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夢初醒
大夢初醒
大夢初醒,辜意睜開眼睛,揭下眼罩。飛機落地,他提包離開座位。
VIP通道冷清,辜意走了幾步,看見在前方等候的阮蓄之。那張臉擡起來,目光冷淡的,再一次告訴他,夢醒了。
“看什麽?”阮蓄之說,“過來。”
辜意走過去,說:“要一起去劇組嗎?”
阮蓄之轉身繼續向前走,說:“劇組只派了一輛車過來,不一起走,你想打出租?”
辜意有些驚訝,因為據說阮蓄之不論在哪個劇組都有自己的車輛司機,平常不用劇組派車接送。但他沒有多問,沉默地和阮蓄之一起離開。
劇組的車停在航站樓外,幻影保修得當,車身锃亮。司機站在車前,見到他們便上前兩步,招呼道:“先生,辜先生。”
稱呼一個熟悉禮貌,一個客氣禮貌,這是阮蓄之的私家車。
阮蓄之拉開車門,示意辜意上車,自己從另一側上車。落了座,他系好安全帶,說:“直接去劇組。”
“好嘞。”司機應一聲,等辜意系好後便驅車離開。
車內有股淡淡的香氣,辜意靠在椅背上,偏頭看着窗外的景色。高考那個暑假後,他再也沒有來過錦城,這條以前走過的路仿佛變得無比陌生,如今再次來到這個他曾經的“第二故鄉”,竟無所适從。
包裏的手機響了,辜意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連忙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讓他頓感不妙。
“喂?”
阮蓄之聽見辜意把聲音柔緩下來,帶着一種哄慰寵溺的态度,叫了一聲“白姨”。
原來是白香茹。
“……”阮蓄之齒頰一松。
“小意啊。”白香茹笑着問,“今晚有沒有空,來家裏吃飯。”
辜意說:“抱歉阿姨,實在不巧,我已經到錦城了。”
“跑得真快啊你!”白香茹笑意淺淺,殺氣四溢,“是不是辛正嚴那個老不死的給你透風了?”
辜意不可能出賣眼線,立馬佯裝疑惑,“什麽?”
“哎呀沒什麽。”白香茹不甘不願地說,“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嘛……”辜意拖了下尾音,“恐怕得等一段時間了,我要跟組,這邊拍的差不多了才能回來。”
白香茹頓時不悅,“那得等到下輩子去了!小譽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時間對不上,我也沒辦法。”辜意哄道,“小譽要是願意,讓他跑一趟過來找我吧。”
白香茹勉強答應,又囑咐了幾句,挂了電話。
阮蓄之說:“白姨想撮合你和小譽?”
“對啊。”辜意嘆了口氣,“她籌謀已久,不肯放棄。”
“小譽……”阮蓄之想了想,“和你挺搭對的。”
“只是條件搭對,我和小譽都沒那心思。”辜意看了阮蓄之一眼,“讓他有心思的是你。”
阮蓄之無情地說:“我已經拒絕過他了。”
辜意笑道:“他跟我說了,那頓失戀酒還是我陪他喝的呢。”
阮蓄之沒說什麽,倒是想起一茬,他目光微晃,語氣随意,“你不喜歡小譽,和白姨直說就是了,你有對象,她總不能棒打鴛鴦。”
“是這麽個理,但是我現在單身。”辜意笑起來,“是誰又亂編排我了?”
單身,果然和随雨寄分手了。
阮蓄之轉着腕表,說:“沒,我猜的,你哪哪都好,哪會找不到對象。”
“找肯定是找得到,可也要有意思才能談。”辜意說,“而且我覺得你猜得不對,照你這個說法,你也應該有對象。”他偏頭,玩笑道,“你有嗎?”
“我太忙了。”阮蓄之不看他,“過兩年再說吧。”
辜意收回目光,偏頭看向窗外,說:“是不用着急,緣分不怕晚。”
阮蓄之“嗯”了一聲,沒人再說話,一路安靜的到了劇組。劇組為工作人員訂的酒店就在旁邊,但阮蓄之作為主演,從今天始就要住“時松風”的房間,成為時松風。
兩人在劇組停車位兵分兩路,辜意領着包進入酒店,刷卡進門,先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後換身幹淨睡衣,準備看一下劇組的拍攝事項。
文檔剛打開,許臨夏就發來視頻通話,辜意只好停下工作,接通電話。
“喂喂喂?”許臨夏把臉湊近屏幕,試圖穿過屏幕扒了辜意的衣裳。
辜意說:“看什麽呢?”
“看你身上有沒有印子。”許臨夏實話實說,實話實問,“你和阮蓄之昨晚有發生什麽嗎?”
果然不該接這一通電話,辜意無語。
“不是吧不是吧?”許臨夏也很無語,“老情人見面,不幹柴烈火一下?你們是不是男人?!”
