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初遇
4月初,深夜的柏林勃蘭登堡機場燈火輝煌,停機坪上飛機起飛和降落的轟鳴聲連續不斷。一架從柏林即将飛往京市的飛機,頭等艙正在上客,西裝革履的何承遠帶着助理高建明走出vip候機室,快步向登機的廊橋走去,步履飛快卻從容。
何承遠這次來德國出差,是為了拿下一個已經接洽了三個多月的項目,來到德國後,會一個接一個地開,談判桌上更是絲毫不敢松懈,确定好合同後,接着和德國分公司的高層開始實地考察,解決研發部的研發瓶頸。
在德國這大半個月幾乎是連軸轉。超高強度的工作,難得地讓一向精力充沛,每天只需要睡6個小時的何承遠感到了疲憊。步入機艙,落座後,不由得伸手按了按眉心。
何承遠在疲倦的狀态下對氣味會非常的敏感,頭等艙的機艙很整潔,但長時間,不同的人坐過的座位依然讓對氣味敏感的何承遠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讓他不适的味道,頭更疼了。為了轉移注意力,何承遠從高建明手中接過筆記本電腦和資料開始處理工作。
就在他打開電腦的同時,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了一位女子,随着女子的落座,何承遠聞到了一縷沁人心脾的淡淡的香,像雨後茶園裏散發的甘冽清香,淡淡的,卻洗滌了空氣中不易嗅到的渾濁,何承遠感覺頭沒那麽疼了。
坐何承遠旁邊的是一位年輕的亞裔女子,在很多女孩子都染發的情況下,她一頭柔順的黑直長發非常惹眼,她一落座就低頭綁安全帶,十指纖長白嫩,比她的頭發更惹眼的是她的側臉,非常精致。
和何承遠隔着過道的高建明注意到這位女子,他看着女子,遲疑地喊了一聲:“夏......晚晴?”
夏晚晴?何承遠感覺這個名字很熟悉。
聽到自己的名字,夏晚晴轉過頭,和因聽到高建明的叫聲而看過來的何承遠猝不及防地對視上。
何承遠和她明靜清亮、溫柔似水的雙眼對視上時,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他客氣疏離地對夏晚晴微微點點頭,又重新專注于工作。
夏晚晴則被他俊朗的五官,和身上那強大的氣場震了一下,這些年由于工作的原因,她接觸到的異性大都比較平易近人,沒有像何承遠這樣年紀看起來不大,氣場卻如此強大的。
她壓下心中的驚訝,看向剛才出聲叫她的高建明,一眼就認出高建明是她高中同學高悅的哥哥。
高中剛入學的時候,夏晚晴的性格比較內向,不擅長主動和人打交道,人長得很漂亮卻很低調,經常一個人默默地學習。
高悅那時是她的同桌,性格和夏晚晴相反,為人十分熱情開朗,經常主動拉着她說話,和她一起吃飯,上廁所和上體育課都黏在她身邊。
那時高建明偶爾會來給高悅送吃的,所以她見過高建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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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出國後,夏晚晴就和高悅很少見了。再後來,高悅也出國留學,現在在美國工作,不過上個月,高悅來德國出差,兩人聚了兩天,當時高悅發了不少兩人的合照到朋友圈。
高建明就是從妹妹的朋友圈見過夏晚晴的近照,才認出她的。
兩個人雖認出了彼此但不熟,再加上座位不相連,中間隔着何承遠,不好熱聊,所以就稍稍聊了兩句。
飛機已經平穩起飛,夏晚晴側身透過舷窗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腦袋開始放空。16歲出國留學,這8年來,忙學業忙工作,很少回國,距離上次回國已經快三年了。
夏晚晴從小就在鋼琴上表現出了異于常人的天賦,在初高中的時候就拿了很多國內外的名獎,高二的時候父母出車禍去世,她沉浸在同時雙親的悲痛中,患上了輕度抑郁。
剛好世界名師威爾遜先生想收她為徒,爺爺也想讓她換個生活環境,她開始了留學生涯。在國外學習的時候,她的鋼琴天賦徹底被開發,獲獎無數,更是在20歲的時候就獲得了國際門德爾松大獎。
這些年,她簽了經紀公司,和很多世界一流的交響樂團都有合作,事業前景一片光明。
這次回國是因為她的手受傷了。上個月她患了流感,但近期有個很重要的演奏會,流感好後,她增加了練習時長,沒想到身體其實還沒完全從流感中恢複徹底,過度的練習導致手臂發炎,醫生建議休息一段時間。
這些年在國外求學、工作,很少休息,再加上下個月是爺爺去世三周年的忌日,夏晚晴就回來了。此刻坐在回國的飛機上,有點近鄉情怯。
突然,她聽到旁邊那位氣場強大的男人問高建明:“這份資料的翻譯呢?”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磁性,十分抓耳。但高建明聽到他的詢問卻後背發涼,這份資料是下午德國分公司總經理的秘書交給他的,因着趕飛機他還沒來得及檢查,沒有注意到德語資料沒有中文翻譯。
何承遠對下屬的要求極高,對自己的要求也極高,甚至到了嚴苛的地步,他處理一項工作時最讨厭因可避免的錯誤而中斷。
看着老板緊抿的雙唇,高建明冷汗都快冒下來了。眼睛餘光突然掃到夏晚晴,他想起妹妹說過夏晚晴英德語和法語很厲害,讀寫說聽都在行。一下子感到找到了救星。趕緊問夏晚晴:“夏小姐,那個.......你是不是會德語翻譯,可以麻煩你幫忙翻譯一下這份資料嗎?”
