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Chapter15
盧卡斯真的沒有再來過了，甚至連一個消息也沒再發過。
這本應該是如了餘鬥甫的願，可怎麽的就覺得更加不得勁兒了呢？
餘鬥甫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攤煎餅的時候在思考，吃飯的時候在思考，睡覺前在思考，就連坐在馬桶上用力的時候也在思考。
終于，在半個月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盧卡斯熱情似火，與他見慣了的那些冷漠的人一點兒也不一樣。
如果說他餘鬥甫前半生的生活是一潭死水，那麽盧卡斯的出現就像是點亮水面的夜燈，讓他的生活泛起了層層漣漪，有些了有趣的形狀。
更何況，更何況他還欠着盧卡斯五十個煎餅呢！餘鬥甫自诩是個實誠人，欠別人的，一定要還。
拿定了主意，餘鬥甫又聯系上黃欣慧，說好了從明天開始，每天早上再幫他給盧卡斯送煎餅的事兒。
這只是因為他把盧卡斯塞給他的錢拿去付了房租，實在沒辦法只能用煎餅來抵債，才不是因為盧卡斯不理他讓他犯了急，誰要敢說他餘鬥甫舍不得盧卡斯，他就跟誰急！
懷着忐忑的心情，餘鬥甫将斷了一個月的煎餅又重新送回黃欣慧的手上，并囑咐她一定一定要送給盧卡斯。
黃欣慧被他都說的煩了，一臉迷惑的望着他，對于他的突然轉性很是不解：“餘哥，你從來對別人都是愛咋咋地的态度，怎麽對盧卡斯就……”
“瞎說啥大實話！”餘鬥甫刷的紅了臉，趕忙打斷黃欣慧，推着她進了校門。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餘鬥甫提着一口氣，心裏想着他這點小破心思就這麽容易被看穿嗎……
可是即便已經做出了讓步，餘鬥甫的心還是說不出的不安，他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居然開始擔心盧卡斯會不會收下他的心意這個問題……如果人家不收，他又該怎麽辦……
他的思緒開始混亂起來，他想到了那一晚盧卡斯親口否認了自己是同性戀，明明都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輿論早已消減，可是為什麽盧卡斯沒有主動再出現過？甚至連一條微信消息也沒有。
難道，難道盧卡斯真的信了他嘴上說的那套，開始和他保持了距離？還是主動的？
想到這裏，餘鬥甫心頭竄上來一股無名的火，還說什麽認定了就不放棄呢！結果還不是一扭頭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意識到自己娘們唧唧的糾結起從來都不會糾結的事兒，餘鬥甫恨不得要給自己一個巴掌。
真是被人下了降頭了，怎麽會如此的在意一個人呢……如果是個漂亮妹子的話他也認了，可偏偏他娘的是個男人……
晚上的時候，餘鬥甫照常擺起了攤子，可心卻飄向遠在校內的盧卡斯，也不知道他吃了自己特制的豪華煎餅沒有……
正想着，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餘鬥甫幾乎是飛速掏出手機接聽了起來。
“喂？他吃了沒有？”
“……”那邊黃欣慧沉默一會兒，語氣有些小心翼翼道：“餘哥，盧卡斯說……”
“說啥？”
“說……說希望你以後別再給他送煎餅了，他不喜歡吃……”
“……”餘鬥甫猶如接了一道晴天霹靂，過了半響，他才緩過勁來，怒氣沖沖吼道：“放他娘的屁！他先前明明還吃的得意着呢！”
“哎呀，餘哥，要我看盧卡斯也不一定就說的真話，你們要是真有事兒就當面說說清楚吧！”黃欣慧急了，她也是真怕餘鬥甫這煤氣罐子一點就着的性格。
餘鬥甫持着手機，愣在北風中，耳邊盡是呼嘯的嗚鳴。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心涼透了，他打了個哆嗦。
“行，那你晚上幫我把他人約出來，用什麽理由都行，就是別提我的名字。”
