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chapter 35
梁茵茵苦笑一下,“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聞言,白政綏側頭看了看林悠悠。
一直以來,他都恨着梁茵茵,可現在想想,也多虧了她。
白政綏搖搖頭,“已經不恨了。”
已經,不恨了。
那也是曾經恨過。
聽他這樣直白的承認,梁茵茵心裏很委屈,“阿綏,當年關年鳴與我說,有重要的事情與你商量,他想約你出來,可那時候局勢緊張,他說他約了你,你推脫說脫不開身,這才讓我來約你的,可誰知,我約你的消息不知怎麽的讓小鬼子知道了,提前埋伏在那裏……”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了。
梁茵茵想來也是想起當年白政綏被狙擊手木倉擊的慘狀。
她捂着嘴哭了好久,才說:“我錯了,阿綏,我不該那個時候約你出來,我錯了阿綏,我也沒有想到,我約你,你就會出來,我真的沒有想到,我還與關年鳴說,在那種時候,我約不到你的!”
“怎麽會想不到?!”林悠悠聽見她這樣說,實在忍不住了,“那個時候,你是他的未婚妻啊,你們訂婚了,他想要與你好好過日子的!而且關年鳴根本就是想……”
“林悠悠!”白政綏突然開口叫她,“你別說了。”
林悠悠想告訴梁茵茵,關年鳴根本就是騙她的,他就是和小鬼子聯手,想要害死白政綏。可白政綏忽然這樣叫她住嘴,是不讓她把所有事情說出來。
梁茵茵被關年鳴騙了,騙了這麽多年,白政綏是不忍心将真相告訴她。
他還這樣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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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悠忽然覺得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邊梁茵茵繼續說道:“我當時吓得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關年鳴在我身邊,我問他你怎麽樣了,他說你死了,我哭的又暈了過去,他便不再與我說你的事情,有一次我無意當中聽到他說,你被小鬼子埋在黃泉路上,我不依不饒的追問,他才與我說,日初一郎對你是真的恨,所以才會連你死後都不放過。”
梁茵茵說到這裏,停了停,才又說:“埋在黃泉路上的人,很快就會魂飛魄散,進不了輪回,不得轉世。我起初是不相信的,可又怕這事是真的,就去找了一個很有名的道士來,他去看過你,他說都是真的,你的魂魄被困住了,可是依他目前的法力根本沒有辦法幫助你,只能施法助你守住魂魄,待後世有人相助。”
她又說:“當時那道士跟我說,他能力有限,只能守你的魂魄七十餘年,若是一直沒有人幫助你,最終你還是會魂飛魄散。不過你別擔心,只要你回去了,飄蕩在人間的這段記憶會消失殆盡,你并不會記得你所受過的這些苦。”
“當時他将方法都寫在本子上,黃泉路的位置,他标記在那本本子封面,的夾頁中,用符水浸泡,就會顯現。這個法子只能用一次,道士說,黃泉路的位置大致都在那個方位,不能讓人輕易發現。我一直收藏着,可後面局勢動蕩,關年鳴要帶我來德國避戰,我就把本子給了梁茵媛,交待她……咳咳……”
梁茵茵畢竟是百歲的老人了,見到年輕時的戀人,心情激蕩,又一下說了這麽多的話,她體力有些不支,忽然咳起嗽來。
這一咳嗽,就愈發不可收拾。
護士們也都圍了過來給她檢查,也示意關敏玉,病人需要休息,不能再視頻了。
于是關敏玉說:“奶奶,您先,休息,我就,挂了。”
“等……等等,”梁茵茵掙紮着問:“阿綏,你……拿到……那本冊子了嗎?有人……能幫你嗎?”
白政綏點點頭。
梁茵茵長松一口氣,“我終于……可以放心了。阿綏……”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即使隔着屏幕,她也希望,能再碰一碰白政綏。
“謝謝你。”白政綏只是看着梁茵茵,身形未動。
梁茵茵的手慢慢慢慢地收了回去,臉上卻依然帶着笑,“我好後悔……”
護士為了讓梁茵茵能徹底的冷靜下來,又給她注射了少量的鎮定藥物,她慢慢睡着了,關敏玉見奶奶一切安好,才放心的關了視頻。
從畫展出來,天已經黑了,冬天的夜總是來的特別早。
今天是聖誕節,天色雖然黑了,可街上卻熱鬧依然。兩邊的商鋪門口,都擺了許多應景的麋鹿或者聖誕老人,音響也都嗚裏哇啦地唱着鈴兒響叮當。
“找了這麽久,終于在今天水落石出了。”穆秦神情輕松,“我去買些黃紙還有朱砂,你們先回去,我很快就到!也許今晚,白政綏就能回去了!”
穆秦走後,林悠悠和白政綏兩人默默的走在這喧嚣的街道上。
白政綏率先打破沉默,“剛才,我讓你別再說了,并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
白政綏一向是不愛解釋的人,這第一次想認真解釋一下,卻沒想到,他還沒說,聽的人就說已經明白了,不由得奇怪的問:“你知道什麽?”
林悠悠也沒有看他,只顧低着頭走路,“梁茵茵這樣大年紀了,已經被騙了一輩子,就不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她真相,反正你已經這樣了。”
确實是這樣沒錯。
白政綏輕輕嗯了一聲。
林悠悠見他沒有反駁自己,忍不住又說:“說明你還是很在意她的,否則也不會還想着要保護她,想來當初你也是喜歡她的,不然不會同意婚事。”
“并不是這樣,是因為……”
林悠悠聽得認真,卻不想他說一半停住了。
“因為什麽?”
因為梁茵茵這樣做,陰差陽錯的讓我認識了你,讓我知道了,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
只是……
白政綏笑了笑,說:“我不喜歡她。”
“那我呢?”林悠悠脫口而出,“你喜歡我嗎?”
白政綏深深的看着她,淡淡的,粉色的唇卻緊緊的閉着,半晌,也沒有吐露出半個字。
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雪,這是C城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起初只是片片小雪花,飄飄蕩蕩的落下來,慢慢的,越下越大,最後大片大片的雪花,撲簌簌地掉落下來,不一會兒,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良久,他終于開口了,“我們打車回去嗎?”
說着,他走到路邊,看看有沒有出租車過來。
林悠悠跟着他到路邊,也不說話,也不攔車,只是看着他,等待答案。
雪越下越大,風雪吹在臉上,冰冰涼涼的,還不住地往衣領的縫隙裏鑽。林悠悠把大衣的領子豎起來,冷的縮了縮脖子。
白政綏見狀想也不想地就擡起雙手,合攏護在她的上方,給她圈出了一個小小的天地,阻擋風雪。
林悠悠擡頭,看了看他護在自己上方的雙手,想了想,直接踮腳,擡手,把他的軍帽給取了下來。
“怎麽了?”
白政綏不知她為何這樣做,疑惑的看着她。雪太大了,不斷地撲到臉上,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于是他微微眯着眼,雪花卻還是不斷的掉落,落在他剃得短短的圓寸上,落在他俊朗的眉眼上,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
林悠悠掏出手機,把攝像頭調成前置,頭輕輕靠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張照。
照片上,她一個人腦袋歪歪的,頭發眉毛全白了,卻笑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