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訂婚（一）
訂婚（一）
Daily·03
當夕紀和澤田綱吉從餐廳裏出來時，梵蒂岡城裏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剛才還是一片晴好的天空，突然像是籠罩在一片灰幕之中。城市的喧鬧仿佛一瞬間歸于沉寂，天地之間只剩下雨水拍打着地面所發出的聲音。
夕紀站在餐廳門口的屋檐下，仰頭看着從天而降連綿成線一般的水珠，朝屋檐外伸出手掌，雨水一滴一滴地跌落在她的掌心。
這時，澤田結完帳從餐廳裏走了出來。
夕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向澤田，“下雨了，還要去試禮服嗎？”
“稍微等一會兒，馬上會有車來接我們。”澤田頓了頓，笑道：“如果你想淋着雨走過去，我也不會介意的。”
夕紀挑了挑眉，一把抓起澤田的手就往雨裏沖去，小跑了兩步之後才減慢速度。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澤田有些猝不及防，一瞬間的驚訝過後，澤田看着拉着他的手走在前面的夕紀啞然失笑。
斷斷續續的雨珠打在兩人身上，夕紀一言不發地拉着澤田的手走在前面，不知道是否是這雨中仿佛能夠洗滌一切的沉寂感在作祟，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走了一小段路後，澤田伸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你知道在哪兒嗎？”
聞言，夕紀的腳步頓了頓。
她駐足回首，淺茶色的長發順着她的動作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發絲上的雨珠順着這道弧度墜落。
“不知道。”她擡起手背擦了擦眼周的雨水，這才意識到剛才那一路她竟一直拉着澤田的手，略帶尴尬的松開手，她撇頭佯裝注意四周的環境，“反正我不認識，你帶路吧。”
澤田溫柔地笑了笑，擡手替夕紀把淋濕後糾結在一塊兒的劉海理順撫到耳後，“前面的頭發有些長了。”他一邊擺弄一邊說：“都快遮住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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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紀擡眼看了看，“等會兒去剪一下吧。”
“嗯。”澤田輕輕的點頭。
不管他們的婚姻中是否有愛情存在，對于澤田和夕紀這兩個感情和思想相對保守的人而言，結婚或是訂婚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他們都願意最大限度地使這段婚姻不那麽“利益化”，同時也盡可能的以自己最完美的狀态去迎接那個時刻的到來。
也許這種想法和他們之所以這麽做的本質非常矛盾，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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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紀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麽她和澤田綱吉呆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因為沒有話題可說而感到尴尬的時候。
照理來說，她并不健談，也不是一個善于找話題的人。
這樣的疑問，曾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當她望着漫天繁星，偶然間想起澤田這個人的同時，莫名地竄入了她的腦海。始終尋不到答案的她，理智地放棄了繼續追尋，所以她至今也無法理解，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只是此時此刻，當她看到澤田穿着一身純白的禮服出現在她的眼前時，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忘卻了時間和一切。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仿佛能夠看到一個牽着白馬的王子正手捧玫瑰朝着她款步而來。這是無數女孩一生的夢想，而她卻在自己訂婚典禮的前一天恍然看到了這一幕。
“這個季節穿西裝外套會不會有點熱？要換成那種白色的小坎肩嗎？”訂制禮服的婚紗禮服店店員一邊替澤田打理着西裝外套，一邊指着另外一套白色的坎肩提議道。
澤田松了松脖子上的格子領帶，“換吧，穿西裝外套總是感覺行動不便。”
夕紀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着澤田的一舉一動，男人試衣服總比女人要快得多，所以一開始由澤田先試禮服，等他試完了才輪到夕紀。
也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在幾名店員包圍下的澤田回過頭來，溫柔地笑着，“等得累了？”他說着，朝夕紀的方向側了側身，“感覺怎麽樣？沒問題的話我這邊就OK了。”
