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為确認作戰是否成功特地過來的維奧拉,聽到巴斯汀的話後心裏一陣不滿。可她只顧着盯着門暗自吐槽,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也難怪,他走路沒怎麽發出聲響,輕巧得像只貓。

這人就是拉斯。他一眼就認出對方是自己在三樓窗口發現的陌生人。拉斯略微低下頭,悄悄聞了聞,肯定了自己的最初猜測:這個人果然是女孩子。

這是色|欲血統賦予拉斯的特別能力,他可以識別出每個人的自體荷爾蒙,男女的明顯不一樣。

外籍、小個子、可憐的胸|部、女扮男裝、軍服上的貪婪族徽、疑似未成年。一連串标簽打下來,拉斯好奇巴斯汀什麽時候有了如此惡趣味的喜好。色澤鮮潤的唇泛起笑意,他伸手準備拍她的肩膀,至少把道讓出來吧。

“古拉德,都說了不要麻煩——”

會議室大門被打開,維迪一邊緊拽古拉德的胳膊一邊大叫。他們看見維奧拉和拉斯一前一後距離甚近地站着,愣住了。

“拉維,你怎麽…?”維迪松開手站直。“還有拉斯你遲到了。”

拉斯?維奧拉立即回頭,只看見對方因為衣領大敞而露出的緊實胸膛,一股甜美得不正常的香氣飄來。她急忙後退,強迫自己快點冷靜。“抱歉…但是你應該提醒我的。”

“可是你想事情想得可入迷了我的小姐,你完全忽略了我。”拉斯用一貫輕佻甜膩的語調說着。他的身體會散發魅惑異性的香氣,這是色|欲王族天生的力量。

但維奧拉不為所動,那聲“我的小姐”讓她感到緊張。她裝作客氣的樣子說:“十分抱歉,我剛才走神了。請問你就是色|欲一族的代表,拉斯殿下嗎?”

“嗯,我是。”拉斯輕聲回應着,用好奇又懷疑的視線打量她。不受色|欲之力影響的女性可不多見。

被他盯着,維奧拉努力不露出多餘的破綻,只在心裏思考他為何對自己用那種稱呼,還有剛才的甜香又是什麽。

維迪看維奧拉面色不太自然,急忙解釋:“那個,拉斯…拉維是男的。”

浮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拉斯還沒聽過一個男人的自體荷爾蒙會和女性的相似,閹割過的男性也不會有。而且這小姑娘身上有股不怎麽讨喜的氣息,有點像陰謀的味道。

伊拉走出會議室,直接擋在拉維身前。“收斂你以貌取人的态度。拉維是男性,而且是巴斯汀的近侍官。”

拉斯見伊拉冷冰冰的模樣,舉雙手投降,面露讪笑地說:“好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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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的近侍官有什麽不滿嗎,拉斯?”巴斯汀也走出來,沉肅地盯着他。

大家這是怎麽了?拉斯挑眉一愣,不禁朝被伊拉和巴斯汀擋在身後的拉維看去,說:“怎麽會呢,你的近侍官很可愛嘛。” 也很可疑。拉斯在心裏補充道。

“算你有眼光。”心情剛陰轉為晴,巴斯汀就被款步跟來的蘇泊比亞揪住耳朵,撥到一邊去。

“你們幾個,還要不要開會了?”蘇泊比亞凜然的異色瞳把門口的人都掃視一遍,最後落在維奧拉身上,皺眉道:“另外你往餅幹裏放的黃油和糖實在是太多了。”

因為是給古拉德特配的比例。維奧拉無辜地眨眼睛。

伊拉低下頭在維奧拉耳邊輕語:“蘇泊比亞有兼|職做模特,所以對飲食很挑剔。”

維奧拉恍然,立即向蘇泊比亞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了。

蘇泊比亞滿意點頭,又不忘朝盯着維奧拉的古拉德瞥了一眼。他提醒道:“好了,時間已經耽擱不少。暫時不管嗜睡的阿卡迪亞,趕緊開始今天的會議吧。”

維迪跟在蘇泊比亞身後,用力拽着古拉德回了會議室。

維奧拉知道拉斯還在隔着伊拉和巴斯汀窺視自己。他的視線就像一條有溫度的蛇。她率先離開也不是,繼續站着承受也不是。

伊拉懷疑拉斯對拉維不懷好意,對方不先進會議室,他肯定也不會。

氣氛不太融洽,拉斯識趣地打破沉默,問跟前的伊拉:“你不打算讓我嗎?”

