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轉機
轉機
還有一周就放寒假了。
尹奈奈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怎麽去學校，那天之後，她每晚都會到駱氏集團，詢問駱烜宇和陸塵有沒有回來。
不怎麽費力就能得到答案，公司門口與她擦肩而過的員工，十個裏面有九個在談論這件事，并将之與仇殺、賄賂、內部争鬥等扯上聯系。
不僅如此，駱氏集團總裁和秘書同時在五天前驟然消失，這件事很快就上了熱搜，網上衆說紛纭，各種陰謀論層出不窮。
警察已經展開全面調查，記者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螞蟥蜂擁而至，逮着個人就哇啦哇啦一陣刨根問底，對公司的影響很不好。
後來她索性不去了，大部分時間把自己關在家裏，一遍遍地翻看和秦沐的聊天記錄，除此之外什麽也不想做。
餓了就忍着，實在忍不住再叫外賣，外賣盒子也不扔，和其他生活垃圾一起堆在門口；衣服髒了則扔進洗衣機裏攪，攪完卻完全忘記拿出來晾，讓整個狹小的屋子都彌漫着潮濕的黴味。
她享受這種堕落，享受這種由她一手營造的糟糕環境。在她看來，這是她活該應得的，她是在贖罪。
學長為自己的刻意隐瞞向她道了歉，他體內的怪物離開了，他看上去宛如重獲新生。尹奈奈很奇怪，自己居然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既沒有為他感到高興，也沒有因為他的欺騙和利用而産生憤怒。
她好像已經麻木了。徹底失去秦沐這件事，帶給她的痛苦，就像是一部後勁極強的電影，在她心裏激起曠日持久的悲恸。
這段時間，她的眼睛仿佛黏在了那并不算長的對話框上，舍不得移開片刻，甚至洗臉的時候也亮着放在手邊，就像是他也在身邊。晚上更是一遍一遍地讀，直到意識沉入黑暗。
幼稚得像個五歲的孩子。
父母打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家，她借口說要實習，得晚一些。
聽着父母略顯失落的聲音，她得用很大的力氣強忍着，才沒哽咽出聲，直到放下電話，才敢撲到枕頭上放聲大哭。
她終于深刻地意識到，秦沐對她是多麽重要。
Advertisement
她早已經在他潤物細無聲的笨拙關切中，愛上了他。
這樣渾噩的生活持續了半個月，學長每天都像打卡一樣堅持不懈地發問候的話，她則機械地回複着同樣的說辭，對他的感覺仍舊麻木，無喜無恨，好像他是一個與她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他也很知趣地不再多問。
尹奈奈很清楚，他或許對她很好，但他絕對是那類為了目的可以舍棄一切的人。少女時期的濾鏡已經布滿裂痕，輕輕一捅就會碎成一地渣子。
終于有一天，她實在忍受不了屋裏的髒亂和異味，将全部沮喪傾注在了大掃除上面，連暖氣後面和桌子底下都不放過。
她想讓自己累一些，這樣或許就能稍稍忘記秦沐，忘記自責，甚至忘記自己……
打開電視，讓屋裏充滿聲音，她經常用這種方法來驅趕不安。
她伏在水池邊洗抹布，洗潔精泡沫豐盛，濺到了鼻尖和下巴上，她擡手去抹，結果沾上了更多的泡沫。
心中湧起一陣煩躁和自我厭棄，就在這時，電視機中蹦出一個令她頭皮發麻的名字。
“——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采訪，駱烜宇先生——”
尹奈奈猛地一怔，呆立了好久，才猛醒般地沖出洗手間，跑到電視機旁，死死盯着屏幕。
随着駱烜宇那張熟悉的英俊面孔映入眼簾，她感到全身的血液正在迅速彙聚到拳頭大小的心髒裏，讓它重新活了過來。
手中的泡沫撒了一地，她無暇顧及，直直地凝望電視裏接受采訪的駱烜宇。
屏幕右下角的日期和标注，顯示這是一場實時采訪。
他在說什麽她完全沒往腦子裏進，似乎是些感謝國家感謝人民的套話。
她的耳膜呼呼作響，響亮地回蕩着來自身體內部的噪聲。
他回來了！？
雖然難以置信，到那确鑿無疑就是他啊！
她連忙掏出手機，刷了一下微博，沒有上熱搜。她又輸入“駱烜宇 失蹤”這樣的關鍵詞，搜索結果竟為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百度和谷歌裏又搜了一遍，沒有任何條目表示駱烜宇曾經失蹤過，就好像那段記憶是她臆想的，不存在于現實世界……
忽然，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和秦沐一樣，他應該也有影響人類認知的能力，或許是他抹去了公衆對于這件事的記憶？
他居然這麽強嗎？
不過，她沒工夫想太多，連忙洗手換好衣服，對着鏡子迅速拾掇了一下，并在慘白憔悴的臉上拍了厚厚一層隔離霜。
她打車趕到駱氏大樓，車還沒停穩一條腿就跨了出來，急不可耐地跑向前臺。
“駱、駱總他……他在嗎？”
前臺小姐詫異地打量她：“駱總應該在開會，您有什麽事嗎？”
“他……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小姐。他一直都在。”
“他之前不是……失蹤了嗎？”
前臺小姐和身旁的同事交換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似乎把她當成瘋子了。
“您到底有什麽事，小姐？”
尹奈奈長着一張秀美溫和的鵝蛋臉，即便是在最焦急的時刻，也顯得毫無攻擊性，否則這會兒前臺早就不耐煩地揮手召喚保安了。
“我……那我想見一見陸秘書。”她一咬牙，說道。
“陸秘書？”前臺一臉懵地再度望向同伴。
“就是陸塵，他不是總裁秘書嗎？”
前臺小姐挑起一條秀麗的眉毛，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告誡自己不要發飙。
“駱總沒有秘書，一直都沒有，你是不是記錯了？”
尹奈奈愕然，目光發虛地注視着前方，感到一陣恍惚。
“那我想見見駱總，可以嗎？”
前臺好笑似的看着她，搖頭道：“駱總可不是誰都能見的，小姐，他很忙。”
尹奈奈一咬牙，面紅耳赤道：“我……我懷孕了，今天必須見到他，否則……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你看着辦吧！”
她豁出去了，她今天必須要見到駱烜宇！
因為只有“抓”住他，才能知道秦沐在哪裏——
她想要找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