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第五天夜晚,黑暗籠罩了整個宮殿,阿芙洛狄忒安靜的躺在床上,她原本正沉浸在昏昏沉沉的夢境之中,卻突然感覺到一股炙熱的火焰從靈魂頂端開始燃燒,她的心髒仿佛憑空被人用手扼住。

無法形容的痛苦和躁動充斥着她整個人,阿芙洛狄忒一下子從昏沉的夢境之中醒來。

她猛地睜開眼,睡前點的蠟燭不知道在何時已經被熄滅了,周圍是見不到任何光源的黑暗。

這讓黑暗讓阿芙洛狄忒感覺有些難受,她擡手朝桌子摸索着盛放着蠟燭的金座,卻突然被一個東西抓住了手掌。

阿芙洛狄忒的呼吸停頓了一瞬,她猛的抽回手,警惕擡頭:“是誰?”

黑暗之中傳出一個安撫的聲音:“阿芙洛狄忒,是我。”

伴随着他的開口,桌子上的蠟燭被點燃了,昏暗的光照亮了眼前人的面容,是安喀塞斯,他坐在床側,雙眼注視着阿芙洛狄忒,不知道這樣的姿勢維持多久了。

阿芙洛狄忒深深呼出了一口氣:“你怎麽在這?”

她望了一下周圍,窗外還是漆黑一片,現在估計還是午夜時間,安喀塞斯不在自己的宮殿中休息,怎麽跑到她的床榻邊了?

安喀塞斯抱歉的說道:“剛才被吓到了嗎?”

阿芙洛狄忒擡手揉了一下眉心,靈魂被燃燒的痛苦似乎仍殘留在知覺中,她整個人有些提不起力氣,只是點點頭:“是有點吓到了。”

安喀塞斯又低聲說了句:“抱歉。”

“我......好幾天沒見到你了,有些......想你,所以就.......”他吞吞吐吐的說道。

安喀塞斯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一直都見不到面,阿芙洛狄忒猜測是不是特洛伊的國王吩咐他要去做什麽事情。

“後天就是婚禮了,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見面,我就在這裏,你又不用擔心我突然跑掉。”阿芙洛狄忒提起一抹微笑說道,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蒼白和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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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喀塞斯看了她一眼,輕輕的說道:“你剛才在睡夢中總是喊痛,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阿芙洛狄忒愣了一下。

“是做噩夢了嗎?”

他的語氣中透露着藏不住的關切和擔心。

阿芙洛狄忒沒有回答,只是含糊不清的說道:“只是夢到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安喀塞斯望着她輕輕顫抖的睫毛,意識到她并不願意提起夢中的事物,也沒有追問,兩個人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桌子上蠟燭的火焰不斷的搖曳着,将兩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阿芙洛狄忒突然開口說道:“我小的時候曾經出過一場意外。”

安喀塞斯擡頭望向她,她的雙眼望着空氣中的某個角落,似乎整個人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場意外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總會陷入夢魇,不過随着年齡漸漸增長,我已經不會再夢到,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我又夢到了。”

“夢裏很黑很暗,所以剛剛醒來的時候我差點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她輕輕的話語在空曠的卧室中回蕩着,單薄的身影在此時看上去格外脆弱。

安喀塞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阿芙洛狄忒,他察覺到眼前的少女似乎在不安和害怕,即使她表面上看上去還是那副鎮定的模樣。

“安喀塞斯,你能抱我一下嗎?”她頓了一下,又說了句:“如果不願意也沒關系。”

安喀塞斯當然不會不願意,他坐到阿芙洛狄忒床上将她擁入懷中,少女的骨架很小巧,似乎只要他輕輕一用力,就能被捏碎成粉末。

阿芙洛狄忒靜靜的摟着安喀塞斯的脖子,對比自己身體冰冷的溫度,他身上顯然異常溫暖,這種溫暖仿佛流水般輕輕的将阿芙洛狄忒靈魂之中殘留的痛感沖走。

就連那無法熄滅的愛欲之火在他的安撫下似乎都變平靜了些,原本潛藏的睡意又悄無聲息的襲來,阿芙洛狄忒将頭靠在他肩膀之上,整個人有些昏沉。

兩人靜靜的擁抱了一會後,安喀塞斯輕聲開口道:“西莉亞,你愛我嗎?”

這個問題他問過很多遍了,卻還不厭其煩。

阿芙洛狄忒半睡半醒中眯着眼睛說道:“當然,那你呢?你愛我嗎?”

安喀塞斯沒說話,他低下頭,憐愛的在阿芙洛狄忒額頭上落下一吻。

“明日下午我會出去一趟,你好好呆在宮殿中。”

“去哪?”阿芙洛狄忒實在太困了,她只進去些只言片語,困倦的腦袋艱難的分析着他的意思,吐出兩個字回答後再也又陷入了一片昏沉之中。

安喀塞斯語焉不詳的回答道:“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事情成功後你就能夠安心無憂的做我的妻子了。”

“放心,明天晚上我一定會回來的,畢竟那是我們的婚禮。”

他頓了一下,有些猶豫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訴她,西莉亞會因此畏懼或者不安嗎?

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對神明的态度,只是知道佛裏吉亞信仰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她的那杯魔酒也是祭司賜予的。

但她說過她愛他勝過生命,只要讓西莉亞喝下仙馔密酒,讓她成為和自己一樣不凡的存在,擺脫死亡的陰影,她就能夠永遠的和自己看在一起了。

西莉亞知道這件事的話,應該也會感到喜悅吧?