“還真理直氣壯,不知道自己遲到多時了麽?”刨開他對拉維的無禮,伊拉對拉斯沒有時間觀念的行為也大為不滿,眼中隐隐浮現愠怒的血色。

“你的誤解叫我傷心。我只是幫一位女士搬運重物到廚房,好大一袋面粉呢。說起來,能幫我看看衣服上的面粉拍幹淨了嗎?”拉斯背對伊拉,他翅膀周圍的衣料上果然有雪白的印記。

可伊拉不願意伸出手,他打心裏拒絕觸碰拉斯。

巴斯汀懶得管這對老冤家之間的對峙,只想單獨找維奧拉說幾句話。可拉斯和伊拉都杵着不動,他感到有些煩躁。

雖然對拉斯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拍面粉只是舉手之勞。維奧拉主動站出來,手朝拉斯後背伸去。

相互觸碰到的一瞬,兩個人同時發出急促的氣音。像是觸電一樣,指尖連同整只右手都麻了。維奧拉彎下|身體,冷汗直冒。拉斯也好不到哪兒去,在疼痛的刺|激下他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色|欲香氣猛烈噴發。

巴斯汀和伊拉立即感到口幹舌燥,但沒被輕易魅惑。兩個人短暫交換一個眼神,馬上把走廊的門窗關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幸會議室大門隔離效果很好,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你怎麽樣了?”巴斯汀關上最後一扇窗,跑回來扶起維奧拉。

伊拉的視線在拉斯和維奧拉之間徘徊,最終還是擰緊眉,勉為其難把半跪在地上的拉斯拉起來。

維奧拉使勁搖頭,用力按住躁動的右手——它突然間對拉斯充滿恨意,它想要殺他!

拉斯腦中則在循環播放過去的畫面。此時他完全不想回憶起自己的母親,還有她擁有的過分強大的色|欲之力。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等身體不适漸漸緩解,維奧拉和拉斯相互對望,無聲抛出同樣的問題。

“我帶你回房休息。”巴斯汀如果不是得顧忌她的身份,他早就抱起人走了。

“我沒事,已經沒事了…”維奧拉搖搖頭,捂着右手獨自朝樓梯走去。堂堂王族怎麽可能是邪物?開什麽玩笑!她滿腹疑慮,卻無法相信。

“你呢,還能開會嗎?”伊拉看向拉斯,盡量保持心平氣和。

“勉勉強強吧。”拉斯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像是喝醉似的。他看着拉維從自己面前走過,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冷淡的笑。拉斯說:“近侍官,你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嗎?這裏可聚集了全波塔利亞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險男人們。”

“拉斯,你就是最危險的那個。”伊拉垮下臉,拔高了音量。

“你身上的香氣确實不容小觑。”巴斯汀也不放心地補充道,畢竟維奧拉真正的性別正好就是容易被迷惑住的女性,所幸她抵抗力優秀。

維奧拉抿起嘴,目光|複雜地打量拉斯。色|欲一族的王子,外表和氣質都十足的妖魅,但他完全沒有散發出淫|邪的惡意。右手不自覺微微顫抖,想要擡起,顯然對拉斯仍不死心。頓時,她覺得被蠱惑的不是自己,反而右手連殺意都被激出來了。

