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Chapter05
餘鬥甫發燒了。
他自打成年後，就很少生過病，更不要提發燒這件事。所以他此刻更加對盧卡斯深惡痛絕。
“那個洋小子居然敢放我的鴿子！他也不在這片兒打聽打聽我餘鬥甫！”餘鬥甫擡頭幽怨的看了一眼連接在自己手背上的吊瓶，即使兩個鼻孔都已經被糊住，他也止不住的用模糊不清的鼻音放狠：“這事兒完不了！等我病好了，再找他算賬！”
坐在他身邊同樣一臉虛樣的唐堂斜了他一眼，“行了行了，你都說了十遍了！我看他呀，就是克你，你還是早點拉倒吧！”
餘鬥甫聞言撇撇嘴，他何嘗不是這麽覺得，可是他哪次受過這等侮辱，說白了就是一口氣還沒咽下去呢就被盧卡斯又硬塞進來一口。
兩個人同時嘆了一聲，齊刷刷的像癟了的皮球一樣癱軟在沙發靠背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慢慢的困意襲來，餘鬥甫眯着眼睛馬上就要進入夢鄉，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喊吓的他一機靈。
“餘哥！”朝衛生所門口看去，餘鬥甫抖了一下，驚訝黃欣慧怎麽來了。
黃欣慧兩手提着水果蛋糕等等慰問品，從進門開始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餘鬥甫，她直接無視了唐堂期待的目光，直奔餘鬥甫而來。
“餘哥，我聽說你發燒了，下課之後就趕着來看，這是啥情況？你不是總說你身體壯的像牛嗎？”黃欣慧上來就咋咋唬唬的，兩手胡亂的摸揉餘鬥甫的臉，擾的他睡意全無。
“你來幹啥？”餘鬥甫把她的手扯開，埋怨道：“都跟你說了別老來找我，你一個學生總跟我混在一起會壞名聲的知道不！”
黃欣慧是他兩年前剛來到這地方時無意間撞見的，他還記得那天晚上他收攤的晚，遠遠就聽見從小巷子裏傳出男女之間拉扯厮鬧的聲音，他禀着正義感沖入是非之地，從三個色狼的手上救下黃欣慧，從此之後自己就被這女孩兒纏上了。
黃欣慧的追求已經讓他夠煩惱的，可偏偏她還将他的英勇事件傳播到閨蜜圈，後來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餘鬥甫就變成了這一帶的護花使者，只要有哪個女學生受了欺負就會來找他幫忙。
他苦于自己是個正義感爆棚的人，火氣上頭時替女生們教訓過幾個色狼，再後來，他餘鬥甫的名字就像是護身符，女生們的嘴裏只要能蹦出“餘鬥甫”三個字，甭管是色狼還是混混都得自覺繞道。
“你別浪費人家一片好心！”唐堂替黃欣慧接過話茬，收下了餘鬥甫不要的水果，拿出一個蘋果就往嘴裏塞，然後又一臉期待的看着黃欣慧，“冰冰這幾天還好吧？她有沒有想我？”
餘鬥甫白了他一眼，他就知道是唐堂把人招惹來的，原因嘛也很簡單，唐堂作為一名合格的舔狗，時常會收買女神喬冰冰的舍友來打探人家的近況，而黃欣慧就是這個被收買的人。
黃欣慧正給餘鬥甫削着蘋果，聽見他的問題後想了想，“嗯……她可能不太想你哦。”
還沒等唐堂再問，黃欣慧又道：“冰冰這幾天貌似交到了新朋友，晚自習後也很晚才回宿舍，我看你是沒啥希望了喲！”
“靠！男的？”唐堂激動的差點跳起來，“誰？”誰居然敢捷足先登？
“是個男的，我好像還聽她說過是個留學生。”
餘鬥甫和唐堂頓時一同警覺了起來，難道又是……
下一刻黃欣慧的話又替他們印證了他們的猜想是對的。
“我想起來了，是個英國人，名字叫盧卡斯！”
這不是離譜他媽放風筝，離譜上天了嗎！
看着唐堂一臉崩潰的樣，餘鬥甫也擰巴着一張臉，他承認他也沒好到哪裏去。
餘鬥甫自诩長得還行，雖說算不得帥炸天但也不至于丢在人群裏時太普通，但他從青春期開始就像那個絕緣體，他喜歡的女生跟他都不來電，這也導致他活了二十一年依舊是母胎單身。
