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沈顏學着他的樣子半眯眸子,兩人對視好一會兒,最終以沈小祖宗的退讓告終。

就是心虛呀,有什麽辦法。

她把立着的枕頭放下,翻了個身背對沈信,用被子蒙上整個腦袋。

“我不舒服,要睡覺了。”

這是在下逐客令呢。

任性的脾氣倒是一點沒改。

沈信紋絲不動,依舊是吊兒郎當的笑,“顏顏,今天因着你的緣故險些丢了一樁幾千萬的生意,沒點表示?”

裹成團的沈顏沒動靜,只煩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都說了險些,不是沒丢嗎。”

沈信挑眉,也不顧她看不看得見,“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沈顏輕哼一聲,忽地一掀被子,對沈信怒目而視,“你們男人都是到這種地方談生意的?”

喲,這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

沈信“咦”了聲,“什麽叫做這種地方,顏顏是對這兒有什麽偏見?以前不是撒腳丫子跑得挺歡的嗎?”

沈顏從小到大絕對說不上是乖巧懂事的好姑娘,只有在許懷初管教下那一年斂了不少性子。

高中那會兒是哪兒最亂就往哪兒跑,沈信這家會所,當年她真沒少來晃悠。

見她不說話,沈信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了,是擔心呢。”

沈顏看着他那一副讨打的模樣,恨得牙癢癢。

去他媽的風月老手,一點女孩子的心思都不會猜,這種事情是能放到明面上來說的嗎。

沈信看着小姑娘怒氣沖天卻又死死憋着的模樣幾分好笑,上前攬住她的肩頭,寬慰道:“別氣啊,許大公子潔身自好,今天是我強拉來的,平時這種地方邁都不會邁進一步。”

沈顏憤憤拍開他搭上來的手臂,撇嘴,“他愛去不去,關我屁事。”

沈信無奈地收回手,順着她的意思點了點頭,跟鬧脾氣的小姑娘斤斤計較,實在是太不明智。

不一會兒,沈顏又扭過頭看他,僵着小臉悶悶道:“你今天拉他過來幹嘛。”

沈信的神情一時變化莫測,心中暗叫不好,好不容易養大的妹子怕是要被拐跑了。

本來他以為只是許懷初動了心思,沈顏這般漂亮的一副皮囊,無論放到哪兒都是出挑的,指不定許大公子打哪兒見過然後念念不忘了呢。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好像有點複雜吶。

“談筆生意。”他有意含糊不清,存心想要看看沈顏的反應,以便做出更精準的判斷。

果不其然,沈顏立刻橫眉倒豎,“談生意不能去公司?不能去飯店?非得來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

沈信這回倒是沒反駁,可憐道:“我這不是場面話客套客套,誰知道他就這麽輕易地答應了,哥哥管的地方也只有這兒拿得出手啊。”

沈顏被他委屈巴巴的語氣的弄得頭皮發麻,仔細一想還真是。

除了城南這家會所,沈信負責的板塊不是電玩城就是游樂場,一個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也是難為他了。

她輕笑,“叫你在爺爺面前老那麽一副不着調的樣子,活該。”

沈信挨了教訓,“嘿”了一聲,“小丫頭片子還管起我了?回來後見過爺爺了沒?”

沈顏瞬間啞然,怎麽誰都得問上這麽一句。

烏黑的小腦袋一下子垂了下去,氣勢盡消,耷拉着耳朵的小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沈信啧啧兩聲,也沒舍得再繼續追問,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許大公子可真是不得了。”他恰到好處的停頓,引來了沈顏的關注。

“絕對算得上是今年S市商界橫出的一匹黑馬。年初的時候,許同甫出席例行商會突然暈倒,引起一片嘩然。對家趁機落井下石,一周之內股票連續15個跌停。許家本就人丁單薄,許同甫一病不起,集團內部人心惶惶。許同甫膝下只許懷初一個兒子,身上肩負上萬員工的生計,被逼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說到這兒,沈信忽然揚眉一笑,“聽說他是學音樂出身的,還是什麽知名合唱團的團長來着,我個俗人不懂,你可能比我了解些。”

沈信側目看她,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似乎對兩人的事情了如指掌。

沈顏擰眉盯着他看,眼睛一眨不眨。

沈信被小丫頭嚴肅的表情逗得大笑不止了,也讓沈顏意識到他這只是虛張聲勢,毫不留情地拍了他一下,微擡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沈信忍了笑意,瞧把小姑娘給急的。