“呵…在這裏随時都要保持警惕才行呢,誤卷入風暴中心的小花。”拉斯臉上依舊挂着淺笑,他走入了會議室。

維奧拉緊緊|咬牙,一種被人看穿的壓迫感壓在心頭。

會議除了解決部分遺留的問題,最重要的是挑選四個人作為波塔利亞的代表參加在天之國艾恩澤舉行的“克萊瓦”。這是國際級別的重要賽事,不可怠慢。

最後商量出來的名單是:蘇泊比亞、伊拉、古拉德和拉斯。有些出人意料。

蘇泊比亞皺起眉,看向巴斯汀,調侃道:“真是難得,你居然不出場。”

“我還有沒處理完的事情。”

蘇泊比亞聳聳肩,知道巴斯汀指的是什麽。這家夥自诩七個人裏的大哥,總喜歡一個人逞強。

伊拉也對名單感到些詫異。蘇泊比亞的實力毋庸置疑,古拉德在其中自己也可以理解,這孩子的确是該出去歷練歷練。但放拉斯出去不是丢波塔利亞的臉嗎?

巴斯汀沒給出詳盡解釋就宣布散會。人員陸續離開時,他叫住蘇泊比亞。

蘇泊比亞輕笑着:“就知道你肯定還有話要講。說吧,我會替你保密的。”

“拉維也跟你們一起去艾恩澤,以護衛的身份。”

“什麽?巴斯汀,你最好把你心裏打的小算盤都吐出來。”

“哼,我就想讓那家夥也見識一下世面。”

蘇泊比亞妖|嬈的異色瞳眯起,閃爍出不滿的黯光。

“好好幹,隊長。”巴斯汀拍拍蘇泊比亞的肩膀,朝會議室外走去。

蘇泊比亞回味這個并沒有在會議上提及的稱呼,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好吧,我會管住那幾個問題兒童的。不過巴斯汀,在這期間你最好別在國內亂來。”

巴斯汀離開會議室,第一時間就是去維奧拉的房間。果不其然,她躺在床上休息。

面對他的疑問,維奧拉無法解釋自己和拉斯之間為什麽同時身體不适,更不敢提右手想要殺死他。巴斯汀也懷疑維奧拉的右手對拉斯起了不好的反應,但立即否定了。年輕的七大罪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他相信拉斯絕不是奸邪之輩。

疑慮的氣氛彌漫在房內,兩個人坐在一塊沉默着。

漸漸的,維奧拉實在受不了,去泡了一壺花茶。聞過茶香後,彼此的表情才慢慢舒緩。巴斯汀開始給維奧拉講“克萊瓦”的事情。

“我也要去?”維奧拉聽後,指向自己。以護衛的身份随行倒是沒問題,可是隊伍裏有拉斯。

這份名單不是巴斯汀一個人得出的結論,他還綜合了多方意見,雖然麻煩但一碗水得端平。所幸維奧拉看上去并不受色|欲香氣影響,安排她出國的确利于自己展開下一步行動。巴斯汀思忖良久,看向維奧拉,問:“你怕嗎?”

維奧拉歪起頭,笑起來:“怕什麽?”

“和你存在奇怪反應的拉斯,還有右手的秘密。”如果她流露出一絲膽怯,自己立即留人。巴斯汀這麽想。

維奧拉右手虛握兩下,認真思考。不能說完全自信,但離拉斯這麽近自己也控制住了,應該不會出大岔子的。而且她需要抓緊時間盡快獨立,說不定拉斯碰巧就是一塊墊腳石。

想好後,維奧拉向巴斯汀堅定道:“沒問題,我已經比剛來波塔利亞的時候好很多了。”

巴斯汀盯着她,仿佛審視一般。許久,他慢慢點頭,語重心長地說:“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維奧拉備受鼓舞,十分精神地回應:“嗯,那四個人的安保工作就放心交給我吧。”

之後,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把例會前發生的意外略去,跟往常一樣愉快地談天說地,再去餐廳吃午餐。巴斯汀一眼就發現了蘇泊比亞的背影,招呼維奧拉坐到他那一桌。

