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邊疆歲月(五零年代20)
邊疆歲月(五零年代20)
歐陽的心情确實很好,“任誰被天降功德砸中,也會和我一樣高興的。”
“嗯?”
這話說的不明不白的,就是暖暖很了解歐陽,也沒辦法理解啊。
“黑霧峽谷。”
暖暖頓時想起來了,那時候他們剛到邊疆這邊沒多久,一次接到駐防邊疆多年好友的求助,他們駐防地不遠處的一座峽谷終年被黑霧籠罩,被兩個國家當做邊界線。曾經隔壁國家也有派士兵進入探索,只是大多數人都能沒再出來,出來的人聽說全都瘋了,也不知道真假,反正他們駐守以後,他們從來都不過去,也算是相安無事。
後來黑霧峽谷的黑霧開始向外擴散,甚至有一天黑霧幾乎快要籠罩他們的哨所,還有士兵在黑霧當中失蹤,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後找了精通奇門遁甲的歐陽去幫忙,歐陽因為修為所限,無法弄清楚那黑霧是怎麽回事,本想布置一個陣法起個限制作用,還是暖暖對裏面有感應,還察覺到那黑霧的異常,就和歐陽說了,于是在限制陣法的基礎上加上的淨化的陣法,只是資源消耗不小,那淨化陣法時開時不開的,如今他能源源不斷的收到功德,就證明事情發生了變化。
“你的陣法是起作用了?”
“嗯,這可是一個長期的源源不斷的功德來源。你怎麽了?”
暖暖緩了好一會才搖頭,“沒事,我那時候和你說過,我總覺得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我,只是你覺得那黑霧裏面太過危險,不同意我進去,如今你提起來,那種感覺又來了,而且感覺非常強烈,心髒毫無預兆砰砰的狂跳,可是我明明離着黑霧峽谷非常遙遠。”
歐陽沉默了,論起對機緣的理解,歐陽這個修道的要比暖暖老道的多,如果他什麽時候能有什麽機緣,沒得到還好,如果得到了,那一定得倒黴很長一段時間,那真是喝涼水都塞牙。比如天道獎勵給他的青木界,他拿着,是什麽用都沒有不說,還能明顯感覺到青木界在吸食他的生命力,還背上了巨大的罪孽,簡直逼了狗了。而暖暖拿到,雖然人不能進去吧,至少能用來種菜。如今青木界更是自己認了暖暖為主,對她敞開了懷抱,區別對待的不要太明顯。
既然暖暖的運氣比他強的多,隔這麽老遠都更感應到,一定不是什麽簡單的東西,也許對她非常重要。
暖暖膽子多大啊,當時感覺到機緣擡腳就想要進去。他的危險感知神經瘋狂提醒,所以就死死拉着暖暖,不讓她過去。
他并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可是他害怕失去暖暖,害怕在暖暖遇到的危險的時候,他無能為力,一如當初他阻止不了暖暖的死亡,眼睜睜的看着。
那時候,他第一次對自己不練武功的堅持保留了态度。這一次他又有了懷疑,他堅持不練武功真的對嗎?因為這麽多年過去,他依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依然不能給暖暖提供強有力的幫助。
如今,他還要阻止暖暖去追尋她的機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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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為得到功德而雀躍的心,都沉寂了下來,陷入了沉思。
