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歷景悠把那支筆舉起來,放到燈光下細細揣摩,那筆杆光滑細膩,外表看起來和普通的簽字筆沒什麽兩樣,唯獨筆帽上刻着的奇怪圖騰紋樣,讓人能一眼區別出來它的特別之處。
他握着筆尖,迎着光源的地方細細轉動着,筆尖在發出一聲細微的“咔擦”聲之後,轉出來一個紅色的筆芯:
“這筆竟然有替換芯?”
不愧是經常維修“破爛玩意”的修理師,這支筆到他的手上不過幾分鐘,就發現了玄機。姜雲舒好奇的湊過去,仰着頭看着光源下那一根暗紅色的筆芯,一股奇異的味道在房間裏蔓延出來,歷景悠立刻皺了皺鼻子:
“是人血。”
姜雲舒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這不會是姜雨柔把自己的血灌進去了吧?她得了失心瘋,竟然做出那麽瘋狂的事情。
“你存在的那個世界,有這種巫術嗎?”歷景悠分析着,将筆芯重新轉回去,推斷到,“這個血,會不會和她能操控你的人生有關?”
妄想操控他人的人生,不付出代價,天底下恐怕沒有這種天降的好事。如果姜雨柔說的那個故事沒有撒謊,從她拿到筆的那一天開始,她的生命也早就通過消失的“墨水”消耗着。
“欲望能讓人起死回生,亦能讓人生不如死,代價不同罷了。”說完這句話,他将筆重新放回姜雲舒的手上,“雲舒姐姐,還是還給你吧,由你來決定那個惡人的明天。”
她看向監控視頻裏的姜雨柔,打開筆帽,笑着說了一句話:“我倒是有個好方法。”
與此同時,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監控着的姜雨柔正心神不寧的在房間裏踱着步子,得想辦法把那支筆奪回來,現在的這個姜雲舒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姜雲舒,她相信她一定能做出要她命這種事情。
運籌帷幄了那麽長時間,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她還沒有享受夠的人生,不能就這麽被姜雲舒毀掉。必須得想個什麽法子,得想個法子……
她焦灼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直到房間裏的燈光閃爍了一下,房頂上的那盞吊燈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燈光擦着她的臉頰劃過,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腳下。
距離生死,只有一秒之隔。
寫過無數種死亡巧合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手法是出自姜雲舒的手筆,她正在用那支筆,對她的存在産生死亡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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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四周的牆壁,确定沒有監控之後心慌了,她好像不用知道她在做什麽也能改寫她的命運。這個姜雲舒簡直是個魔鬼。
這個念頭産生沒有多久,房間裏僅剩的一盞燈光也突然熄滅,原本好好立在身側的衣帽架,噗通的倒在了她的腳邊。
她的背後漸漸冒起一股涼風,終于察覺到了生命被威脅道的害怕,她抖着手腳,咬着嘴唇喊:“姜姐,姜姐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
她知道姜雲舒一定有什麽特殊的能力能看到她,所以才會用這種“差一點就死亡”的方式來威脅她。
她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哭着道歉:“我錯了,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一定會死在這個船上,她有無數種方法置她于死地。
話音未落,房間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敲門聲,姜雨柔吓得從地上跳起來,聽到門口傳來姜雲舒的聲音:“姜雨柔,你現在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姜雲舒本就是準備吓唬吓唬她,沒想到話沒說完,臉上挂滿了眼淚的姜雨柔就一把将門從裏面打開了,她仍舊雙手合十,哽咽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放過我。”
能不能放過她,要等複活真正的姜雲舒才能得到答案。她轉着手上的筆,抽出那支紅色的筆芯,看到姜雨柔在看到筆芯時眼裏的慌張,她笑了笑:“我猜,這血和你的生命值挂鈎?”
