窸窣聲,接着,一個人影在幾米外晃過,好像要從黑暗中鑽出來。

她的第一反應力是轉身跑。果然,她剛撤身,後面腳步聲随即跟上。

她加快腳步,拼命地跑,奮力跑向墓園門口。經過守墓人的亭子,玻璃窗半掩着,她借亭內燈光看一眼手表,估計柚子早已經到達,也不知車是停在門口還是山下,如果是山下,距離這裏還有七八分鐘路程……

她不敢沿盤山公路跑下山。

身後不遠,那人緊跟而來,她一刻不敢耽擱,跑出鐵門外去,只見路邊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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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看,還好,穿着黑西裝的男人被守墓人喊住盤問,這短暫時間給了她機會,她扭頭鑽入小徑——同時那也是捷徑,兩三分鐘便可到山下。

*

室內沙發上,衣衫褪盡的人一不小心滾落在地毯上。

阿勳是半醉的,柚子卻清醒至極,比世上任何人都清醒。但她不覺得自己可以一直清醒,當阿勳的氣息蔓延在她耳際,輕輕呢喃時……

就讓她沉溺在這藍色的海裏。

她想,就讓她沉到海底。

柚子很清楚,他在酒氣中将她當成誰。盡管他沒有戲劇性地喊出那個女孩的名字,可他迷離、深情、進退維谷的眼神,以前從未這樣注視過她,她已從中得知真相。

她仍不打算退場。

她甚至想,借此真正進場。

*

阿漁疾速穿過茂密的果樹林,一路上踩碎無數落葉,屢被爛果子絆倒,白裙子撕裂了,球鞋上盡是果漿。

她終于從小路逃脫。

站在山腳下時,她還不敢從林子邊緣鑽出來,只敢躲在樹後面窺視。

柚子竟還沒來!

跟蹤她的黑衣男沿着公路跑下來。阿漁忍住喘粗氣的沖動,一動不動站在樹幹後面,只見那男人左看右看,沒發現任何車輛和人影後,便上了他自己的車,打開車燈駛離了。

阿漁松口氣,又過兩分鐘,才放心站出來。

幸好那人沒看清她的臉。不知是向泷的人還是向七煦的人?如果是向泷有所察覺,周律師那邊會通知她的,然而周律師沒有任何動靜。那麽……

她抱住髒兮兮的爛裙子,夜風中,還在等柚子的車,但紅色法拉利始終未來。夜風漸涼,帶着潮濕的冷意,卷起腥潮味,她不禁打個寒顫。

這鬼地方根本無法打車啊,而且通往外面的公路只有一條,她只能先在這裏傻等。

*

地毯上,燃起連片的熱情。

紅裙挂在桌邊,顯出一派頹靡風光。男人的呼吸充滿荷爾蒙魅力,又夾雜二十出頭年紀的少年氣……令柚子在一片藍色海洋裏如浪花潰散。

*

刮風的四月初,有點冷。

風卷起滿地落葉,飛來飛去。山上刮起妖風,林間滿是鬼哭狼嚎般的呼嘯聲,暗夜驚悚。月光被烏雲完全遮住。阿漁徹底放棄,拉緊針織開衫的領口,原地蹲下來,抱着雙臂,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有沒有搞錯啊,從加拿大回來後結識的第一個朋友,就這樣不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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