這個盧卡斯到底是何德何能才來沒到一個月就敢泡中國妞的？關鍵泡的還是他好兄弟苦追了兩年都無果的女神。
這簡直跟騎在他倆脖子上拉屎沒什麽區別！餘鬥甫咬的後槽牙都要碎了。
聽到唐堂啞了的嗓子跟漏了氣的煤氣罐似的，一邊跺腳一邊憤憤不平，“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餘鬥甫抽搐了下嘴角，盡量平複了下情緒。
他一手搭上唐堂的肩膀，用力捏住，“真沒想到這人不僅陰險狡詐，還是個好色之徒。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所謂說曹操曹操到，餘鬥甫正在腦海裏組建他把盧卡斯按在地上爆錘的“美好”畫面，就聽唐堂一聲吼，“靠！那不就是盧卡斯嗎？他還擱那兒買煎餅呢！”
餘鬥甫急忙順着唐堂手指的方向看去，還真是！此刻盧卡斯的背影就出現在他以前擺攤的位置，看起來正在照顧黑麻子的生意。
“護士！姐姐！美女！”餘鬥甫着急的叫坐在裏間的小護士，小護士無語的看他一眼，“幹啥？”
“快給我拔針！”天賜良機，這次機會要是把握不住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還滴着呢！拔什麽針！”小護士一把關上了門，明顯不想理會。
餘鬥甫簡直欲哭無淚，為了抓住盧卡斯，他豁出去了，“求你啦美女！我真有急事！我請你吃一個月免費的早餐好不啦！快點兒的吧！”
隔間的門被拉開，小護士緩緩走出來，“這可是你說的啊！”
*
餘鬥甫沖出診所的時候，盧卡斯已經買好了煎餅，他一手提着奶茶，一手把煎餅往嘴裏炫，慢悠悠的腳步顯得還挺悠哉。
餘鬥甫看着面前這條隔絕他們車來車往的馬路，在心底罵了一聲娘，同時祈禱着盧卡斯千萬別轉過來發現他。
可他忽略了他的豬隊友。
唐堂打完了吊瓶，跟着餘鬥甫的後腳也沖了出來，他一見絡繹不絕的馬路障礙，就沒能沉的住氣，只聽他撕開他的大嗓門嗷嗷叫，“盧卡斯！可逮着你了！別跑！”
餘鬥甫覺得自己若不是沒力氣，絕對會賞給唐堂一個爆栗。
他看到盧卡斯驚恐的扭過頭瞅見了如狼似虎的他倆，碧藍色的眼睛裏一瞬間沒了悠閑，取而代之的是受了驚吓的小兔子般的恐懼。
只見盧卡斯只猶豫了0.01秒，便撒開丫子往學校裏面跑。
餘鬥甫咬的牙齒咯咯直響，他扭過頭看向唐堂，“你他媽就是傳說中的敵方間諜吧？”
餘鬥甫看到校園裏還沒跑遠的盧卡斯，心裏還是不甘，索性心下一橫，掏出口罩帶上就一頭紮入來來往往的人流裏。
他是心存僥幸的，雖然已經被學校立為危險人物，但此時正是飯點，來往的學生這麽多，他的臉也沒老到能被當作大爺大叔的程度，應該不會那麽倒黴的被認出來吧？
可惜他還是小看了保安大爺的火眼金睛。
他左腳剛踏入大門，保安就上來按住了他的肩頭，“把口罩摘下來！”
“我……咳咳……感冒了。”餘鬥甫扭捏了下，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撒謊，多少有些心虛。
“你看那兒！”保安指了指學校門口貼着的一張照片，餘鬥甫朝那邊看去，差點沒把下巴驚掉。
學校門口的牆上，正正方方的貼着一張他欺負盧卡斯那天被拍到的監控照片！
那是一張他正在往校門口飛奔而去的照片，速度之快只能在鏡頭上留下殘影，而那日他為了顯得更加魁梧才穿上的黑色貂衣，讓此刻照片上的他活像一只動物園裏聽到開飯鈴聲的黑猩猩。
“我了個娘啊！”餘鬥甫對保安大爺豎起大拇指，“您可真牛啊，這也能看出是我？”
大爺聞言驕傲的露出一排大黃牙，拍拍他的肩，“小子，想騙你大爺還早點了，記住你大爺永遠都是你大爺。”
“牛逼，牛逼。”餘鬥甫徹底服氣了，連連點頭，他轉身正要走，卻一眼撇到了遠處正觀望着這一切的盧卡斯。
盧卡斯貌似是看出他被堵在了校門口進不來，一臉得意不說，還惡趣味的對他吐了吐舌頭。