盧卡斯這明擺的就是想跟他斷絕了，餘鬥甫咬了咬牙，心想着自己還是第一次被人招惹了又被棄之不理，他盧卡斯真當他餘鬥甫是如此廉價的？
“好。”那頭黃欣慧應了下來，挂斷了電話。
餘鬥甫看了看自己攤位上琳琅滿目的美味食材，這些可都是他這幾天裏為了盧卡斯精心添置的，此時看在眼裏，心底說不出的滋味。
*
自從餘鬥甫說希望保持距離後，盧卡斯也自己好好反思過這回事兒。
确實，他的出現給餘鬥甫帶來了接二連三的倒黴事，他自己也因為太過在乎和餘鬥甫的友誼，而忽略了學業。
這不，馬上就要迎來期末考試了，他才發現自己還有很多重點都沒記在腦子裏。索性他也便如了餘鬥甫的願，不再去做打擾，趁着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也好好複習功課，別的什麽也不想。
只不過餘鬥甫的那張臉啊，就像是有什麽魔力一般，總會忽閃忽閃的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盧卡斯有些苦惱，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即使是以前談過的對象裏，也沒有一個能像餘鬥甫這樣讓他能想上一整天的。
他緩緩的回過神來，該不會……他喜歡上餘鬥甫了吧？
那不是完蛋了嗎！為了消除這種離譜的想法，他決定再也不接受和餘鬥甫有關的一切了。
可事與願違，他剛這麽決定的第二天，就又收到了黃欣慧送來的早餐。
盧卡斯看了看眼前飽滿的美食，吞了吞口水，還是堅定了想法，讓黃欣慧退了回去，并且為了打消餘鬥甫再送來東西的念頭，他還補上了一句他不喜歡。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讓餘鬥甫徹底放棄，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餘鬥甫一旦倔起來，天王老子也攔不住。
晚上正上着晚自習，黃欣慧又發來了消息，只有短短的幾個字：下課到東門來，有事跟你說。
盧卡斯其實能猜到，她是受餘鬥甫所托，畢竟他和她的關系算不上多鐵。不過即便如此吧，他還是去了，抱着什麽樣的想法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随着心走。
果然，大老遠的，他就看到校門外站着裹着襖子的餘鬥甫，正哆哆嗦嗦的，鼻子嘴巴裏哈出的霧氣在路燈的映射下特別明顯。
盧卡斯走到餘鬥甫面前的時候，餘鬥甫也還不說話，只是用一雙極為幽怨的眼睛盯着他。
“你找我，有事兒嗎？”盧卡斯敗下陣，先開口問道。
“嗯，給！”餘鬥甫答非所問，将手中拎着的一盒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舉到盧卡斯面前，“拿着吧，沒下毒！”
盧卡斯接到手裏來，翻開盒蓋看到裏面是一碗金燦燦的粥水。
“這個是……”
“大碴子粥，天冷了，暖胃。”餘鬥甫眼神飄忽不定，根本不敢和盧卡斯的眼睛碰上。
盧卡斯心裏頭頓時暖暖的，不過他還想堅定一下自己的想法，畢竟他不願意給餘鬥甫再添什麽麻煩了。
他将粥又遞回給餘鬥甫，語氣也淡淡的：“我在食堂吃過了，不餓。”
餘鬥甫聽見這話的瞬間，眼睛瞪的像銅鈴，他死盯着盧卡斯，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而後過了兩秒，轉化為憤怒。
只見他扯過東西就丢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又折回來直指盧卡斯的鼻尖吼道：“我告訴你，老子長這麽大就沒這麽伺候過誰！你真是給臉不要臉！”
說罷，正鬼火冒的餘鬥甫也不給盧卡斯多解釋的時間，轉頭就騎上小電驢離開了他的視野。
盧卡斯覺得很無奈，他只不過是順了餘鬥甫的意思，堅持與他保持了距離，怎麽他又生氣了呢？
他到底是希望保持這個距離呢，還是不希望保持呢？真的是被餘鬥甫搞糊塗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好像也沒用了，餘鬥甫這次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