天底下哪裏有什麽免費的午餐,就算付出生命也要替換人生,姜雨柔把這股狠勁兒用在別的地方,早就發大財了。
“我不會殺你,不過讓你多倒黴幾次,估計這筆芯,很快就會見底了吧。”
“姜姐,求你,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看樣子剛剛的死亡威脅起作用了,短時間內她應該不會起歹念。只是以後會怎樣,人心那麽複雜,姜雲舒懶得去猜測。
看到姜雨柔被治理服帖,姜雲舒穿過走廊,正準備回到休息室,不巧一瞥眼就看到船尾好像有兩個人在争吵。她貓着身子,好奇的湊過去,正好聽到安琪一聲冷漠的回絕:
“應許,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現在已經可以做主我自己的人生了。”
“如果你執意這樣,我不敢保證,不會把你的真實情況上報節目組。”
安琪口中所喊的“應許”正是所謂的安琪哥哥,此時夜黑風高,只有船尾出一盞昏黃色的小燈發着微弱的亮光,兩個人似乎産生了分歧,彼此面對面的站着,誰也不願意退讓的樣子。
姜雲舒又往前走了一些,想聽清楚這兩個人的對話。
應許往安琪那邊走了兩步,先一步拽住了她的手,皺着眉頭問:“你覺得我這次出現在你面前的目的是什麽?搭上自己的前途去做一件荒唐事,你覺得自己值得嗎?”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值不值得!”安琪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她甚至執拗的想掙脫開他的手,紅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什麽都不明白,應許,你不明白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她續命!”
“那你考慮過那些真正擔心你的人沒有!”
一句話,讓掙紮中的安琪安靜了下來,應許緊緊拽着她的手,企圖說服她:“你才十七歲,你的人生還很長很長,你想要這樣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
十七歲!
姜雲舒終于明白安琪當初為什麽會那麽害怕被節目組趕出島了,節目組要求的年齡是二十歲以上,安琪所報的年齡,剛好卡在這個标準線上,如果她真是十七歲,根本就不符合節目組的要求,這根本不就是未成年啊。
“誰在哪裏!”
驚訝中,姜雲舒探頭探腦的影子因為光影暴露在了船尾的甲板上,她往自己身後看了一眼,先伸出一只手打了個招呼,尴尬的說了一句:“安先生,安琪,好巧啊,天氣挺熱的,我出來散個步。”
得知是她,安琪終于松了一口氣,她趁此機會甩開應許拽着她的那雙手,一把抓住姜雲舒擡起來的手,拉着她就往船艙走,姜雲舒一邊被她拉着往前走,一邊往身後看,應許沒有跟上來,仍是站在那個位置,一動不動的看着安琪的背影。
不管是什麽關系,那個眼神,是真的關心她的吧。
直到随着安琪進了房間,安琪嘭的一聲把門關上,還反鎖上,這才松開她的手:“雲舒姐,剛剛的事情,你幫我保密好不好?”
姜雲舒沒有嘴碎的習慣,對于剛剛聽到的一切,她的腦子裏依然還是一片混沌:“所以,他到底是你哥哥,還是你……”
她能感覺得到,應許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
“是我竹馬,叫哥哥也沒錯。”
原來是竹馬啊,所以說嘛,那個眼神就不是普通的哥哥。看安琪好像還在氣頭上,她沒在多問什麽,給她接了一杯熱水,安慰道:“別氣了,大姨媽來,最容易氣到肚子疼。”
她在她面前當大姐姐習慣了,雖然很好奇她背後的事情,但終究沒有開口,只是輕聲安慰了一句。
安琪接過那杯熱水雙手緊緊捧着,半天沒動。姜雲舒彎腰一看,才發現她看着水杯,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砸,哭出了聲:“雲舒姐,我想我姐姐了。”
到底還是個只有十七歲的孩子,其實很多情緒都不知道怎麽隐藏,哭起來的樣子也那麽的孩子氣,不過是一種受盡了委屈,受盡了思念的情緒發洩。
她猜測,安琪“續命”的那個人,大概率就是她的姐姐,想了想,她說:“安琪,想念的話,我有打電話的方法……”
可是安琪卻打斷了她的話,她擡起那雙發紅的眼睛,解釋道:“安琪,其實是我姐姐的名字。”
她用的年齡資料和身份證,都是她姐姐安琪的名字。
“她現在就躺在醫院裏,沒辦法接聽我的電話,或許連我說的話都聽不到。”
她開直播當網紅,身份造假來參加這檔綜藝,只是為了此時此刻躺在醫院裏的姐姐。那個在應許口中已經“死掉”的人,對于她來說,從沒有死掉。
“只要用機器維持住她的呼吸,總有一天她會醒來的。”安琪說着,很努力的蹭了一下臉上的眼淚,“只要我不簽字,我的姐姐就一直活着。”
安琪看着她,說道:“雲舒姐,我知道我很傻,即便是這樣,我也想盡我最大的努力,讓她在這世上多活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