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景楓,你存心和我作對是吧
陸景楓,你存心和我作對是吧
溫晗笑敢下手打陸景楓,除了生氣外,也以為他會像過去一樣避開。但如今兩人身份有別,臣子又怎能避開公主的懲戒呢。
現在已是冬日,窗外一片蕭瑟寒寂的景象,唯有一棵梅樹挺立在牆角,孕育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溫晗笑坐在門檻上,望着牆角的梅樹,悵然感嘆:“夕雲,人怎麽會變化這麽大呢?”
紅山書院,是盛國最有名的書院。進去了,就相當于半只腳踏入官場。能入紅山書院的少年們,莫不是高門望族、達官顯貴之後,天之驕子,年少輕狂,看人都是擡着眼看。
但陸景楓不一樣。至少在溫晗笑看來,他比任何人都要出色,卻沒一點少年的張揚,反而有種歷經世事的沉穩。待人接物,真誠心細,很得衆人喜歡。
而溫晗笑正好與他相反,羸弱無名,脾氣又不好,一點就炸。若不是看在陸景楓的面子上,估計沒人願意跟她玩。
可如今,那般光風霁月的磊落君子,卻成了一個花言巧語的浪蕩公子。
簡直是越活越回去了!
夕雲陪着溫晗笑坐在門檻上,跟着嘆了一聲:“世事無常嘛!”
“你說,我要不要和他道個歉?”溫晗笑面上有些糾結。
從皇宮回來後,心懷愧疚的溫晗笑就一直避着陸景楓。哪怕他好幾天沒回公主府,也沒派人過問。
夕雲卻是無所謂:“不用!哪有公主和驸馬道歉的!”
雖然是這個道理,但溫晗笑心裏還是像紮了一根刺,越想越不舒服。最後幹脆起身,大步朝前走去。夕雲趕忙追上問道:“公主,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呆在府裏悶得很,去外面走走!”
然而外面的景色,可算不上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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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晗笑剛來到前院,就與陸景楓撞了個正着。她看着陸景楓臉上那淡淡的疤痕,心中愧疚更深,不由自主別開了目光。
卻看見了陸景楓身邊的女子,玉臂蜂腰,花容嬌豔。
頓時,心中那點愧疚蕩然無存,熊熊怒火冉冉升起。
“她是誰!”溫晗笑咬着細碎的貝齒,杏眼冷對。
陸景楓好像不知道她生氣了般,一把摟過女子,好聲說道:“萬芳樓的舞姬,弄月姑娘。”
聞言,溫晗笑氣得閉眼怒吼:“陸景楓!”
“公主有何吩咐?”陸景楓趕緊接話,語氣輕浮而無所謂。
他本以為溫晗笑會怒罵,會動手,會嚷嚷着要去告禦狀。然而這一次,溫晗笑什麽都沒有做,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盯着他,杏眼淚光潋滟。
一滴滾圓的淚珠從溫晗笑眼角墜落,無聲無息,卻如一記悶錘,重重砸在了他心上。
或許是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哭泣的樣子,溫晗笑慌忙低下腦袋,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撞開陸景楓,快步離去。
夕雲狠狠剜了陸景楓兩人一眼,冷哼一聲,追了過去。
餘下的陸景楓看着她們二人離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不知所思。
“公主,我們這就進宮,讓陛下給你做主!”夕雲憤憤不平,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樣子。
溫晗笑臉上還帶着淚痕,聲音也有些哭氣:“夕雲,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她只覺得委屈,不想去告什麽狀,也不想去和人争吵,就想一個人默默呆着,等着心中那些傷痛自己痊愈。
夕雲收了憤慨,望着溫晗笑,一時躊躇無言。突然,目光一冷,轉身離去。
陸景楓正在書房看書時,一道殺氣突然襲來。他起身一退,反手将來人按在了桌子上。
“夕雲?”陸景楓有些驚訝,趕緊松了手。
但夕雲卻沒收招,依舊朝陸景楓攻去。陸景楓倍感無奈,只得再次把人制服,問道:“要打要罰,也總得有個理由吧!”
夕雲用力掙紮了幾下,卻是紋絲不動,便張口怒斥道:“你欺負公主,誅你九族都算輕的,還要什麽理由!”
陸景楓再次放開夕雲,眼見她又要動手,趕緊說道:“你是打不過我的,何不坐下來好好談談?”
“誰要和你談!”
夕雲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收了招式。同時心裏也有了幾分疑惑,一個痼疾纏身的人,怎會有如此身手。
她又看了看四周,屋裏除了陸景楓別無二人,便問道:“剛才那個煙花女子呢?”
“回去了!”陸景楓坐到桌前,繼續看着自己的書。
夕雲微微蹙眉,垂眸思索一番後,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陸景楓翻了一頁書,并未回答。夕雲停頓片刻,又道:“公主并非你看到的那般驕縱,她自小養在宮外,與家人分離。只有哭鬧厲害了,才有皇子殿下來看她。公主曾經和我說,只有她發脾氣的時候,才感覺陛下等人是愛她、在乎她的。”
“驸馬,就算你無法愛上公主,也請你尊重她。只要你給她一點點好意,她就會很開心了。”
夕雲說完,靜靜看着陸景楓,見他還是無動于衷,立即冷了語調:“你若敢負公主,夕雲就算打不過你,也要用盡手段殺了你!”
