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部
第十部
到底是什麽地方出錯了?
自從以往的記憶湧入我腦內後,我不停地問自己這個問題。
小星球自爆後,我的飛艇就被彈出好遠好遠。當時我已心如死灰,腦中都是悔疚,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
飛艇也不知道飄了多久,直到被地球的吸力扯進,沉入大海裏。
飛艇其實就是我的實驗室,我在這裏研究,實驗,制造。這裏所有的儀器,對我來說都像親生孩子,連老師也無法真正懂得使用他們。
當我知道飛艇會駛進一顆與小星球十分相像的星球後,我已無法獨活。制造另一個自己,操控着剛研發不久的時間控制器,穿越時間去到地球的很多年前,再找個山洞把嬰孩的自己藏起來。
我要讓我的人生在地球上重來一次,飛艇的座标将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內。以後找到飛艇,再把它重啓,駛離地球。
我決定去尋找飛艇前,曾與大哥見最後一面。
當時我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對什麽,只知道在我腦中的一個處于深海內的座标,有一件對我非常重要的東西,就有如我身體的一部分。
“大哥,我也許不會回來了。”
“你把我關掉吧,很徹底的那種,把公司改到你名下。這間公司能生存這麽多年,都是因為我堅信你有一天會回來,林氏永遠在原地等你。” 大哥的聲音從浮屏內傳出來。
“這次你要離開,我大概能猜到你要做什麽,而我也不會期待你再度歸來,自然也無法再等了。把公司留下,請值得信任的人做下去,哪天你要是能回來,家也還在。”
“大哥...你...你們都不在了,這...還是家嗎?” 我泣不成聲。
“林氏在,爸爸和大哥的精神就在。”
那天,我和大哥說着以前的事情,快樂的,悲傷的,也有感動的。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直到我顫抖着手,淚眼模糊地把浮屏永久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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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球所經歷的一切,有苦難,有悲傷,能說歡樂的就只有在家人身邊的時候,我想回到那時候,就算要一切重新開始,我也不在乎。
飛艇駛出地球的大氣層,把液體也帶離了地球,這次我沒讓自己的傲慢鑄成大錯,地球還好好地存在着。
這之後,我還要啓動時間控制器做很多事,還要去陪伴爸爸很多年,想到這裏,我禁不住笑開了嘴。
又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當我所要做的事都做了,想見的人都見了,我已沒什麽遺憾。
我關掉飛艇裏所有的儀器,四周頓時一片漆黑。有一道柔和的光亮起來,照出一條路。
我随着路走,來到一個十分大的空間,地面上躺滿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去竟看不到盡頭。
那些躺在地上的人都是我。
就算重複着經歷我的人生無數次,也無法彌補在小星球上犧牲的無辜人們和所有的生靈。
都是我太傲慢,太輕狂,太可笑。
我用了很久的時間,終于找到一個小空位。
我躺下來,聞着空間裏彌漫着的一種從沒聞過的氣味,慢慢地閉上雙眼。
這許多年經歷的一切,慢慢地磨損着我的心志,到了這時候,我已經精疲力倦,無法再堅持。
我很累,不想再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