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成長和差事

成長和差事

溫濯只比溫晗笑長一歲,二人年紀相仿,加之蘭妃的緣故,所以比起兄妹來,他們更像是玩伴。

既是玩伴,溫晗笑在他面前就要放松許多,沒有絲毫公主儀态地抱着柿子啃起來。

而坐在另一邊的溫濯看着那顆柿子樹,像是在發呆,忽而又冒出句:“笑笑,你喜歡陸景楓嗎?”

“什麽,咳咳......”溫晗笑差點成為古今第一個被柿子嗆死的公主。

她的臉色緋紅,不知是嗆的,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總之神色非常不自然,吞吞吐吐道:“你,你幹嘛要問這個?”

“看樣子,是喜歡了。”溫濯驀然回首,了然一笑。

可溫晗笑就笑不出來了,她又羞又急,正要說個什麽,就聽見溫濯滿是惆悵的聲音:“真好,這樣的話,你就不會變成母妃的樣子了。”

“诶?”溫晗笑一驚,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母妃很喜歡外面的世界。”

溫濯的聲音變了,帶着無限憧憬與向往:“等我封王,就能帶母妃出宮了。到時候,母妃想去哪兒,我就陪她去哪兒。”

這倒是溫晗笑所不知道的,又或許是她早該知道的。回想過去,若不是喜歡宮外,蘭妃又怎會滿心歡喜地聽她講宮外的事。

以前溫晗笑調皮時,她的母後都會嘆她何時才能長大。彼時嬷嬷就會安慰皇後:“娘娘莫憂,待小公主成親了,自然就長大了。”

那個時候她不明白,為何成親了,就能一夜之間,長大成人。

然而現在,她似乎明白了點。

結婚後,女子就會走出精致的、鳥籠一般的閨閣,直面真實而無情的世界。以前那些被忽視的細節,也逐漸被人點明。

Advertisement

就像一開始,她不明白驸馬一職對陸景楓的束縛,現在也沒注意到蘭妃對宮外的向往。

她沒辦法在知道這一切後,依舊當做無事發生的樣子,自然也不能無憂無慮了。

或許,這就是長大吧!

然而她似乎忘了,長大了再調皮,是要受懲罰的。年宴上,令皇帝生氣的,除了那場火災,還有放了衆人鴿子的她。

于是乎,她前腳才踏出蒹葭宮,後腳季公公就找來了。

“父皇找我?可我不是才見過父皇嗎?”溫晗笑看了看季公公,直覺大大不妙。

她趕緊小聲詢問:“季公公,父皇找我是有什麽事?”

總管微微躬身:“老奴聽說,好像與年宴有關。”

“年宴!”溫晗笑一聲驚呼,終于想起來。

昨天,她翹掉年宴,跑去和陸景楓玩了。所以現在,父皇叫她過去,肯定是為這事吧!

一想到即将到來的責罰,她臉上笑容都苦澀起來。

但她又想起,事是陸景楓起的,責罰怎能由她這個從犯一力承當。反正陸景楓現在又不在,不如把錯都推他身上去。

打定主意後,溫晗笑的步子都輕快不少。

可這一次,她又失算了。

等她來到禦書房時,居然發現陸景楓早就候在哪裏了。

都說夫妻要同甘共苦,相互扶持。不過世間還有句俗語,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溫晗笑這只鳥,明顯比陸景楓飛得快些。一見到皇帝,立馬把事情都招了出來,還全推到了陸景楓身上,絲毫不顧陸景楓就站在旁邊。

“父皇,是景楓不願來,還硬拉着我上街去玩的!我本人可是一大早就準備赴宴了,你不信可以問夕雲!”

夕雲立馬上前道:“啓禀陛下,事情正如公主所說。”

上面的皇帝愣了下,倒也沒發火,只是平淡地說了句:“好了,知道你貪玩,父皇不會怪你。”

他态度如此平靜,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陸景楓似是無意,瞥了一圈。禦書房裏,除上面坐着的皇帝以外,便是公主府的三人。

所以皇帝撇開其他人,匆忙叫來他與公主,是為何事?

很快,皇帝自己揭曉了答案。他的目光掠過陸景楓,最終停在了溫晗笑身上,神色莫名,緩緩道:“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朕給驸馬找件事做嗎?”

一聽這話,溫晗笑臉色當即紅了起來,趕忙上前争辯道:“我哪有!父皇你不要亂講!”

皇帝輕輕揮手,又道:“好,好,算父皇亂講!”

随即擡眼一定,盯着陸景楓正色道:“但朕倒真給驸馬找了一樁事!”

未等陸景楓說什麽,溫晗笑先湊過來,好奇又開心道:“什麽事呀?”

“調查宮中走水一事。”

皇帝的聲音又沉又穩,目光就沒離開過陸景楓。

然而陸景楓還是那平淡無波的神色,恭恭敬敬上前一拜:“多謝陛下厚愛!”

皇帝從他臉上看不出別的情緒,也收回了目光,看向門那邊,朗聲道:“季公公!”