夏晚晴看他緊張得不停地扶眼鏡,微笑着爽快地伸手接過資料。從包裏拿出自己随身攜帶的筆,專心翻譯了起來。
高悅沒有說錯,夏晚晴的德語和法語的确是專業級的,學外語環境很重要,這些年她身邊的人大多是說這三種語言的人,她自己也感興趣,平時也下功夫學過。
不到20分鐘,她就把那份資料翻譯完了,只有3處涉及到金融上的專業名詞,她不太确定,标了出來,打了問號。
何承遠德語口語很流利,書面翻譯則差了很多,但他仍看得出這份資料翻譯得極好,他轉身對夏晚晴淡淡地道謝。
夏晚晴笑了笑說不客氣。看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俊朗外表,心裏默默感慨了一下:挺有魅力一人,就是太高冷!
飛機在北京機場降落的時候是中午,夏晚晴跟在何承遠和高建明後面步出機艙時,高建明突然轉身問她:“夏小姐,有人來接你嗎?”
夏晚晴在國內的近親只有二舅一家,但她一向和他們不親,國內有兩個好友,但她沒通知好友準确的回國時間。除此之外......對了,她還有一個領證了三年的老公。
領證那天,她沉浸在即将失去唯一的親人的悲痛中,出門忘了戴眼鏡,再加上她那個老公只出現了大概五分鐘,就急匆匆地走了,高度近視的她沒來得及,當時也沒心情好好觀察對方。
稀裏糊塗領了證,在何爺爺的幫忙下處理好爺爺的後事,她就出國了。
後來,她做了近視手術,手術很成功,但她也沒機會再見過對方。說起來很魔幻,她連結婚對象叫什麽、多大,都不知道,當時領完證,她心不在焉,對方也匆忙走了,結婚證好像是陪着她來民政局的何奶奶幫忙拿着的,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也還是何奶奶保管着。
這些年,那個人也沒聯系過她,要不是偶爾和何爺爺何奶奶打電話,她都要忘了她已經結婚了。
夏晚晴沒有和高建明明說有沒有來接,“你忙,你先走吧,改天高悅回國,我上你家吃飯。”
高建明其實也是臨時起意問的,剛問出口就想起身邊還有大老板,自己就是想送妹妹的好友,也不方便,因為他還要跟大老板的車回公司,他可不敢讓大老板送人。
但沒想到一向高冷的大老板卻說:“夏小姐,跟我們走吧,先送你回家。”
聽到大老板主動開口說送人,高建明愣了一下,不明白高冷的老板怎麽會主動開口說送人,因為夏小姐對老板來說是陌生人,他對陌生人一向是客氣卻從不熱情。
夏晚晴也愣了一下,趕緊拒絕說:“謝謝,不過不用麻煩了,我打車就好。”何承遠身上上位者的氣場太強大,她本來就不善長和陌生人交際,和這麽高冷一人共坐一車,想想就不自在。
但何承遠卻無視她的婉拒,說了一句“走吧”,就邁步往前。他會主動送夏晚晴,是因為為夏晚晴在飛機上幫了忙,他不喜歡欠人人情。
等行李需要時間,何承遠他們的行李有随接機司機的車過來的秘書幫忙拿,而夏晚晴不确定在國內呆多久,只随身攜帶了一個可以帶上機的行李箱。高建明幫她推着行李箱,她跟在他們身後,走vip出口,很快就來到車前。
高建明作為助理,非常識趣地坐到了副駕駛,夏晚晴本來打算坐副駕駛後面的座位,沒想到何承遠卻打開另一邊的車門,讓她坐司機後面的座位。
夏晚晴心裏一暖,因為這是全車最安全的一個座位。她也不推拒,利落地坐了上去,因為和這個男人短暫的接觸已經讓她意識到他說一不二的性格。
本來她還擔心和何承遠共坐一車會尴尬,要找話題聊天,沒想到,何承遠一上車就打開電腦開始工作,真是一個工作狂。
因為何承遠在工作,高建明也不敢和夏晚晴聊天,輕聲問了夏晚晴家地址後,車裏就安靜了下來。
40分鐘後,司機把車停在了夏晚晴家門口,這是一棟兩層的獨棟別墅。夏晚晴想向何承遠道謝,才想起來還不知道他叫什麽,但剛才上車前司機叫他何總,于是說:“何先生,我到了,謝謝你特意送我回來。”
何承遠聽到道謝聲,從電腦中擡頭,看了眼窗外,當看到那棟熟悉的別墅時,他才明白為什麽會覺得夏晚晴這個名字熟悉。
家中書房某個保險櫃裏的結婚證,他當初無意中翻開瞥過一眼,那上面他名字的下面就是夏晚晴這個名字。
領證時,國外分公司突發緊急情況,他匆匆忙忙趕到民政局,和對方拍了結婚照。國外分公司負責人不停地打電話過來請求指示,他一邊接電話一邊簽字,簽完字馬上去趕飛機,事後回想,他對對方的長相毫無印象。
這幾年,他沒聯系過對方,對方也沒聯系過他,他差點都忘了自己還有個老婆了。
這時夏晚晴已經下車,正向幫忙拿行李的司機道謝。何承遠降下車窗,問夏晚晴:“夏小姐,請問夏志峰是你什麽人?”
聽到何承遠這麽問,夏晚晴不解,但還是如實回答:“是我爺爺,何先生認識我爺爺?”
何承遠心中的答案得到确認,他深深地看了夏晚晴一眼,“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