通水通電工程大家都是第一次做,庫市也立市好多年了,如今都還挑水吃,自來水在哪還不知道呢,他們七團一個剛剛建立沒幾年的小地方,倒是吃到頭道湯了,大家做的很仔細,小心翼翼積累經驗,歐陽也是全程跟随,工程漸漸的走上了正軌。
小型實驗室,除了必要的精密儀器,建實驗室必須擁有的設備之外,其他的設備,歐陽都采用自己設計,手工制作的設備。論起來,還是他自制的設備用起來也更順手。
一點點把設計好的零件加工了出來,原本在設計圖上的裝備,開始有了雛形。
他邀請來的專家基本上都是拖家帶口過來的,歐陽并沒有一開始就給他們安排很好的房子,而是帶着人去了職工家屬安置房,大家也沒嫌棄,而是安安靜靜的收拾要住的地方。
小實驗室有了這些專家的加入之後,一些重要的實驗終于有人能夠挑起來了,歐陽也終于不用自己一個人反反複複做實驗記數據,這些都可以給一些小學徒實習生來做,那些跟着專家一起來的小家夥們完全可以勝任。有了這些人,他這個小型實驗室終于有了實驗室本該有的樣子了。
歐陽帶着人在實驗室窩了一個多月,一些人悄無聲息的從專家團裏面消失了,歐陽沒動,又等了半年的時間過去,自制設備已經快要收尾的時候,專家團終于穩定了下來,中間也有因為這邊的條件過于惡劣離開的人,不論是歐陽也好,專家們也好,都沒有挽留,而是客客氣氣的把人送走了。
天漸漸冷了下來,歐陽終于确定專家團裏面在沒有“外人”之後,終于給專家團換了住處。
是修建實驗室的時候,建的配套住宅區,一水的磚房,就在實驗室的後面,一共六排十二棟,每排三家,全都是大面積的房子,裝修都是歐陽和暖暖帶着工人們這幾個月弄出來的,家具是一水的粗糙木制品,主要是沒有胞漿,手感上有些糙,使用不當的話容易變形,加上紅磚壁爐,外搭廚房,簡單的籬笆院子,粗犷當中透着清雅,風格與暖暖家有些相似。
蕭奕拍拍歐陽的肩膀,“歐陽,你有心了。”
“畢竟是我邀請你們過來的,讓你們住了那麽長時間的安置房也很不好意思的。”
蕭奕搖頭,神情落寞,花白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平白的老了十歲。
“朱紅那孩子,原來多好啊,我都不知道她怎麽就變成了那個樣子,要不是有人提前給我通風報信,我草草打了支援邊疆的報告,現在估計也和那些被舉報的老頭子一樣了。好好的研究所,如今幾乎都散架了啊……”老頭子說着說着就老淚縱橫了,似乎對這個世界都不認識了一般。
歐陽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他很尊敬的老頭,只是默默的陪着他,這段日子只能他自己熬過去。
蕭奕難過了一會,也沒讓自己沉浸其中,而是問了一個想了很久的問題,“以你的能力,可以選擇的課題有很多,為什麽選擇淨化自來水的設備制造?發電機也是,如果你選擇水力發電的話,也許你根本不用回到這窮嘎達地方吧?風力發電雖然确實環保,可是制備難度太大,适用範圍卻很受限制。”
歐陽微微一笑,“答案你不是已經說出來了嗎?因為這些課題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卻也不是現在必要,但是卻真的很先進,不會真的被人無視,一切剛剛好。”
蕭奕沉默良久,嘴唇張張合合,最後還是說道:“你應該去設計武器,哪怕是去為我國的計算機事業做貢獻也好。你不應該把自己靈感最好的年紀消耗在這裏。”
“那些地方,我進不去的。”歐陽沒說為什麽自己進不去,也不需要說。
蕭奕想要問一聲為什麽,最後似乎想到了什麽,一下子黯然了下來。
他這樣根正苗紅的人都能被人莫名其妙的給掀下來,現在往那些敏感地方擠,可不就等着找罪嗎?