“你就吃這麽點?不行,身體會扛不住的。”巴斯汀盯着他面前的水果沙拉和小份土豆泥,不贊同道。

“足夠了。”蘇泊比亞覺得巴斯汀簡直多管閑事。

很快,巴斯汀和維奧拉的點菜就被端了上來。巴斯汀不顧維奧拉的阻攔,直接夾起一塊香煎魚排放蘇泊比亞的碗裏。

蘇泊比亞頓時臉都黑了。

維奧拉急忙把那塊魚排夾到自己餐盤,解釋道:“他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他偶爾會太霸道。”

巴斯汀搖頭。“我這是關心他,你看看他現在瘦成什麽樣了,一點沒小時候可愛。”

蘇泊比亞右眼皮直跳,拍桌而起。“閉嘴,巴斯汀。”

“多吃點,我請客。”

“你再糟蹋我的沙拉試試…”

維奧拉總覺得蘇泊比亞随時會痛揍巴斯汀,到時候自己幫誰都不太好,就溜到餐廳角落去。伊拉一進餐廳就看見躲起來的拉維。他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發現了眼神暴躁的蘇泊比亞和一臉無謂的巴斯汀。

唉,一定是巴斯汀又往他的餐盤裏放了不該放的菜。伊拉嘆息。

“伊拉殿下,你說巴斯汀殿下會挨揍嗎?”維奧拉問。

“那也是巴斯汀總不汲取教訓,你也別去摻和。”伊拉招呼維奧拉坐到別處吃飯。

維奧覺得伊拉說得有理,點頭答應了。

最終蘇泊比亞還是忍住火氣,悻悻離席。巴斯汀盯着被他剩下的大半碗土豆泥,眉頭擰起。明明胖一點才可愛。他從上衣口袋裏摸出珍藏的照片——七個人的童年集體照。上邊那個圓|滾滾的小家夥,就是現在修長苗條的蘇泊比亞。

看夠了後,巴斯汀眼睛轉動,到處尋找維奧拉。

呵,她早吃完了午餐,現在正和伊拉在政|府大樓的後花園散步。

早上還是晴天,但午後灰色的雲彩在空中聚集起來,空氣有幾分沉悶。伊拉擔心會下起雨,就帶維奧拉去後花園裏的小型溫室。這裏培育了很多熱帶花卉,五彩缤紛,十分美麗。他仔細介紹花卉的種類,表示這些花雖然漂亮,但都有毒性,最好不要觸摸。

維奧拉問:“既然有毒為什麽還要栽培,溫室又是修建在政|府大樓裏?”

伊拉徐徐解釋:“算是政治鬥争的遺物吧,還保留着是為了提醒後來的七大罪代表要團結一致。不然波塔利亞就像政|府大樓一樣,表面安靜和平,誰知道裏邊又藏着栽滿毒花的溫室呢。溫順的皮囊下,跳動着一顆險惡的心。這樣的人很可怕,對吧?”

維奧拉回味他話中的深意,沉默地點頭贊同。再次看向面前嬌豔綻放的花朵,她眼中多了幾分抵觸。

伊拉靜靜看着維奧拉的側臉,一種淡淡的哀傷萦繞心頭。

“蘇泊比亞說你也要陪同參加‘克萊瓦’比賽。這事你知道了嗎?”伊拉問。

維奧拉點頭。“巴斯汀殿下已經告訴我了。不過,我沒來得及詢問注意事項還有比賽的細則,雖然我肯定不會上場。”

“不啊,到時候會有很多娛樂性質的自|由賽,你可以去嘗試一下。以你的資質,我想會有很精彩的表現。”