想要這,他猶豫的開口:“西莉亞,我......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

話還沒說話,安喀塞斯就聽到悠長平靜的呼吸聲,他低頭一看,懷中的少女不知道何時已經陷入了昏睡之中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少女的面孔。

她安靜的閉着眼睛,眉頭舒展着,胸膛輕輕的起伏着,看起來睡的很深。

安喀塞斯注視着她的睡容,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吻上她的額頭,在離去之前,他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我也愛你。”

阿芙洛狄忒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直到狄奧尼索斯來叫她,她才醒來。

昏暗朦胧的晨光穿透厚厚的長簾,剛醒來的阿芙洛狄忒有些發愣,她的雙眼虛虛的注視着眼前的空氣,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姐姐,你終于醒了。”

狄奧尼索斯跪坐在阿芙洛狄忒的床旁,一只手撐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正玩着她的發尾,長長的發絲被他繞在指尖上一圈又一圈。

阿芙洛狄忒沒說話,仍舊怔怔的望着前方。

“姐姐,你怎麽了?”

阿芙洛狄忒擡起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心髒的位置,好一會,才靜靜的說道:“魔酒的效力被解開了。”

狄奧尼索斯驚喜的張大眼睛:“解開了,那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那你也要回奧林波斯山了?”

阿芙洛狄忒擡起手揉揉眉心,這個魔酒的效力是什麽時候解開的?

她記得昨天晚上安喀塞斯來了她房間一趟,似乎說今天要去辦什麽事情,讓自己乖乖呆在王宮準備婚禮。

婚禮?對了,她今天晚上就要舉行婚禮了。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這個必要,阿芙洛狄忒平靜的想,過往對安喀塞斯的愛戀仿佛是一場夢境,現在魔酒的效果解除,這個夢境也該醒了。

她掀開被子,慢慢走下床。

狄奧尼索斯還是失落的跪坐在一旁,阿芙洛狄忒擡手拍了一下他低垂的頭。

“如果你想回去,我把神格還給你吧。”

“不。”狄奧尼索斯連忙搖搖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姐姐,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阿芙洛狄忒注視着狄奧尼索斯,狄奧尼索斯也擡眼望着她,他翠綠色的瞳孔清晰的倒映着阿芙洛狄忒的身影。

她嘆了一口氣:“我們已經結束了,狄奧尼索斯,什麽時候你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狄奧尼索斯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他拉住阿芙洛狄忒的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姐姐,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阿芙洛狄忒沒說話,但她輕輕抽開了狄奧尼索斯的手。

狄奧尼索斯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那一刻他的眼睛中好像有什麽東西碎掉了。

“明明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麽,為什麽......”他低着頭喃喃說道,神色變得莫名和瘋狂。

阿芙洛狄忒靜靜的注視着他:“把神格拿回去吧,它是屬于你的,不用擔心我,命運自會安排我的道路。”她頓了一下,“如果消亡是無法避免的事情,暫時的延緩毫無意義。”

狄奧尼索斯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急切的打斷她的話:“不,是有意義的,我不要神格了,姐姐,對不起,我剛才任性了。”

“不過是流浪而已,之後我肯定會找到克服赫拉詛咒的辦法。”

“對不起,我不該任性的。”

狄奧尼索斯的神色惶惶,好像很害怕阿芙洛狄忒将那一半神格從她自己的靈魂中取出。

阿芙洛狄忒抿直了唇線,剛想開口說些什麽,門被人輕輕敲響。

“殿下,該起床準備婚禮了,我們可以進來了嗎?”

是侍女來催促她了。

今天晚上要舉辦婚禮,而白日裏侍女們就要給她換上新娘的禮服,直到夜晚才會帶着她來到婚宴之上。

阿芙洛狄忒看了一眼狄奧尼索斯,朝外面說道:“進來吧!”

侍女們端着金色托盤一個一個走進來,每個托盤上都放着華麗繁複的首飾。

為首的侍女是一位面容和藹的中年女人,她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地上眼角微紅的碧瞳少女,一邊微笑着朝阿芙洛狄忒說道:“這是我們安喀塞斯殿下為您準備的服飾,我來為您梳妝吧!”

阿芙洛狄忒沒去看狄奧尼索斯,只是簡單的點點頭,安靜的坐在梳妝臺前,任侍女們打扮。

中年女人瞄了一眼狄奧尼索斯,意識到這位公主殿下似乎和自己的貼身侍女吵架了,現在正心情不好,也識趣的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梳妝打扮完,阿芙洛狄忒才輕輕開口道:“你們先出去吧,晚宴前再來叫我。”

中年女人點點頭,聽話的帶着侍女們退了下去。

阿芙洛狄忒轉頭望向狄奧尼索斯,狄奧尼索斯擦擦自己微紅的眼眶,朝她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把你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吧。”

狄奧尼索斯乖順的點點頭,酒神權杖點地,那具由葡萄藤藤蔓構成的身軀浮現在地毯上。

阿芙洛狄忒低頭看向那具身軀,擡起指尖,金色的神力在她指尖閃爍着,化為細微的顆粒将身軀包攏住。

這在個過程之中,地上的身軀穿的衣服和妝容漸漸變成阿芙洛狄忒被打扮完的樣子,而與此同時,金色漸漸染上阿芙洛狄忒的發尾,她的頭發不斷變長,身軀和面容不斷改變,唯有那雙平靜的藍色瞳孔不變。

直到最後,一位渾身發着光的女神站在那,她身穿金色的華麗長袍,周身閃爍着焰光,腰間系着一條閃耀的金腰帶,她擁有着難以形容的超凡美麗,尖尖的耳朵昭示着她神明的身份。

她身上的一切都與那地上的軀體完全不同,任誰看到了,也無法想象她竟然是剛才那位西莉亞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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