“蕭老,你年紀也不大的,你現在要做的,應該是保重好自己,教導好自己的弟子孩子,将來以有用之身迎接新的未來。盡管我也不知道哪一天什麽時候會到來。但是我愛着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我相信我們的國家會越來越好的。
不要沮喪,看看這些房子,我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只有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蘆葦蕩,一群群的烏鴉在頭頂飛來飛去,一塊塊白色的鹽堿地,長不出糧食的黏土地,留不住水分的沙地,還有大片大片的紅柳,剛開始的幾年,我們都只能吃紅薯,一年到頭分不到二百克清油,我們這些人拿着工資都買不到東西,沒有地方給我們花。
你們初來是住的家屬安置房,我們根本住不上,都是住的帳篷,天冷的時候,只能一家人抱在一起取暖,要不然根本睡不着。現在,這裏經過我們多年的開荒,這裏變成了糧食棉花生産基地,并且年年豐收,甘甜且品種豐富的水果都是我們自己的果園産出來的,寬大的水渠,綿延的公路,都是我們勞動人民一鍬一鏟修出來的,如今絕大部分人都能夠住上通水通電的磚房樓房,溫暖而敞亮。
蕭老,樂觀一點,生活還是沒有那麽糟糕的。”
看看這整整齊齊,寬敞明亮的房子,方便的生活設施,高高興興收拾東西的老伴兒和孩子,蕭奕突然覺得歐陽的選擇是對的。
歐陽明明是個研究型人才,卻走上了政途,不但保護了自己的家人,現在還能保護他們這些遭了難的人。
也許是想通,蕭奕突然間覺得身體都輕松了很多,不在談一些讓人難過的話題,開始說說笑笑起來,拉着歐陽幫他收拾家裏。
“歐陽,老牛班的那些人,如果你有餘力的話,也幫幫他們吧。”
“放心,我們有暗中照拂那些人的,只是幹的活多些,吃穿卻是不缺的。”
通水通電的基建工程原本歐陽只是準備在團部進行的,只是團裏見這些工程吸收了大量的人力,連帶着原本有爆發跡象的風波就被累的沒力氣去鬧了,于是團領導大手一揮,就擴展到了全團所有連隊,基層單位一起進行,每天把人累的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事情都少了很多。
天氣冷了,機器發動都困難,加上機油汽油柴油之類的資源匮乏,于是機器停了全都人工去幹,其中就有一些人被安排到了勞動比較重的位置上。
如果這樣還有力氣“鬧事”的,領導認為還不夠累,于是工作之餘再進行思想再教育。
總而言之,務必讓大家的時間全部占滿。
可是一直這樣高強度的勞動,也不是一直都有效的,太高壓了,長期處于這樣的狀态,踏實的人還好,不踏實的人口號喊的再響亮心裏也免不了憤憤不平,一旦爆發出來,怒火只會如同火山爆發。
暖暖這天剛剛從手術室出來,她連續做了八小時手術,整個人真的非常疲憊了,給自己清洗了一下,換上常服出來,還沒來得穿上白大褂,蹲守的錢嫂子就賊兮兮的跑了進來和她說,一群帶袖章的小子喊着口號砸了王政委的家,打了王政委,聽說王政委摔到了頭,家裏人拼死擡着王政委送到急診室,偏偏那群小子還攔着醫生不讓人給搶救,說人家王政委是裝的。
現在這些袖章小子可是嚣張,醫生也不敢和這些人争辯,只能那麽看着,王政委的家人哭的喲,真是造孽喲。
王政委就是原來的王團長,退伍軍人出身,整個人正氣滿滿,卻又懂得變通,七團能有現在的局面,他功不可沒。曾經,王團長也幫她擋住了龐副院長對她的威脅,盡管對方從來沒說過,所以這件事無論如何她都要管。
暖暖聽了錢嫂子的報信,二話不說,白大褂一套,轉身就向急診室方向走去,她邊走邊和錢嫂子說,“嫂子,你立刻離開醫院,不要空手走出去,去丁玲哪裏拿點什麽藥再走,不要讓人覺得你是專門來報信的。”
錢嫂子剛開還沒明白是為什麽,快要走到近前,遠遠就能聽見那邊鬧哄哄的聲音才反應過來,阿暖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參合到這件事情裏面,萬一被袖章小子們知道她幹的事情,說不定她和家人就會遭殃,輕的被打一頓,拉出去批鬥,慘的說不定全家人都得去老牛班。于是,沒有跟着暖暖了,轉身去了藥劑室。
暖暖到急診室的時候,門口果然被一群帶着袖章的小子堵着門,醫生出不來,王政委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哭鬧聲,叫嚣聲,勸解聲糾結在一起,混亂一片。
其中還有一個女聲特別響亮,暖暖也最熟悉不過,只是人家起的不是什麽好作用就是了。暖暖這麽些年都沒看明白朱鳳到底追求了些啥,能把好好的親戚搞得斷絕關系,幾個親哥哥都不再管她了。
如今不好好的安安分分幹自己的工作,參合到了這些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事情裏面,對她有什麽好處嗎?