維奧拉聽到帶有戰鬥之類的字眼,不免有幾分興奮。她垂眸沉思片刻,向伊拉提出請求,想要學習“克萊瓦”。

伊拉欣然答應,他擡頭透過玻璃天窗,望了望越來越陰沉的天色後,帶維奧拉去自己的房間。

“克萊瓦”是基于國際象棋的規則延伸出的體育賽事。伊拉在正式講解“克萊瓦”前,先系統的教維奧拉如何下棋。

雖然她很快就掌握規則,但下棋說白了拼的是謀略。維奧拉心思相對伊拉要簡單好猜,并不适合進行單純的頭腦戰,真刀真槍上陣倒還能憑過人的直覺和爆發力取得優勢。

兩個人對弈半個下午,維奧拉全輸。

“Checkmate~”伊拉再次微笑着宣告自己的勝利。

維奧拉無奈舉雙手投降。

伊拉有一種成就感和新鮮感,心想維奧拉也不是那樣的十全十美。偶爾看到優秀的人受挫,倒是很有樂趣。

“現在可以教我怎麽玩‘克萊瓦’了吧?”維奧拉并不悲觀。“克萊瓦”包含即時戰鬥的元素,自己倒不會總是輸。

伊拉點頭,笑道:“好呀,聽我講規則吧。”

維奧拉立即端正地坐直,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伊拉越看維奧拉寶藍色的雙眸越覺得漂亮,挖出來收藏如何?心頭一顫,他急忙站起來去倒茶掩飾這份沖動。

維奧拉看了看他的背影,沒多在意,埋頭繼續研究規則。

通過魔法科學之國達旦的技術,創造出一個假想空間,“克萊瓦”的比賽就在其中進行。選手們以王、騎士、戰車等身份進行戰鬥,每個人都化身為國際象棋中的一枚棋子,在格子間移動。雙方選手進入同一格子就會發生戰鬥,将對方武器破壞就算勝利,擊倒對方的王就算全隊獲勝。另外,選手各自擁有特殊能力,統稱異能力。

總之,棋子戰鬥、破壞武器、異能力便是“克萊瓦”的三大核心要素。

“角色分配和異能力是固定的嗎?”

“是随機的。所以對選手的綜合素質要求比較高,尤其是應變力和協作力,既要會單兵作戰,也要有團隊觀念。”

維奧拉聽到這裏有些不踏實,自從一年前右手異變後她就不願意和人協同戰鬥,卡裏巴恩和布利多恩也不行。現在的自己不容易融入一個戰鬥集體,身體和心都有抵觸。

伊拉見維奧拉面露為難,不知道是自己沒有講明白還是什麽。

維奧拉不安地問:“伊拉殿下,我到時候不用上場吧?”

伊拉想了想,和天之國進行友誼賽的人員已經交由蘇泊比亞去甄選,便回答:“應該不會。再說巴斯汀是讓你以随行護衛的身份跟随我們,要随便讓你戰鬥他自然不會高興。”

那就好。維奧拉放松地舒氣。

伊拉安靜觀察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倆人把克萊瓦的流程詳細走一遍後,已經到了傍晚。淅瀝瀝的雨早已把政|府大樓淋濕。玻璃窗上的雨滴不停蜿蜒而下,模糊了景色。

委婉推脫伊拉共進晚餐的邀請,維奧拉低頭想事情,一個人回了房間。手剛搭上房門的把手,她又忽的睜大眼睛。

又來了,右手疼痛警報響徹全身!

警惕地眯眼,迅速審視四周,維奧拉只見窗外驀地起霧了。她立即拉開窗,冰涼的雨水随風灑進來。維奧拉探出右手,和霧氣接觸。

不會錯,就是之前遭遇的那種魔霧!