“接下來的事情簡單得很,商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人人等着看好戲,準備趁許家落敗好撈一筆。哪料許大公子只手撐起了半邊天,許氏非但沒有衰敗之勢反倒蒸蒸日上。五年前說S市的文娛産業許氏占了半壁江山,現在怕是要換種說法了。”

沈信忽地一頓,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燃,沒有再言。

沈顏似懂非懂,沒想到沈信也有愁眉緊鎖的時候,乖巧地保持安靜。

房間裏一時靜谧得讓人害怕。

沈信倏地大手一揮,笑道:“算了,不談這些不高興的。”

“顏顏可得抓緊點,要是許大公子正式接了許同甫的位置,這身側的莺莺燕燕想必不會少只會多了。”

沈顏又觑他一眼,低嘆了一口氣,把臉往被子裏埋。

她正煩着呢。

怎麽當年就那麽缺心眼呢?誰要是把這種渾借口甩給她,沈顏保證揍得他爸都認不出來。

-

上善。

“齊燦,特別版唱片的事情全權交給你了。”

混吃等死的運營總監趕緊把翹在桌面上的雙腿收了回來,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什麽意思?”

話一出口,他就敏銳地意識到房間裏的氣壓不對,可還是持着對八卦的古道熱腸嘴賤地多問了一句。

“見到小姑娘了?吵架了?”

許懷初握筆的手一頓,緩緩擡眸,沒有接他的話茬。

“明天下午讓青團的梁彬過來一下,有些事情要囑咐他。”

“不是吧!”齊燦被他這一番話吓得作勢要從椅子上滾下來,“許大指揮,您這是要退位讓賢?”

許懷初的眉眼疏淡,壓根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麽重大的事。

“年末公司的事情多,我分不出身。”

讓他抓心腦肺的小姑娘回來了,他得抓緊時間把公司的爛攤子處理掉,省得重蹈覆轍,讓她胡思亂想說出“我配不上你”這樣的鬼話來。

“那也不至于退團啊,大不了我代你兩天,還能壓不住那群小兔崽子排練不成。”

許懷初放下筆,掀開眼皮問他:“我什麽時候說要退團了?”

“你不是讓我找青團的小子過來嗎?那不是你的預備役?”

許懷初觑了他一眼,面色冷淡,“他上次的作業有失首席的水準,叫他來解釋一下原因。”

齊燦被一噎,好像是他想太多了。

“诶!”齊燦這一個音轉了三個調,九曲十八彎的,不懷好意。

“我好像知道梁彬這兩天為什麽狀态不對。”

許懷初輕“嗯”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嘿嘿,談戀愛了呢。聽說女生熱情主動得不行,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無心排練啊!”

齊燦說得興起,沒注意許懷初忽然僵直的身體。

他連頭都沒擡,語氣涼薄,“人家談戀愛,你這麽興奮做什麽?”

齊燦手舞足蹈的動作像是被忽然按了暫停鍵,他感受到來自許懷初言語裏的深、深、嘲、諷。

年近三十仍是童子男的齊燦矯情地吸了吸鼻子,瞪着眼恨恨反駁,“你是不是嫉妒人家。”

只聽“滋啦”一聲,許懷初筆下的合同裂了一條鋸齒狀的碎縫,鋼筆筆頭嵌進實木桌,入木三分。

齊燦心尖猛一顫,結巴道:“我去通知梁彬。”

齊小爺動作迅猛得跟風一樣,眨眼之間已經飛出門外。

“等等。”許懷初的聲音仍是不急不緩。

齊燦猛然剎車,哭喪着一張臉退回房間內,殷切問道:“您還有何吩咐?”

許懷初用紙巾包裹住筆頭,将上面溢出來的墨跡擦拭幹淨,纖長的眼睫毛垂下,掩住了眼中神色,語氣輕柔地不像話,“她脾氣有點差,你不要太苛刻了,讓着她一點。”

齊燦:???您的腦回路轉換太快,我反應不過來。

呵呵,前兩天不還說“以後有關她的事情不要告訴我”嗎。

齊燦真想當場将這句話繪聲繪色地模仿出來砸在他臉上,看看雲淡風輕的許大指揮會有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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