暖暖試了幾次都被前面的人擋住了,根本擠不進去,幹脆的上大招,直接氣勢大盛,雖然只是她氣勢的百分之一都沒有,盡管如此,嘈雜之音在她氣勢的壓制下,漸漸消失。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袖章小子也沒敢蹦跶起來。
在她前面的人更是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
走到躺在地上的王政委身邊,給他檢查了一下。還好,并沒有特別嚴重,有些腦震蕩,應該到下的時候腦袋撞到了地面,還斷了一條腿,确實被人生生打斷的,一條胳膊上開了條口子,流血有些多,人都要休克了。
暖暖連忙先給止血,包紮了傷口,進行了急救,又把斷腿給接上,固定好。其他都是皮肉傷,不礙事,養養就行了,處理好傷勢,暖暖找人把王政委擡去病房休息。
後面還有一群不曉事的家夥需要修理呢。
那些一言都不敢發的袖章小子們,暖暖的氣勢一直都特意針對他們,其中有膽子小的家夥,已經雙腿跪地,彎腰趴在地上,做五體投地狀,就差出口求饒了。
膽子大的如今也只能眼睛都不眨的直愣愣的盯着她看,臉上冷汗直冒也不敢擦一下,雙腿更是軟的直打哆嗦,強撐着不像小夥伴那樣丢臉。明明眼前只是個女人,可是他們就是沒辦法移動分毫。
說實話,暖暖是真的很想像以前一樣簡單粗暴的解決了這群半大不大的人家夥。
也許有人會說他們還是孩子,可是這些孩子卻幹出了七團第一例打砸搶的事情來。
此風絕對不可長!
但是,不能再簡單粗暴!
暖暖忍住心裏的暴戾氣息,反複念着這句話。
歐陽為了如今的局面,花費了多大的心力,暖暖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她不能毀了歐陽心血,可是放過這群小子也是不可能的,光想想她就氣不順。
那就讓他們再也沒有膽氣幹今天這種事情吧。
想到此氣勢更加強盛,膽小的直接暈了過去,膽大的小子嘭的一聲跪倒在地,趴在地上,步上小夥伴的後塵,爬都爬不起來,甚至完全沒有了想要爬起來的想法。
把暈倒的弄醒,暖暖讓他們一一報上名來,還有家人的名字,在那裏工作,職位,這一問暖暖就發現了問題。
副政委家的小子?
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正當途徑不能上位可不就想要造反嗎?這是看別的地方有成功的例子,想要依葫蘆畫瓢吧?
對團機關裏面的事情她不想去管,不過,不論是歐陽也好,還是朱明遠也好,都不會眼睜睜的看着王政委被這種手段打下去,開了這個頭,他們自己的位子也不會坐的穩,到時候別團的亂象就會在七團也上演。
在這些袖章小子們的身上悄悄動了點手腳,就一腳一個的踹了出去,雖然他們全都甩了一個大馬趴,到底暖暖出腳有分寸,小子們爬起來就跑了。
等袖章小子們跑路了,躲在他們身後的朱鳳就突顯了出來,“你不打算說些什麽嗎?”
朱鳳讷讷了半天才道:“我只是想給我男人弄個輕省點的活計,他身體不是很好,在這麽勞動下去,身體會垮掉的。”
這些年雖然朱鳳的大哥官越做越大,對她卻是大不如前。她男人之前就加入了袖章隊伍,很容易就撈到了一個輕松的工作,家裏的外快也多了起來,盡管心裏不安,可是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朱鳳為了自己的好日子,她也就心安理得了。
只是好日子不長,那袖章小隊伍就被打散了,人員分別安置到了不同的地方工作,原來的職位也撸抹了下去,她男人被安排去了歐陽手底下挖渠,每次都被分到最多的活計,最難幹的工段,有時候半個月都不能回來,偶爾回來一下卻瘦了一大圈,不入老牛班卻勝似老牛班,朱鳳看了心裏難過,就去求自己大哥,大哥卻說都是他自找的。
向上爬的途徑那麽多,妹夫也是團場最早的一批人,資歷能力都不差,多少和他同批次的人熬過了最初的階段爬上來了,他妹夫還有他這個做哥哥的照拂,卻只能在底層打轉?
