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促膝長談

Chapter 03  促膝長談

作為加村學園新加入的成員，霧島绫從一進到學園的那一刻起便得到了所有孩子的默默關注，只不過礙于她的身旁有小林朋子和桑原陪伴着，他們并不敢上前搭話。

在霧島绫看過了整個學園、朋子和桑原确定她待在這裏沒問題而離開後，那些孩子們便蜂擁而上，并且提出一個接一個疑問，畢竟他們幾乎都是從一出生就待在加村學園的，其他像是霧島绫那樣在成長過程中突然失去父母又沒有其他親戚收養的孤兒通常是被送到公立的孤兒院。

對于這些滿眼好奇及熱情的孩子們，不懂該怎麽跟同齡人打交道的霧島绫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只能不停地往後退。

看見她在退到牆邊卻仍舊緊緊咬着下唇不發一語，本來希望她能夠趁着回答孩子們的問題融入其中的兩位老師連忙上前說話吸引孩子們的注意、帶着他們到後院的游戲場進行戶外游戲，而加村堇則是打算帶着霧島绫到自己的園長室好好聊一聊，只不過走沒幾步，卻被人制止了。

站在她們面前的是先前在哭鬧的加村直澄，他張開雙手擋住了路，并且用着那飽含淚水的漂亮雙眼直直看着加村堇，「明明說好要跟直澄說話的，園長老師騙人！」

他那控訴中帶了點撒嬌的語氣讓加村堇感到有些好笑，她蹲下了身，一邊摸着他的頭一邊說道：「那園長老師向直澄道歉，只不過還請直澄再等園長老師一下，園長老師想和小绫……」

「我可以等的，」沒等她說完，霧島绫便抽回了自己被她握着的手，然後往後退了兩步，「他的問題好像很重要，加村老師還是先處理比較好。」

對于她這個完全不符合年齡的體貼，加村堇微微皺起了眉頭，只是因為還有直澄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所以加村堇只能重新挂起微笑，然後轉頭看向直澄，「所以直澄今天是因為沒爸爸媽媽在哭，對嗎？」

被她這麽問，憋着情緒一個多小時的直澄又再度爆發，他一邊大哭一邊用着含糊不清的聲音不停地說道：「…爸爸媽媽……直澄…要…爸爸媽媽……爸爸媽媽……」

看見他哭得那麽可憐，加村堇很想安慰他，只不過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以前他也曾經為了這個問題而吵鬧過，但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哭成這樣，所以這次她必須想出一個不一樣的說法。

正當她在思索該說些什麽的時候，她忽然聽見室內游戲區那裏孩子們忘記關掉的電視所傳來的聲音，那道稚嫩卻熟悉的聲音令她靈機一動，所以她便拿出手帕替直澄擦淚，「直澄知道紗南嗎？」

因為哭得太用力的關系，所以直澄是一邊打嗝一邊回答的：「嗝…知道……嗝……」

「直澄，你看現在正在電視上的紗南，」拉着他走到電視前面後，加村堇指了指電視上正元氣滿滿說話的小女孩，「紗南以前曾經跟直澄一起住在這裏喔。」

「怎麽會…嗝……」直澄露出了不信的表情。

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加村堇先是起身到自己的園長室拿出一本相簿，并且從中取出一張相片遞給他，「你看，這就是紗南在這裏的時候跟直澄一起拍的相片喔！」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直澄認出了那個穿着尿布、有着深灰色頭發的嬰兒是自己，而趴在自己旁邊、正被擦着爽身粉的嬰兒确實看起來挺像電視上的紗南。

「紗南她現在被一位小說家給收養了，可是她也沒有真正的爸爸媽媽，但是直澄你看看紗南，她還是這麽有精神喔。」看見他直直盯着照片看、連嗝都不打了，加村堇便繼續說道，「直澄可是男生耶，如果再像今天這樣愛哭的話可是會被紗南笑的喔！」

「紗南……」

見手裏捏着照片的直澄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看，加村堇只能交代他要乖乖待在游戲區，随後便走向站在一旁的霧島绫身旁。

發現她也擡着頭盯着電視看，加村堇輕笑了幾聲，「小绫也想看電視嗎？我可以等到這個節目演完再……」

「不是。」搖了搖頭後，霧島绫指了指只與游戲區隔了個矮櫃的會客廳，「我們去那邊說話吧，加村老師應該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這裏吧。」

确實是不放心直澄自己待在游戲區的加村堇朝她點頭道謝，随後便和她一起到會客廳。

擔心直澄會聽見她們的談話，所以在霧島绫的對面坐下後，加村堇便放低音量說道：「我有聽小林警官說過小绫住院時的情況，小绫好像不怎麽跟同年紀的孩子們在一起玩或說話，是會害怕嗎？還是不喜歡？」