夕紀再一次上下打量着澤田，視線最後定格在他微笑着的臉上，緩緩道：“挺人模狗樣的。”
“你這諷刺也太明顯了吧。”澤田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想把它當成是誇獎都不行。”
夕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明明就是在誇獎你，是你自己不承我的情。”
店內的服務員見縫插針，對着他們道：“兩位的感情真好，結了婚想必會很幸福吧。”
聞言，夕紀和澤田相視一笑，并未多言。
之後便是夕紀試禮服的時間了，雖然幾套裙子都非常漂亮，但夕紀不論怎麽瞧都覺得不夠完美。連續試了四、五套禮服後，夕紀穿着一套腰側裝飾着蝴蝶結的長裙從更衣室裏走了出來。
她站在落地鏡前看着自己在鏡中的映像，有些疲憊地長嘆了一聲，而後看向澤田，“就這件吧？我已經不想再試其他的了。”
“很漂亮。”澤田給出了肯定的贊美。
“那就這件了。”夕紀帶着劫後餘生一般的表情打了個響指，然後再次走進更衣室将禮服換了下來。
盡管澤田和夕紀都屬于行動派，但當他們從婚紗禮服店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之後去了理發店修理了一下稍長的劉海，又在街上買了一些當地的小玩意兒，等他們回到賓館，差不多已經是晚飯時間了。
在賓館裏簡單的解決了一下晚飯問題，飯後，澤田和夕紀并肩坐在客廳沙發上，一個看着報紙，另一個百無聊賴地看着時下流行的偶像劇。
這樣并不尴尬的沉默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
澤田将手中的報紙放回茶幾上，而後輕輕地嘆了口氣，“今天早點睡吧，明天還有的忙呢。”
“現在才六點多。”夕紀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後，側過頭看着澤田，“怎麽？你婚前恐懼了嗎？”
澤田失笑，“我只是擔心你明天會累到。”
夕紀不甚在意，“與其擔心這個，你倒不如擔心一下——明天訂婚現場會不會有敵對家族出來搗亂的事吧，畢竟視彭格列和你為眼中釘，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人可是數不勝數啊。”
“你對我就那麽沒有信心嗎？”澤田挑了挑眉，“雖然這裏是在梵蒂岡，但是防衛系統還是非常完備的。況且明天守護者們和門外顧問的高層都會悉數到場，誰會在這種時候跑出來找我們麻煩？”
夕紀輕笑，“你現在這種口氣好像是在說——明天會出來搗亂的人都是自不量力，倒是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自信了？”
澤田聳了聳肩，算是默認了。
之後，他從衣服口袋裏取出了一張飛機票，放在茶幾上。
“訂了婚之後，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夕紀深深地看了澤田一眼，“你這是什麽意思？”
“中午的時候，你變相的問我要了承諾。”澤田淡淡的說：“所以我會用實際行動來向你證明我的承諾。夕紀，無論到哪裏你都是我未來唯一的妻子，我不會讓你遇到哪怕一點點的危險，這是我對你的承諾，并不是虛情假意的場面話。”
不給夕紀反應的時間，澤田繼續說：“NO.2那邊，你想做什麽可以放手去做，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不過在事情解決之後，記得回來。”
夕紀愣在了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如果可以……她寧願相信這是澤田綱吉對她的告白。
但事實上，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能夠保護笹川京子絕對安全”的前提下所作出的決定。而他之所以同樣保護她的安全，無非是不想再花多餘的時間再去找一個合格的擋箭牌罷了。
這種殘忍至極的溫柔，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幸體會過。夕紀想，但願她不是唯一一個。
“阿綱。”夕紀有些甕聲甕氣地說：“你要是再對我這麽好，我說不定真的會愛上你哦。”
“不會的。”澤田一臉的篤定，游刃有餘的應付着夕紀突如其來的調侃：“只要你一天忘不了NO.2的一切，就一天不可能愛上我。”
聽了澤田的回答，夕紀哼笑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她想，也許她和澤田綱吉注定只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為止，因為他們都太過了解彼此。
更糟糕的是這種了解并不是由于默契，而是因為感同身受。
夕紀背靠向沙發，全身放松，身體順着皮質沙發向下滑，在快要跌至地面的時候，澤田眼明手快環住她的腰撈了她一把。夕紀順勢靠在了澤田的懷裏，仰頭看着他，問：“阿綱……要是我去了NO.2之後，不想回來了怎麽辦？”
澤田琥珀色的眼眸暗沉了下來，沒有回答夕紀的問題。
其實他根本不用回答，夕紀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
即使是當初剛接手彭格列時那個溫和善良的澤田綱吉，都是絕對不容許背叛的，更何況現在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