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就想一些歪門邪道,把她罵了一頓趕出家門。
朱鳳哭哭啼啼說着自己的苦衷,暖暖卻不為所動,第一次用了作為副院長的權利,給朱鳳調整了崗位。
搞事情的人沒能成功,自然要承擔搞事情失敗的後果,副政委很快就被調整了工作,暖暖從那次事件之後,再也沒見過副政委一家,團裏新調來的副政委了解了原來那位的下場之後,很是配合大家的工作,七團再次安穩了下來。
下面的人鬧事只要沒有得到上面的支持,影響的範圍有限。上面安排的工作總是做出一副支持态度的,這樣看起來花團錦簇,實際上影響力有限的局面,大家有志一同的維護着。
他們的工作精力主要還是投入到基礎建設當中去了。
水資源淨化設備制造廠,風力發電設備制造廠兩個廠子,在歐陽的實驗室拿出切實可行的實驗機型,安裝使用,見到效果之後,得到了兵團和師市的大力支持,選址果然選在了師機關所在地的阿塔市,歐陽沒有同意師裏提議的廠長提名,都只是挂名一個顧問的職銜,還第一個排隊要了三套機器放在七團的水廠當做他作為主設計師的報酬。
風口的風力發電廠師市已經接過去了,七團在一定年限擁有一定的免費用電的額度,歐陽對這個結果很平靜的接受了,并且還承諾會在以後繼續研發二代三代産品,換了兵團和師市對他的實驗室的存在睜只眼閉只眼。
而一切也如歐陽所料,他們對設備的二代三代更新換代并不熱衷,歐陽帶着這些專家們就此沉寂下來,很少在出現在外人面前。
這個小實驗室,就這麽在這裏紮根下來,庇護了越來越多的人。
後來風聲沒那麽緊的時候,實驗室周圍建立了團裏自己的實驗小學,實驗初中,實驗高中,職業中專。一些有能力的人就進了這些學校教書,老牛班漸漸的沒有了人,名存實亡了。
實驗室除了團裏能夠偶爾給點撥款,幾乎沒有其他的資金來源,歐陽和暖暖兩人各種手段齊出,明裏暗裏倒騰的錢,幾乎全部都投了進去,養着這個實驗室,看起來日子過的頗為清苦。
外人只以為他們兩個人的工資要養四個孩子加一個體弱多病的老人,四個孩子全部要上學,要吃穿,負擔實在太大才如此,兩人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暖暖自那次沒動人一個手指頭,不發一言,就搞定了袖章小隊伍,醫院的人就對她非常敬畏,威望空前提高,後來張院長退休,暖暖就接替了張院長成了職工醫院的院長。只是她不耐煩做行政工作,對技術工作極度癡迷,行政權力就歸了副院長,暖暖只是偶爾做做手術,做做研究,養養孩子,摟摟小錢錢,日子過的頗為悠閑。
歐陽當着他的小副團,該種地的時候種地,農閑時候基建,年末的時候開荒,日子過的規律又充實,唯一比較讓他們擔心的其實是離家多年的阿寬。
自從上軍校之後,阿寬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歐陽從首都回來之後,阿寬剛開始還有向他們寄信寄照片,一年之後他們收到一封阿寬順利畢業的報喜信件,之後沒多久就收到阿寬出任務身亡的消息,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
暖暖當時非常傷心,就要沖去首都,去找阿寬的上級算賬,發誓不把人打的半身不遂就把名字倒過來寫。他還是一個剛出校門的孩子,居然給他安排這麽危險的任務,把他當什麽,不值錢的低值易耗品?