“老奴在!”福公公立即走來,躬身一拜。

“宮中失火一事,現由驸馬負責,你跟他身邊,協助他一二。”

待到皇帝吩咐完,溫晗笑才敢冒頭小心問一句:“父皇,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皇帝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她身上,語氣也柔和了些:“你呀!有空就來宮裏看看你的母妃,她可念你的緊!”

“我知道了!”溫晗笑頓時松了口氣,同時還不忘來到皇帝面前撒個嬌,“我也會常來宮中看看父皇的。”

在這般溫馨的氛圍襯托下,仿佛所有人都忘了心中疑惑,那就是為何宮中失火,需要驸馬來調查。

但在場人又有誰是真的忘記了。

等到溫晗笑他們告退,禦書房裏只剩了皇帝一人。明明天色還早,可屋裏卻暗了下來。

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越來越遠,逐漸沉入一片昏暗中。

宮裏的這場火來得奇、來得巧,偏生在定太子妃時燒了起來。皇帝不得不多想一分。

可讓誰去調查,又是個難題。因為這場火災最大的受益者,是柳家!

皇宮重地,外臣不好随意進出。加之柳相權傾朝野,朝中官員大都有所忌憚,又怎會秉公處理?

太子心悅柳家小姐,榮親王重疾纏身,不便出門。三皇子遠赴邊關,更不可能。四皇子年紀還小,其母妃蘭妃又和柳家有淵源。

皇帝苦思一夜,終于想出了個合适的人選。

驸馬陸景楓,與柳家無淵源,亦不受柳家鉗制。讓他來調查,再合适不過了。

“笑笑,望驸馬真如你說那般是在韬光養晦!”

一聲長嘆後,唯餘冷寂。

出宮後的溫晗笑萬分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興奮地和夕雲說長說短,好半天才發現身邊還有個人一直沒出聲。

她有些好奇,戳了戳陸景楓問道:“喂!你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大概是面見天子,太過緊張了吧!”陸景楓悠然一笑,很是真誠。

若這話由另一個人說出來,溫晗笑定會信以為真,但由他陸景楓說出來,那就是一個冷笑話。

還是一個不冷又不好笑的冷笑話!

溫晗笑板着臉,一副看你胡編亂造的表情:“你覺得我會信嗎?”

可陸景楓還是那悠然含笑樣兒,真誠道:“公主殿下,臣确實太緊張了,請容臣下去休息緩解緩解!”

他話是這麽說,事卻沒這麽做。明明公主府近在眼前,卻看都沒看,徑直路過,向着遠處街市走去。

溫晗笑立在原地,蹙着柳眉望着他的背影,滿是不解:“父皇也沒為難他呀!”

不過夕雲卻突然醒悟過來,驚喜道:“我知道了!驸馬定是不滿陛下給他找了個事做,這樣他就不能四處游玩,所以現在十分苦悶。”

溫晗笑想不到其他理由,只能信了夕雲的話,有些不滿道:“有事做還不好嗎!多少人還求不來這樁差事呢!”

然而這樁人人欽羨的好差事,對陸景楓而言卻是一個麻煩。

陸父向來不準他參與政事,如今莫名被皇帝栽了這麽一件差事,只怕郁秋煞那邊都不好解釋。

果不其然,郁秋煞并不信他的話。

“你說是皇帝命你調查宮中失火一事?”郁秋煞臉色雖好,但話裏話外皆是不信。

年後的街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來往都是歡聲笑語。二人并肩走在街上,說出的話轉眼就被喧鬧淹沒。

陸景楓無奈一笑,輕嘆道:“你不信?”

“将軍的信中并沒說到這一點,懷疑你自作主張,倒也合理。”

“世事豈能盡如人料,百密難免一疏,他猜不到,也正常!”

陸景楓說完,突然停下來轉個身子,打探着郁秋煞,悠然說道:“怎麽,沒想到世上還有我爹猜不到的事?”

郁秋煞坦然一笑:“确實沒想到!不過景楓,你也不要太過認真了。”

話一落地,二人都悅然不語。只是他們一沉默,周邊的熱鬧就起來了。

在嘈雜的背景音中,終是陸景楓先開口了:“放心!我沒你那麽較真!”

“既然如此,為何要阻止公主入宮赴宴?”郁秋煞神色莫名,眼中滿是試探。

陸景楓目光坦蕩無懼,随性道:“因為我不想去!”

郁秋煞自然不會信這個理由,卻也沒再說什麽,只身向前走去。

......

随着夜幕落下,柳府逐漸亮了起來。書房內,當朝宰相柳逢意正坐在案前,專心看着手中那卷書。

在他面前站着的,就是柳弘賦。此刻柳弘賦微微低着頭,面色不善。

柳逢意似是知道兒子的來意,平靜地問了句:“陛下怎麽說?”

“父親,陛下把這件事交給驸馬了。”

“驸馬?”

柳逢意擡起頭,顯然有些意外,随即又盯着面前的桌子,若有所思:“這倒是需要小心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