“是,但我們沒那麽饑渴。”辜意警告,“我和他清清白白,你不要出去亂說。”
許臨夏說:“哎呀,我很有分寸的,我就是問問你嘛,我是關心你的情感生活。”
“謝謝關心。”辜意冷漠,“但大可不必。”
“沒勁。”許臨夏拆穿道,“你裝什麽高冷無情啊?都已經跟着人家去劇組了。”
辜意滑動筆記本鼠标的手指一頓,一時心虛無言。
在項目籌備前期,辜意就已經寫好了劇本,中途也和辛正嚴、副導演以及其他主創人員開過幾次讨論會,劇本已經很完整,不必他跟組,至少不必在現在進組。所以許臨夏說的對,他有私心。
“……這是為了工作。”辜意垂眼,“不要亂猜。”
“這是戳到您肺管子了。”許臨夏嘁一聲,“不過沒關系,我過幾天就到錦城了,到時候我要實地考察,你們的任何奸情都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挂了!”
辜意看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有些糟心,他竟然忘了許臨夏也是劇組的化妝師了。這人向來直言直語,還一肚子的壞心眼,要是來了亂說些什麽……
辜意給舒城發消息,請他務必給許臨夏做好出發前的思想工作。
過了大半小時,舒城回話,表示自己已經被小妖精榨|幹,現在什麽都聽小妖精的,家庭地位直線下降。
辜意:“……”
*
幾天後,許臨夏果然到了,彼時辜意正在錦城的一座山頭采風,到劇組時正好聽見許臨夏銀鈴般的笑聲,走過去一看,許臨夏正貼着阮蓄之,笑得比向日葵還燦爛。
“哎呀,辜編回來啦?”許臨夏朝辜意眨巴眼,“我們正說你呢。”
辜意的心提到嗓子眼,故作淡定地走過去,“你又編排我什麽?”
“我哪有,句句都是真話,不摻雜丁點水——哎呀!”
許臨夏被辜意握住後脖子提起來,辜意扯出笑容,語氣溫柔,“好久不見,我很想你,陪我回酒店喝一杯。”
眼看着許臨夏就要被帶走了,阮蓄之敲敲手邊的玻璃杯,“我們還沒聊完呢,辜編就來搶人,這麽霸道?”
辜意看過去,阮蓄之的頭發已經剪短,坐在階梯上,曲着腿,手肘撐地,姿态随意還有點痞氣,仿佛他高中的樣子,只是他看過來的眼神那樣冷硬尖銳,是屬于時松風的顏色。
“……他願意跟我走。”辜意看向手中的許臨夏,“是吧,臨夏?”
許臨夏眨巴眼,不敢吱聲。
“他願意也不行,因為我不願意。”阮蓄之笑起來,“小許,過來。辜編要是想聽,也可以留下。”
辜編走了,步伐匆忙,有點負氣。
許臨夏說:“我是逗他的,你怎麽也逗他?”
“好玩。”阮蓄之看着辜意的背影,“生點兒氣,臉都有血色了,不比那副死氣沉沉的嘴臉好看?”
許臨夏撐着下巴笑:“我也這麽覺得,可是我平時逗他的時候,他都沒什麽反應。”
“你們經常在一起?”
“對啊,他平常一個人住公寓,有時候為了工作順路,或者晚上玩得太晚就會直接在舒城家裏住。”許臨夏說,“你知道舒城吧?華辰的小舒總,他倆是發小。”
阮蓄之“嗯”了一聲。
“小意這些年一個人在圈裏混,他聰明,但不喜歡耍手段,不愛搞人際關系,也得罪了一些人,如果不是舒城和周密護着他,他肯定要挨不少欺負。”許臨夏說,“他是最小的嘛,那倆從小把他當親弟弟疼,所以外界傳他背靠大樹,有金主爸爸,其實也算說對了一半吧,只是人家清清白白好兄弟,沒有所謂的各種交易。”
阮蓄之摩挲水杯,“你在暗示我什麽?”
“我哪敢啊。”許臨夏笑笑,“謠言止于智者,我知道阮影帝你肯定不會胡亂聽信,我就是想起一件事。當年那個女明星的事兒,你應該也聽說過吧?吃瓜群衆肯定更關注那些從營銷號、網友們口中說出來的愛恨情仇,只是我覺着吧,那個小花被曝光醜聞的時機太精準,餘聲熄滅得迅速且幹淨,與其說是她恰好走到頭了,不如說是她博弈失敗。和誰博弈呢?”
對家公司,還是辜意背後的人?如果是後者,那麽這就是一次警告報複,殺雞儆猴。
有趣的是,那個小花當時還屬于行業龍頭mq娛樂,有這棵大樹撐着,所謂的對家公司也不敢那麽快地輕舉妄動。那會兒辜意也還是個大學生,連現在的工作室都沒有創建,他的确有人撐腰,可不是舒城和周密。
“當時有人搶先他們一步護了小意一把。舒城和周密不知道是誰,小意卻說不必在意,他已經感謝過了。”許臨夏看向阮蓄之,語氣玩味,“你收到他的感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