她也不相信阿寬會這麽不經事,她教了他那麽多保命的手段,阿寬明明學的那麽好,還給他那麽多的保命藥物……歐陽也動用了手上所有的力量去調查阿寬的事情,才知道阿寬接受了一個潛伏任務,阿寬明面上的身份必須消失。
當時,阿寬的上司親自過來和他解釋,就是為了争取他的理解,只是他似乎對暖暖有所了解,避開了她。
歐陽:你還真敏銳,如果暖暖在的話,這人妥妥的至少要斷兩根肋骨。
暖暖看到歐陽查出來的消息,雖然有些不甘心沒有揍那男人一頓,到底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只是出了阿寬的事情之後,暖暖對孩子們的教育都有些猶豫了起來,還是歐陽勸了她,孩子們将來路要如何走,是孩子們自己的選擇,作為父母最重要的就是教會他們如何生存以及各種手段,監督他們修煉好自身,讓他們将來不論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憑自己的本事渡過難關。
阿寬的任務,是阿寬自己的選擇。
就像你我,我想來找你,我就來了,我師父還助了我一臂之力。憑我們的本事,不論我們在哪裏,不論我們處境如何,都有能力讓自己過的好。
暖暖盡管接受了歐陽的勸說,還是抱着他大哭了一場,那是聞人爸爸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她答應過媽媽要好好照顧阿寬的,她把阿寬當兒子一樣養着,寵着,捧在手心疼愛,從小就沒舍得讓他吃一點苦,教他本事也是絲毫沒有藏私。
她高高興興送他去上軍校,希望他有一個光明的未來,沒想到這居然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想到阿寬也許一個不小心,任務失敗的話,也許她再也見不到他了,簡直就是挖了她的心肝一樣。
從此,暖暖對孩子們要求更加嚴格,訓練的任務只增不減,一項學完就有下一項等着,孩子們不知道媽媽這是怎麽了,叫苦連天,就連一向最能忍的陽陽都忍不住叫苦了,暖暖才稍稍松了松手。
時間一晃而過,陰霾到底還是散去了,堅持的人們終于等到了陽光,可是那段艱苦的歲月給了所有人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記。
王政委任職兩屆之後調入師市任職,朱明遠比王政委爬的更快些,卻只帶了邵阿姨一個人去上任,兒子女兒兄弟妹妹,他的原話是,已經都是有了自己小家的人了,他盡到自己的責任了,今後你們的人生,你們自己負責。
朱明遠高升後,歐陽運作了一番,順勢成了團長。
小實驗室這些年發展下來,已經逐漸壯大起來,在能源,環保,沙漠化治理三個領域深耕,這些年出現了很多世界領先的成果,先後有一些專家因為這些成果,走出了這個小實驗室,去到了更廣大的舞臺。
暖暖和歐陽在政策松動之後,最終沒有能夠如願的雙雙離職,去滿世界的探險。只是,暖暖還是卸下了院長的職位,在職專給學生們上課,偶爾才做個手術。歐陽也辭了政府的任職,徹底轉向了實驗室,專心做他感興趣的課題。
甜甜高中畢業之後,就和小竹馬路天陽結婚了,兩人對經商情有獨鐘,結婚之後就在黑市折騰,高考恢複之後,兩人通過高考去了首都。為了兩人以後的路能夠好走一些,暖暖和歐陽把自己手上一些人脈交給了兩個孩子,畢竟,經商這條路也不是那麽好走的。
铮兒則是走了和他小叔叔同樣的路,考上的軍校。
秦雪也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特別愛美,今年也上到了高二,準備和大姐甜甜一樣考去首都見世面,想要上全國最好的美術大學,成為一個珠寶設計師。
所有人當中,唯一一個真正願意繼承暖暖衣缽的,反而是最小的秦昭,将将十歲的年紀,卻已經是個小大夫了,幫人瞧個感冒,接個骨頭啥的都能獨立治療了,還能讓大家相信他的能力,讓暖暖很是欣慰了一把。
七團的小巴紮哪怕是在那個年月也很是出名,那時候,小巴紮不能開了,就被改成了一座兒童游樂場,說是這麽說,可實際上只是一座空蕩蕩的空地,團裏把空地的四周建了房子,中間的部分設計建了兩排房子,設計的時候就是門面房的樣式,前後通透,上下兩層,只是四四方方的樣子,有着還算完善的水電設施,在那個年代很是新奇,不少有頭腦的人家,就選擇了這樣的房子。
後來發展成了巴紮,不少人趁着這股風小小發了一筆。巴紮關閉後,這裏缺了人氣,就冷清了下來,卻慢慢發展成了黑市。
團裏對此心知肚明,只是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光明正大的鬧出來,他們就當做不知道沒看見。