維奧拉陷入惶恐:這裏可是政|府大樓,七大罪代表都聚齊了,誰出了任何閃失後果都不堪設想。

預感到即将發生的惡鬥,內心翻|攪着。沒多猶豫,維奧拉優先去檢查巴斯汀的情況。一路上,走廊裏的仆人們都對自己視而不見,顯然已經中招。

“巴斯汀!”維奧拉拉開房門,只見他正在和蘇泊比亞談論事情,關于即将舉辦的“克萊瓦”。

這兩個人完全無視自己。

維奧拉來回踱步片刻,決定去大樓外找線索,确認是那個名叫“霧”的男人搞的鬼,還是傭兵組織裏別的的殘黨前來報複了。

她路過餐廳,維迪和古拉德看不到自己。伊拉站在他倆旁邊,面露擔憂地盯着暴食王子大口咀嚼,眼裏也沒有她。維奧拉擡頭望牆上的時鐘。6點13分23秒,指針停滞不動。

明明和大家同處一片空間,卻又像是活在兩個世界中。難以适應獨自被隔離在外的清醒感,為什麽只有她可以自|由行動?

一定是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自己獨一無二的地方……

眼睛倏地睜大,維奧拉把襯衣長袖捋起,露出右手手臂。這麽看上去,它幹淨纖細,沒有誇張隆|起的肌肉,毫無攻擊性。

但這是假象。

慢慢閉上眼睛,維奧拉主動回應它的情緒。

像是水墨在絹布上暈開,藍紫色的花紋慢慢蜿蜒在皮膚表面。看來是可以控制它的,沒問題。維奧拉拉下袖子把手臂遮好,取下一把挂在牆上的長劍。她讓右手去握劍,沒有發生異常。

呼…

深呼吸後,她翻窗跳下,踩着燈柱落到地上,站穩。

一片濃郁的白霧中,除了雨聲,天地之間的其他聲音都收斂了,異常輕微。公共治理區仿佛是座死寂的廢城。

舉目四望,維奧拉并沒有發現右手對哪個方位有更明顯的反應。好像那個人和霧氣融為一體,就在自己身邊飄蕩。

“拉維先生…?”一個人影在霧中隐約走來,聽聲音是個年輕女人。

維奧拉很驚疑,在這裏怎麽可能還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可以保持清醒?

“啊,真的是你。”年輕女人現出真容,竟是獸族人格蕾。

“你不是…應該待在監獄裏嗎?”維奧拉想到格蕾是原傭兵組織的成員,對魔霧有抵抗力倒是不奇怪。

“巴斯汀殿下把我特別保釋出來了,要我協助他抓捕傭兵組織的全部成員,尤其是霧大人和首領。”

“所以他把你帶到這種地方來了?”維奧拉皺眉,巴斯汀對自己真是隐瞞了不少。

“是的。我不能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一直被監視着。不過我仍很感謝這位大人,我沒想到我還是有存在價值的。”

維奧拉心裏嘆息着。這的确是巴斯汀做得出來的事,自己也因此得救。

“本來巴斯汀殿下嚴禁我和你有接觸。但是現在的特殊情況,我想自己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你不害怕我了嗎?”

格蕾搖搖頭。“雖然還是有些畏懼。但我從巴斯汀殿下那裏我知道了很多。感覺…你不是那樣冷酷的人。”

維奧拉不覺勾起嘴角,表情變得柔軟。“我不會把我們見過面的事情告訴他的。”

“十分感謝你,拉維先生。”維奧拉的笑容讓格蕾放下心,蓬松的大尾巴輕輕搖擺。

“對了,你能保持清醒的原因是什麽?”維奧拉問。

“在加入劫持行動前,首領讓我們都喝了一種紅色藥水,感覺…是某種動物的鮮血。嗯,沒有錯的。我是獸族人,味覺判斷很準确。”說罷,她仔細觀察維奧拉,問:“拉維先生呢?我知道你深藏不露,但是…”

“謬贊。不過這是不能說的秘密。”維奧拉四下觀望着。“方便向我透露巴斯汀殿下的調查進度嗎?”

