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随着年關逼近，S市的各大livehouse都挂上了停業的牌子。
或許是沈顏那天散發的戾氣把齊燦吓壞了，上善那邊再沒有派人過來交談過。
沈顏終于結束了高強度的工作，在租住的小屋裏優哉游哉地刷劇打游戲。
頭兩天，她還覺得不用工作真好，作息時間正常，皮膚都白嫩了許多。
過了這一陣子的興奮勁兒，她又覺得乏味了，吃吃喝喝也沒什麽意思。
無意中上了個稱，被自己猛彪的體重吓到。
沈顏抹了一把辛酸淚，覺得不能再留在家裏躺屍了。
“歪，別的小朋友都去蹦迪了，你怎麽不帶我去玩？”
飽受七大姑八大姨問候被迫相親的宋晴接到沈顏的電話跟見到親媽似的，“darling~你怎麽才打電話給人家啊，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電話彼端的沈顏滿頭黑線，她自以為自己的聲音已經很矯情了，哪料宋晴更甚一籌。
于是，兩個難兄難弟就相約到了S市最火爆的夜場。
談談人生理想。
“你是不知道我媽着急的，我這才二十一啊。”
“今年回家的時候我還想她怎麽一點幺蛾子沒出喊我打牌。”
“那打的是牌啊，52張撲克，正面照片背面資料。”
說着，她洩憤似的将高腳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見沈顏無動于衷她還不滿意，抱怨了一句：“顏顏，你怎麽不喝。”
沈顏挑眉看她，眼角已經染了醉意，紅唇輕啓，“來酒吧喝白開水你覺得自己很英雄？”
宋晴的眼珠子直溜溜地到處轉，趕緊轉移了話題，“你說你也是，說好的回頭草計劃到現在都沒有執行，再不出手，許許就跟別人跑了！”
沈顏單手拄着側臉，秀眉微擰，很努力地在保持清醒，“氣還沒消。”
“多大點事兒值得你氣這麽久，說不定他是真忙呢。”
沈顏點頭如搗蒜，語氣敷衍，“對對對，就他最忙了。”
宋晴壓下脖子看她，目光澄澈，用一根手指觸了觸她泛紅的臉頰，“顏顏，你不是千杯不倒嗎？今天怎麽回事？”
沈顏一把拍開她的手指，把雙手張開，比了個寬度，“宋晴，你是不是這兩天在家裏老鴨湯喝多了，怎麽看起來都有一百八十斤了。”
宋晴：“……”
她扶住沈顏搖搖欲墜的腦袋，小聲哄勸道：“你喝醉了。”
沈顏靠在她懷裏，聲音帶着哭腔，“晴晴，我好像中毒了，好難受，滿腦子都是許懷初在打轉。”
宋晴嫌棄地撇了撇嘴，“你沒中毒的時候也這樣兒。”
沈顏扁着嘴，“你胡說，我不這樣的，我可高冷了。”
宋晴：還有這麽誇自己的，真是頭回見。
她剛想回嘴，沈顏已經失去了意識，歪歪扭扭地躺在紅皮沙發上，嘴裏唔哝不清，看那表情估計不是什麽好話。
她看了一眼紅紅綠綠的杯子，伸手晃了晃。忽然好奇區區一杯水果酒怎麽就把夜場女王給灌醉了呢。
抑制不住好奇心的宋晴悄咪咪地抿了一小口，咦，啥事兒沒有。
她覺得奇怪，一鼓作氣飲盡了剩下的小半杯，末了還不忘張大嘴巴回味一番。
是挺好喝的。
兩分鐘後。
“也容易把腦子燒糊塗。”她嘟囔了一句，趕緊摸出沈顏的手機打電話。
“哼！許懷初！我告訴你，我走了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沈顏突如其來的言語把她吓了一跳，孩童般的稚語，還真不像沈顏的風格。
宋晴握着她的手指解了鎖，眯着眼翻找通訊錄。
通訊錄裏的常用聯系人繁多冗雜，不過備注都是極其商務的口吻，XX場地負責人XXX，XX樂隊主唱XXX，估計是為了調整片子風格或者是工作排期才添加的。
宋晴來回翻了兩遍都沒找到能夠求助的人選，疑惑頓起，不至于吧，總不能通訊錄裏連她也沒有啊。
她費力地睜了睜眼，這才發現還有個二卡沒找。
沈顏給齊煊的備注是爸爸，B字頭，位居第一。
宋晴在齊煊的名字上停頓兩秒，松開。
她是覺得齊師兄挺好的，但是沈顏未必樂意。
糾結之際，她四顧周圍，忽地靈機一動，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啊。
她一把丢下沈顏的手機拿起自己的，找到了負責人給她的號碼。
許懷初的。
電話通的很快，不過接起的是個女聲，宋晴心尖顫了顫，看了昏迷不醒的沈顏一眼，想着不會還是下手晚了吧。
“您好，許氏集團。”
原來是工作號碼，是她大驚小怪了。
诶？許氏的官方電話？許懷初不是上善的團長嗎？
原本就因為酒精迷迷糊糊的腦子被這簡單的問候語弄得一團亂。
“唔……我找許懷初。”斟酌一二，她保守地說了名字，要是搞錯職位可就尴尬了。
“請問二位之前有約定嗎？總經理現在不方便接聽。”
宋晴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保媒拉纖居然都這麽麻煩。