沉默了一會，霧島绫才緩緩開口回答道：「大概是不喜歡吧，我比較喜歡一個人……」

「從小绫來到加村學園的那一刻開始，大家都是小绫的家人，家人們是要好好相處的……」說到這裏，加村堇忽然想起了她的狀況，所以便又迅速改了口，「不僅是這樣，再過一年多小绫就要去上小學了，在學校，小绫也是要學着跟同學們相處的。」

聽到她這麽說，霧島绫皺起了眉卻沒有說話，說實話，雖然加村堇說的都和先前她在書上看的一樣，但是她不覺得要學會跟別人相處的這件事是必須的，只是因為先前跟她母親的相處經歷，她習慣性地壓下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念頭。

「我的意思不是小绫一定要跟大家一起做所有事情，如果小绫對其他人的游戲沒有興趣，小绫也是可以不加入他們的。」盡管她什麽都沒有說，但是加村堇還是察覺到她的抗拒，所以便再度開口進一步解釋，「我希望小绫至少能夠在別人跟妳說話的時候做出一些回應，像是回答他們問妳的問題，像是在他們對妳打招呼的時候對他們問好……當然，如果他們問的是小绫不想要回答的問題的話，小绫也可以來找我或者是其他老師。所以，試試看好嗎，小绫？」

由于她所說的比霧島绫先前所想的還要簡單許多，所以沒有猶豫多久霧島绫便點了點頭，「好的。」

得到她的答案，加村堇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在這時候本來在游戲區看電視的直澄忽然跑了過來，手裏還緊緊拿着剛才加村堇給他的照片，「園長老師！我……」

話還沒有說完，直澄便意識到了自己打斷了加村堇和霧島绫的談話，而這是先前加村堇和其他老師說過的不禮貌的行為之一，所以本來興致勃勃的他瞬間變成做錯事的懊惱模樣，「對不起……」

「這次沒有關系，不過直澄下次要注意喔。」用眼神向霧島绫示意對話暫停一下後，加村堇這才轉頭看向直澄，「直澄怎麽過來了？紗南的節目結束了嗎？」

直澄一邊點頭一邊回答道：「嗯，結束了。園長老師，我…園長老師，我想要……」

從他那猶豫的表情和語氣察覺到他是打算說一件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沒等他将事情說出來，霧島绫便從那張對幼兒園以下的孩子來說都略高的椅子跳下地，「我先去旁邊等一等，你們慢慢說。」

「等一等，小绫。」在她擡起步伐之前，加村堇叫住了她，然後重新看向直澄，「直澄要說的話可以讓小绫一起聽嗎？」

「可以。」雖然覺得她問這個問題很奇怪，但是直澄還是點了點頭，并且朝霧島绫的方向看了一眼。

「直澄同意了，所以小绫就坐回位子上吧。」

加村堇的臉上帶着溫柔的微笑，但不知道為什麽霧島绫卻從中讀出了不容拒絕的意思，所以她只能默默坐回了椅子上。

看見她這個樣子，加村堇先是對她露出贊許的笑容，然後才看向直澄，「直澄想跟老師說什麽？」

大概是因為有剛才她們兩個的對話作為緩沖的關系，這次直澄說話說得很流暢：「園長老師，我想象紗南一樣工作！」

雖然說讓直澄知道紗南也是孤兒出生的事情是希望他能從中得到些激勵或啓發，但加村堇卻沒有預想過他會因此而想成為一名童星，不過她很快便開口繼續詢問道：「直澄可以嗎？愛哭鬼可是不行的喔。」

「我不是愛哭鬼！」大聲地反駁之後，直澄用着跟剛剛提出要求時一樣的認真表情說道，「我可以的，園長老師，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随便哭了，我也會乖乖聽老師們的話的。」

「好的，老師知道了，老師會去問問看該怎麽樣才能讓直澄跟紗南一樣工作的，不過直澄必須給老師一些時間，這段時間直澄也必須乖乖的喔。」

得到直澄肯定的答複後，加村堇摸了摸他的頭，然後便讓他出去找其他老師和孩子們了。

在他離開後，加村堇又伸手越過了桌子，輕輕拍了拍剛才一直低頭聽他們說話的霧島绫的頭。

看見她擡起頭一臉疑惑地看向自己，加村堇這才開口說道：「我只有最後一件事想告訴小绫，我希望小绫能夠記得，小绫已經不是其他人了，小绫是我們的家人、是加村學園的一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