“嗯,如果只是告訴給你的話…波塔利亞境內的成員大多數已經被抓獲。部分逃到國外的,只要一确定對方的背景信息,巴斯汀就會發出國際通緝令。”

真是雷厲風行。維奧拉感到略微遺憾,她倒是看多了他霸道不講理的一面。

“拉維先生,其實還有…”格蕾灰色的狼耳微微下垂,表情猶豫不安。

“但說無妨。不過你也別勉強。”

格蕾聽了心裏一暖,嘴巴不受控制地張開:“霧大人好像和你存在什麽關聯。巴斯汀殿下也一直在調查,但不允許我插手…所以,你……”

維奧拉握着長劍的手一會兒放松一會兒收緊,半天她才緩過神,誠懇道:“我替你保密,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的。”

格蕾拍拍胸脯,舒了口氣。

讓早已經化成灰的死者複活是絕對悖理的,而且那具身體散發的氣息太過邪惡。維奧拉背對格蕾,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格蕾,你能察覺到施術者的行蹤嗎?”

“我的嗅覺受過損害,不過只要距離不太遠,又是在下風處的話,我可以找到的。不過,這種級別的霧陣……拉維先生,那個時候其實你沒有殺死霧先生,對吧?”

維奧拉心裏忐忑,搖頭。“我應該沒有成功。你的意思是他是這次的施術者?”

“是的,這種霧陣只有他做得到。首領應該也有這個實力,但我沒親眼目睹不能肯定…要迎擊嗎?”

“當然。不過優先保證其他人、尤其是王族的安全。到時候你可以不用管我。”

“可是…好吧,我知道了。”

格蕾和維奧拉分頭行動,約定15分鐘後到大廳門口集合。維奧拉回到大樓,格蕾搜尋廣場和後花園。

抵達四樓,維奧拉在走廊裏發現了靠牆而坐的拉斯。他看上去很難受,微張的嘴唇發出壓抑的喘息。低啞而發膩的聲音就像在撓耳朵的貓爪,聽得維奧拉心裏毛毛的。

才沒有被勾走心神,只是不知道怎麽和這種人打交道罷。維奧拉這麽想着,把劍交到左手手裏,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現在除了格蕾,誰也看不到自己、聽不到自己說話,所以問拉斯他是怎麽了,對方也不會回答。

所以…其實并沒有靠近的必要吧?維奧拉在他跟前躊躇不定,困惑着。

這時,拉斯卻像是感覺到什麽,慢慢把頭擡起,半眯起淡紫的眼睛。維奧拉不禁後退一步。

眼睛閉上又睜開了,拉斯神情嚴肅,似乎是在确認什麽。維奧拉在他眼前揮揮手,但而他沒有做出反應。原來看不到啊,她舒一口氣,怪自己神經崩得太緊。她好奇地端詳拉斯,伸出右手試着觸碰他。現在趁對方沒發現自己,倒是可以偷偷做實驗。

随着右手的靠近,有一瞬,拉斯倏地皺起眉,手在空中劃過茫然的軌跡。

雖看不見聽不見,可是他身體似乎依稀有所察覺。維奧拉得出結論,在觸摸|到對方紫色發絲的前一秒停下,準備收回手。

啪。拉斯這次卻精準握住她的腕部,右手手腕。

維奧拉胸口驟然一緊,立即半跪在地,好像被握住的其實是心髒。拉斯也好不到哪兒去,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面頰流下,但他仍不松手。

因為強烈的疼痛,還有體內洶湧翻滾的殺意,維奧拉眼前閃過時黑時紅的亮光,漸漸模糊了拉斯的面容。她開始出現幻覺,看到了很多淡粉色的花瓣迎面飄舞着,撲鼻而來的有馨香,還有風的濕氣。

這是哪裏?維奧拉放眼望去,只見一片無淡粉色花海在月光下溫柔起伏。

拉斯呢?在及膝高的花叢裏徘徊,回答她的只有默默盛開的花。

忽的,有聲音從另一頭響起。維奧拉跑過去,看見了一對波塔利亞男女。有着紫色長發的女性尤為貌美,能讓這片絢爛的花海瞬間黯然失色。她擡起泛着水光的雙眸,向男人連連搖頭,似在哀求。

男人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表情痛苦不已,似乎不願接受她的反應。

仔細端詳後,維奧拉發現這個女人的容貌和拉斯的有幾分神似。無比在意、無比好奇,她想要走近看真切些。可剛邁出步子,像是踩到一張薄紙,腳下的花田不堪重負,頃刻間裂成無數粉|白色的光點。

直直墜落,維奧拉驚恐地睜大眼。這一瞬,拉斯的臉替代了無盡的黑暗,驀地出現。

“拉維先生!”