說罷,轉身離去。
“咚——”一陣北風撞開窗戶,吹得桌上紙頁翻飛。面對這亂局,寒風中的陸景楓紋絲不動,垂眸深思。
另一頭,溫晗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外面逛一下,散散心。
豈料才出門,就瞥見對面街角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悄然走過去,猛的一拍,當即把那人吓得又叫又跳。可等兩人碰上面了,皆驚了一跳。
“顧言......不對!是公主,也不對!”
胥詠年慌裏慌張地在原地轉着圈,好半會兒,才理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見他躬身一拜:“拜見公主!”
溫晗笑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想到了他是誰,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胥詠年!”
“正是在下!”胥詠年十分謙遜。
“你是來找景楓的?”
胥詠年一愣,悻悻說道:“算是吧!”
溫晗笑沒注意到他語氣的異常,自顧自地輕嘆一聲,臉上寫滿心事。
畢竟以前也算朋友,胥詠年不過問一句,心裏又過意不去。思考片刻,就問:“公主有什麽心事嗎?”
溫晗笑反問道:“你和景楓關系好嗎?”
“還不錯!”
聽到這個答案,溫晗笑立刻來了精神,拉着人就往遠處酒樓走去:“跟我來,我有事問你!”
酒樓雅間雖未完全隔絕外面街市的吵鬧,卻也讓人們有了一個密謀的地方。
胥詠年看着神采奕奕的公主,心裏小鼓敲得咚咚作響,他小心試探道:“公主,你有何事?”
“好久沒見了,找你說說話。”
溫晗笑親自為胥詠年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胥詠年趕緊擺擺手,一邊說着“不敢不敢”,一邊道:“公主有話,大可直說,在下定知無不言。”
聽到這裏,溫晗笑立即俯身過去,盯着胥詠年的眼睛,詢問道:“那日,是你和陸景楓去的萬芳樓吧?”
當時,她雖然瞥見了胥詠年,但注意力都在陸景楓身上,因而沒有細想。
胥詠年趕緊回道:“是景楓硬拉着我去的!”
在胥詠年的印象中,面前的公主脾氣可不怎麽好。以前不知她身份,調戲幾下就算了。現在可不敢造次,趕緊把陸景楓拉出來擋箭。
溫晗笑眼中劃過一絲落寞,又問:“你們都幹了什麽?”
“什麽都沒做,就只是喝酒。”
“去萬芳樓只喝酒,誰信呀!”溫晗笑臉色沉了下來。
胥詠年趕緊解釋:“真的!公主,在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那......景楓呢?”溫晗笑語言間有些猶豫。
“公主放心,景楓就跟個木頭一樣,姑娘都貼身上了,還杵在原地。我也好奇呀,你說他對姑娘沒興趣,幹嘛來萬芳樓喝酒。”
溫晗笑眉宇間染上了幾分喜色,慢慢坐正身子,輕咳了一聲。可馬上,她又開始發愁了,盯着桌子上的茶壺,郁郁輕嘆。
胥詠年左右思索一番,還是安慰道:“公主,你與景楓認識許久,該知他不是那種浪蕩多情的人。”
“他确實不多情,他是無情!”溫晗笑感嘆道。
胥詠年明白過來,皇帝禦筆親賜的婚姻,誰敢拆散,更何況女方還是公主。若想解除婚約,只有溫晗笑親自去求皇帝。
但溫晗笑顯然不知道這一點,于是胥詠年說道:“景楓這麽做,在下大概知道點緣由。”
“什麽緣故?”溫晗笑打起了精神,轉而看着胥詠年。
只見胥詠年面色為難,糾結了半天,最後才猶猶豫豫說道:“公主,恕在下冒犯!”
“什麽冒犯不冒犯的,有話直說!”溫晗笑等得不耐煩了。
豈料胥詠年并未直說,反而問道:“公主,你以為,當驸馬是好,還是不好?”
溫晗笑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好了。錦衣玉食,寶馬香車,又不需要做事......”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漸漸低了下來,人也沒一開始那麽堅定了。
胥詠年見她明了,便道:“這确實是驸馬的好處,卻也是驸馬的壞處。公主以為,景楓想要的是什麽呢?”
溫晗笑徹底明白過來,驸馬就是個虛職,雖有厚祿,卻無實權,一生不進。若是普通人,自然想找個白領錢的官兒。但陸景楓是什麽樣的人,怎會甘心在驸馬這個位子上虛度光陰。
自古以來,那些天之驕子,人中龍鳳,從來瞧不起驸馬。甚至有人為拒絕娶公主,而自毀容貌。
就像如今,陸景楓不惜自毀名聲,也要氣她。
因為只有她提出合離,皇帝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