改革開放之後,別的地方可能還在等着,觀望着,只有這個小巴紮,最先發展成了農貿市場,平時大家也是不敢來交易,只是到了周末的時候,這裏就變得熱鬧起來,周邊的老鄉們趕着毛驢車馬車牛車等等來這裏交易,甚至慢慢的這個小市場裝不下了,外面街道,馬路的兩邊也被人們占領,小巴紮越來越繁榮。
人們像是憋了好幾十年一樣,買東西都是一麻袋一麻袋往家裏拿。各種小工藝品,小手工作品,小吃攤,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開始充斥市場。
“這個小市場比十年前熱鬧多了,”暖暖牽着歐陽的手,在人群裏面慢慢的走着,眼裏帶着懷念,歡喜還有不舍,“這是我過的最有煙火氣的日子了。”
歐陽不在走政途的之後,仿佛解開了身上的束縛,他轉戰了武器設計,計算機硬件設計與制造,軟件系統設計與應用,網絡搭建與安全等方面的研究。
暖暖卻在邊境戰事開啓的時候,再次去當了戰地醫生,她開發的各種藥丸藥劑救回了無數戰士的性命,更是在戰地醫院長年累月堅持在手術臺上工作,成為能夠與閻王搶人的女神醫。戰事漸漸進入尾聲,暖暖回到歐陽身邊,成為他的專職醫生,同時暖暖接受帝都醫學院的聘任,在那裏任教,并且開始編撰她的醫典。
暖暖的研究小隊這些年出了不少利國利民的成果,創出不小的名號,很有些人成為了大拿,他們自聽說暖暖要編纂醫典,紛紛跑了過來要求加入其中,暖暖也很高興,時隔多年大家能再在一起合作。只是在醫典快要完成的時候,暖暖毫無預兆的暈倒了。
醫生檢查之後卻沒發現什麽問題,只是人年紀大了,又過于操勞,身體疲憊,而且不知道什麽原因,心髒跳的特別快,甚至有些超越她身體能承受的極限。
醫生的話,卻讓歐陽有了他們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預感。
暖暖這一昏迷,就是近半個月的時間之後,身體因為長時間躺着,有些虛弱。
歐陽問暖暖,有沒有什麽地方,想要再回去看看。
剛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然後暖暖抓着歐陽的手把了一下脈,發現他身體雖然因為衰老而不如年輕人強健,可是同齡人中絕對算是好身體了,那他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于是摸摸自己的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不過,難得歐陽把步子放慢,想要和她一起到處走走,于是她就說了一溜想要去的地方,只是兩人如今也沒辦法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了,他們身上牽扯太多,至少也要處理的沒有後顧之憂之後才能去。
歐陽卻否定了暖暖的想法,“我不是說去旅行,而是說,我們退休吧!你已經等了我很多年了。”他輕撫着暖暖那被皺紋爬滿的臉龐,不知不覺間,暖暖老了,他也老了。這麽多年,他自私的把人綁在身邊,無視暖暖的機緣,終于等來了那不知道算不算遲到的懲罰。
暖暖修煉長生訣這種道家頂級神功,加上她還是強大的木系能力者,以他們在末世那時的經歷,活上千歲都是輕輕松松的事情,可是如今不到六十歲,她卻頭發花白,生命力微弱,皺紋滿臉,修為倒退……以她如今的狀态,就算機緣真的在跟前,估計……
“我很抱歉。”
暖暖搖頭,“你做的貢獻,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看得見,你不用和我說抱歉。”
退休後,兩人到處走走停停,最後第二站就是曾經他們生活過的邊疆小團場,今天天氣很好,又趕上小巴紮的熱鬧,于是就過來看看。
“我們走吧。”暖暖拉着歐陽轉身離開了小巴紮。
“怎麽了,你剛剛不是看的很高興?”
“看到以前的好朋友啦,可是我的樣子……我不想以這樣的狀态出現在他們面前,以前明明我比較年輕漂亮的。”
歐陽沉默。
“走吧,去和我們的孩子們最後聚一次,就去我們的最後一站。”
“好。”
作者本想只安靜的寫文,很少說什麽。不過這章跨越這麽大,完全模糊了時間和歲月的流失還是第一次,作者覺得還是有必要進行一下說明。作者把自己寫好的特殊歲月部分給朋友看了,她認為我寫的東西很可能會觸紅線,建議我砍掉。可是那些內容砍掉之後,基本情節變得七零八落,也只能砍掉,之後就不剩什麽東西了,我反反複複試着寫過之後修改,還是繞不過去,于是妥協之下成了這樣,幹脆決定兩章之內把這部分結束,開啓下一篇章好了。我并不奢求大家理解,卻謝謝大家對作者的支持,你們的一聲贊好,就是我寫作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