“……”
餘鬥甫的嘴角随着盧卡斯賤兮兮的小舌頭伸出來而抽搐了下，看來今天的對弈，又是他的慘敗。
“得了，我自己滾。”餘鬥甫剛要走又想起了什麽，他轉過身，對大爺讨好：“這醜照，我就帶走了哈！”
好在大爺也沒有為難，不過他還是發出了警告，“盡管帶走，不過你小子別再打混進來的主意，不然我那保安室裏還有一沓，只要你不覺得丢人，我随時都可以貼。”
“……”餘鬥甫一把扯下不知道貼了多久的黑照，對大爺禮貌鞠了一躬後，飛奔而走。
他娘的，真丢人！
沒了天賜良機，餘鬥甫只能自己再想辦法。
他讓唐堂和黃欣慧先回了學校，同時他也知道盧卡斯見到唐堂就跟見到他是一樣的，反正都像是見了鬼。索性他就拜托了黃欣慧幫他的忙，幫他留意盧卡斯的動向。只要發現盧卡斯在校外，一定馬上通知他。
無論在哪，無論多遠，他必“誅”之。
好在機會從不怠慢有準備的人，就在一周後，他終于又一次聽到了關于盧卡斯的消息。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餘鬥甫剛開攤，看到是黃欣慧的電話立馬接了起來。
“餘哥，我聽冰冰說盧卡斯在黑麻子那裏被欺負了，現在黑麻子拉着他不讓走呢，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啊？黑麻子幹啥要欺負他呀？”餘鬥甫疑惑了一下，難不成盧卡斯連黑麻子也得罪了？
“不知道呀，我這會兒還有課，你想去看的話就去看看吧！”黃欣慧說完就急着挂了電話。
餘鬥甫舉着手機呆楞了半天，連上門的客人喊他買煎餅都沒聽見。
“喂！發什麽愣呢！賣不賣啊？”一個大漢沒好氣的推下了他的小攤車，這才讓餘鬥甫回過神。
“不賣！收攤了！”餘鬥甫咬了咬牙，一把扯下手套，甩在桌子上。
大漢被他理直氣壯的兇樣吓了一跳，邊走還邊嘀咕：“神經病吧，剛開攤就收攤……”
餘鬥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以三分鐘一千米的速度飛奔到東門來，他告訴自己或許他只是太想看盧卡斯挨社會毒打的畫面了。
可當他看到黑麻子的拳頭就要落在盧卡斯的臉上時，他就像中邪了一般撥開了人群沖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牢牢抓住黑麻子的手腕。
“黑麻子，平時跟我幹架也就算了，跟個學生較什麽勁兒呢？”
黑麻子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是啥時候被抓住的，他眼神落在了餘鬥甫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時，吓的抖了三抖，但依舊強裝鎮定。
“他媽的我打他跟你有什麽關系啊？”
“看不慣你欺負人不行？”
聽他這麽說，黑麻子笑的牙齒都漏了風，意識到這顆牙就是被餘鬥甫打掉的之後，他立刻又用嘴唇包住了口。
“我怎麽聽說上周你欺負他都欺負到學校裏面去了？咋地？就準你欺負他，不準別人欺負他？”
餘鬥甫眯了下眼睛，即答：“對啊。”
黑麻子忍不住笑了笑，又瞅了瞅一臉迷惑不解的盧卡斯，最後眼神落回到餘鬥甫的臉上，“憑啥啊？他是你什麽人吶？”
“憑啥？”餘鬥甫被問住，他咋知道憑啥？
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餘鬥甫扭了下腦袋，看了一眼身後的盧卡斯，才發現盧卡斯也目不轉睛的望着他，那雙如海水般波光粼粼的眼喲，直蕩的餘鬥甫的心都軟了。
意識到自己竟然對着敵人心裏軟踏踏的，餘鬥甫恨自己沒出息的同時又轉了轉眼珠子，想了個不太合适但湊效的答案。
“憑他是我的人！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