盧卡斯悻悻然回到了宿舍，想了一夜關于他和餘鬥甫未來到底該朝哪個方向發展，直到睡着了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好在第二天，黃欣慧又來送早餐，還搭配了原味豆漿。
“餘哥給你的，別再拒絕了哦，不然他真發火起來，可怕的很！”黃欣慧笑了一下，還學着餘鬥甫生氣時的樣子做了個鬼臉。
盧卡斯的眼前立刻浮現出餘鬥甫氣鼓了腮幫子的樣子，別說，這女孩學的還挺生動。
想到這裏，他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沒有再拒絕，聽話的接過了早餐，說了句謝謝。
第三天，黃欣慧又送來早餐，在原基礎上又多了兩根油條。
第四天，黃欣慧又又來了，這次還加上了牛奶和雞蛋。
第五天……
到第十五天的時候，盧卡斯的桌面都已經不夠擺一頓早餐的位置了，更別說他的書本，他都需要放在腿上看，吃這一頓是連午飯都省了。
其實他是有些欣慰的，至少這樣說明，不是他一個人舍不得這段難得可貴的友誼。不過他也是真的很迷惑，他不知道餘鬥甫到底對他是個什麽想法。
他掏出手機翻找出餘鬥甫的聯系方式，手指停頓了半天，最後還是發去一條消息：為什麽要每天都送早餐給我？
哪知還沒到半分鐘，餘鬥甫就回了消息過來。
盧卡斯掏出一看，也不知道餘鬥甫算不算是死鴨子嘴硬。
“這是還你的，別不知好歹，等湊夠了頓數，你就是求我我也不會再給你做。”
盧卡斯撇撇嘴，回他：“可是這些東西，已經超過我給你的價錢了。”
……
那邊沒了消息，五分鐘過去了，盧卡斯以為餘鬥甫不會再回消息來，正打算把手機揣回兜裏時，微信提示音又響了起來。
他打開一看，頓時笑出了聲。
只見餘鬥甫先是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接着下面就是很符合他死要面子的一句“餘氏特供營養早餐，專為備考學生研發，考完記得付錢。”
盧卡斯越看這句話越是笑眯了眼，敢情餘鬥甫這是強買強賣呢！
郁悶的心情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好似是堵了三天的馬桶被順通了一般，盧卡斯敲了敲手指，回複：“好，等寒假，我去給你做苦工，還欠你的債。”
在餘鬥甫的營養投喂下，盧卡斯覺得腦子還真就靈光了不少，看書、背重點都不是之前那麽的費勁了。
就連進考場的時候，也是那麽的自信滿滿，胸有成竹。
期末考試結束後，盧卡斯拿到有了突破的成績，他愣了許久，仿佛墜雲霧中。
其實他從小到大都是優等生，是別人家的小孩的優秀範例，可無論他再如何的努力再如何如何的進步，他的父親都沒有正式看上他一眼，甚至認為他夜以繼日不停歇的努力都是應該的，是他作為商界大佬家的小孩應該做到的。
盧卡斯從未獲得過父親的稱贊，認可。
他拿着成績單，不知道該向誰投去成功的喜訊。
“嘟嚕嚕”手機響起了來電提醒，盧卡斯彷徨無措的接聽起來，也忘了看是誰。
“咋樣啊？挂了幾門？”只聽那頭的餘鬥甫發來問候。
“都沒有。”
“都挂了？”
“都沒挂。”
“嗨呀！牛逼啊你！唐堂那小子挂了将近一半呢！這個年他不好過咯……”餘鬥甫啧啧兩聲，似是替唐堂感到惋惜，而後他又轉移了話題，問盧卡斯道：“過年你回家不？”
盧卡斯搖了搖頭，忽然想到餘鬥甫看不見，又補充道：“不回家，我從來不過年。”
“哦！那正好！”餘鬥甫來了勁兒，語氣也歡快起來，“放寒假到我這來住吧，正好來給我做苦工，還債！”
盧卡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雙手握住手機讓它更貼近自己的耳蝸，激動道：“真的嗎？你……你同意讓我回你那裏去了？”
“嗯那，不是說好的嗎，寒假來給我打工，你不會要抵賴吧？”那頭的餘鬥甫顯然還沒意識到重點。
盧卡斯激動的不能自已，他怎麽會抵賴啊，他巴不得呢！
“說定了！我明天就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