維奧拉耳膜一痛,怔怔轉過頭,看見了不停呼喚自己的格蕾。她嘆口了氣。“啊,是你…”

“拉維先生,發生什麽事了?你…你怎麽哭了?”

哭?維奧拉擡起左手摸臉,果然是一片濕熱。她困惑地看向拉斯,他仍抓|住自己的右手,但不停游移的視線說明他并沒有真的留意到自己。

“這個人對魔霧也有些抗性,但遠遠不如我們。”格蕾觀察拉斯,随後用力掰開他的手指。

獸族人的力量很足,維奧拉解脫出來。

拉斯看向自己的手,虛握兩下,不可思議地搖頭。随後他又露出冷笑,嘲弄道:“你真是一點沒變,只會偷偷摸|摸的搞這種小動作。”

他在說誰?維奧拉擦去莫名流出的眼淚,和格蕾面面相觑。後者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拉斯帶着一身漠然的寒意,晃悠悠地站起來。“這是色|欲一族的私人恩怨,少把外人卷進來。”

這個人甚至比三周目的伊拉還要可怕,和輕浮風流沾不上一點邊。維奧拉注視他如無底深淵般的雙眸,心裏發涼。

“他看不見你,也聽不到我們說話…但又微微感知得到你的存在,真是奇怪。”格蕾看看拉斯,又看看拉維,懷疑道:“但他說的這些,和霧陣不是一回事吧?”

越來越适應右手的躁動和它對拉斯的敵意,維奧拉心事重重地搖頭。“我也不清楚…”不想繼續耽擱時間,她帶着格蕾離開了。直覺告訴她,拉斯和自己都被卷入了什麽陰謀中。

“拉維先生,樓上還有什麽嗎?”格蕾識趣地不再過問拉斯的事情。

“我還沒搜查完。你呢,怎麽來找我了?”

“我在外邊沒嗅到可疑的味道,見你遲遲不來彙合,就…”

“抱歉,讓你擔心了。”

“不,我只是…請等一下。”格蕾忽的神色一變,機警地豎起耳朵。

“你聽見什麽了?”

“不是,是一種感覺…是霧先生,每次他出現在附近我都會感到恐懼,比起他我太弱了。”格蕾推開窗。雨水和霧氣乘風而來灌入走廊,她深深嗅了一口,立即睜大眼睛。“是他!”

維奧拉急忙朝下望去,下邊是後花園裏的一處葡萄藤走廊,足以作為緩沖物。

“直接跳嗎?”格蕾也留意到這點。

“害怕的話不用勉強自己。”說罷,維奧拉縱身一躍。

格蕾不打算退縮,也翻身跳下。從走廊立柱上落到地面後,她追逐風裏的氣息,帶着維奧拉直奔溫室。

想起培育在溫室裏的毒花,維奧拉不由得擔心起來,但很快她就無法分神。十米開外影影綽綽出現的人影,想必就是霧了。

他站在溫室外邊,依舊穿着漆黑皮甲,只露出半張如死人般蒼白的臉。泛着淡紅光澤的紫色頭發,空洞無神的藍眼睛,這是他渾身上下唯二鮮豔的色彩。

不,不止…

維奧拉眯起眼,發現他手裏拿着什麽暗紅色的物件,或許是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她擋在身體有些僵硬的格蕾跟前,右手搭上劍柄,身體對他的厭惡反應依舊強烈。說到底,霧只是披着紫羅之緋皮囊的邪物而已,惡即斬。

但霧本人看上去沒有戰鬥的打算,他朝維奧拉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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