下面說出口的話已經不在宋晴的記憶範圍內了。
“他前女友酒精中毒了，現在需要急救。”
“這……”秘書有些愣神，她給許懷初做了小半年的文職，還是第一次接到這種奇葩的電話。
許經理也不像是吃飽了沒事幹的人，還要管前女友的死活？
思量再三，她還是把手機遞給了許懷初，語氣猶豫，“總經理，對方聲稱是你的前女友。”
許懷初接過手機的手顫了顫，低聲和女秘書說道：“我離開一會兒”，邁出兩步後又倒回來補充，“不一定回來。”
女秘書的眼睛瞪圓，看看舞臺上主持人馬上要提到的領導名字，又看看許懷初離開的背影，面部肌肉緊繃，以免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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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懷初的步子很快，插在西褲口袋裏的手心冒汗，細細密密的水珠層出不窮。
他刻意壓沉了語調，“沈顏。”
掩飾控制不住的小心翼翼和滿腔柔情。
等了半響的宋晴被男神的聲音蘇到，羞憤之下直接把手機挂在了沈顏的脖子上。
“許懷初你個王八蛋！”
“一點都不知道挽留我！”
“我就知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只是玩弄我的感情而已……”罵着罵着，沈顏竟忍不住哭出了聲。
本以為任務完成的宋晴聞言心中警鈴大作，她是真沒想到沈顏醉酒後會口不擇言。
宋晴趕緊捂住她的嘴，正想拿走手機，卻被她一把按住，都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還不忘譴責，“你、你一定早就想要甩掉我去找別的女人了是不是！”
“要提分手也是我來！士可殺，不可辱！”
勁爆的音樂和醉鬼的交談聲混淆了沈顏的聽力，她幾乎是用盡全身氣力在喊。
宋晴的眉毛抖了三抖，震驚于沈顏的肺活量。而後一把奪過手機，“許指揮，我是沈顏的朋友。”
“你們在哪裏。”
許懷初按了按額角，撫平冒上來的青筋，剛才沈顏那一番話真是把他給氣壞了。
文化課果真沒白上，塑造受害者形象的本事很強。
宋晴皺着眉頭想了想，被酒精淹沒的腦子怎麽也想不起沈顏是在哪裏拐的彎，她們是進的哪家迪廳。
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北街的一家disco舞廳。”
“呆在原地，別動。”
宋晴看着挂斷的電話眨眨眼，許指揮不會一家家找過去吧，有點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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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晴倒是想老老實實呆在原地不動，但是環境條件不允許啊。
一個男人吹着口哨過來，身上一股子的酒精味，宋晴覺得他該去洗個胃了。
估摸着他應該是圍觀了宋晴打電話的全程，語氣裏有幾分撿漏的興奮和得意，“小妹妹，男朋友沒來接啊？”
要是沈顏現在腦子清醒，一個眼神估計就能把面前的男人吓跑。
去你媽的，什麽人都敢往上湊，也不拿張鏡子找找自己的臉。
可宋晴不比她在夜場混得久，遇到這種場面還是有點怵的。
“他在來的路上了。”
“哦，這樣子吶。”他擡了擡下巴，指向沈顏，“那你朋友呢？她在是不是不太方便。”
“要不哥哥幫幫你？”
宋晴看着他躍躍欲試的眼神屁股往後挪了挪，護住沈顏。
“喲，小姑娘還挺講義氣的~”
濃重的酒氣撲在宋晴臉上，她閉了閉眼。
“幫你媽個大頭鬼。”
玻璃酒瓶砸碎的聲響，醉酒男人轟然倒地，宋晴的眼睛微微掀開一條縫。
俊男美女，五光十色，這清脆的聲響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裏不值一提，沒有影響到任何人腰肢的扭動。
宋晴擡眸看了一眼面前兇神惡煞的男人，和前兩次騷裏騷氣的模樣都不同，救命恩人濾鏡下竟然還有幾分英勇帥氣。
“謝謝你啊，齊總監。”她費力地牽起嘴角道謝。
齊燦打了個電話收拾殘局，朝她擺擺手，“受人之托。”
宋晴那點酒量，現在還能開口說話純粹是危急情況下的死撐，這會兒見兩人已經安全了，只覺得齊燦變成了三頭六臂的哪吒，在她面前瞎晃悠。
然後，不省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