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案情之外

案情之外

再怎麽說,小若也是蘭妃的貼身宮女,莫名進了天牢,蘭妃肯定要關心一下。只是她又不能出宮,只能讓溫濯代她去問問。

這一問,就把皇帝派驸馬調查失火案的事情,擺上臺面了。

不過這反倒讓百官松心了些,衆人皆知,驸馬并無實權。皇帝派他調查,只能說明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也有幾個機靈的官員,嗅出了不對勁兒。宮裏的事,為何要讓一個外人調查?再仔細一想,也就驸馬與柳家毫無幹連。

于是乎,他們也明白了些什麽,嘴巴閉得更緊了。

只是作為事件中心的柳家,好像還沒想到這一點,萬事依舊如故。

公主府內,夕雲為溫濯端上來一杯茶水。待溫濯飲過茶水後,溫晗笑才道:“小皇兄,你放心吧。我知道蘭妃娘娘在意若兒,我們不會讓她蒙冤的。”

作為最小的公主,一向都是她去求皇兄們。如今難得有皇兄來求她,溫晗笑開心不已,可面上還得裝成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來。

不過這份穩重搭配上她的可愛,就有些叫人不放心了。

溫濯默嘆一聲,朝堂上的事,他隐隐知道一些,也知道父皇好像不待見柳家。

所以他才如此關心若兒,他母妃就是出自柳家。如果父皇真要針對柳家,那即便小若沒有問題,也會被栽上問題。

“笑笑,你不懂!”溫濯面色糾結。

豈料溫晗笑聽了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了:“呵,我不懂,父皇還會派我調查這個案子嗎!”

“父皇那是交給驸馬了好不好!”

“那你倒是說說,我哪裏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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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濯一愣,思索一番,還是小聲說道:“你不知道嗎?父皇好像不待見柳家,我母妃就是出自柳家。”

聞言,溫晗笑歪着腦袋仔細想了許久,終于才想明白其中牽扯。若父皇要治柳家的罪,那必不可能放過若兒。若兒被牽連其中,蘭妃又怎能逃過。

剎那間,她好像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眼裏迸發出興奮的光芒。只是轉眼,那光芒又變成了憂切。

“那怎麽辦!”

溫晗笑終于觸碰到了真相,但就像陸景楓所說的,這個真相她不喜歡,也無能為力。

不過溫濯好似從沒指望過她,只讓她轉交陸景楓幾句話後,便起身離開了。

待溫濯走後,陸景楓從屋後繞了出來。溫晗笑立即領着夕雲來到他面前,有些着急:“景楓,我們可不能讓若兒落罪呀!”

“為什麽?”陸景楓突然反問。

“诶?”溫晗笑從關心中醒過來,一邊回憶着過去,一邊說道,“為什麽......那當然是因為她是蘭妃的宮女,我不希望她被冤枉。”

陸景楓正欲開口,又沉默下來。若那蘭妃娘娘真出自柳家,倒和這火災沒什麽關系了。

又或者說,蘭妃娘娘只是柳家抛棄的一枚棋子。

宮中嫔妃都出自高門貴族,與朝中各派勢力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私下幫自己娘家傳遞宮中消息,再正常不過。

皇帝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認為查到蘭妃,就能揪出背後的柳家。

只不過,棋局上的棋子從來不會只有一顆。柳家若真指使蘭妃策劃了這場火災,又怎會讓她這麽快暴露。

恐怕皇帝查到最後,也只能查出個蘭妃娘娘。

想到這裏,陸景楓忽然一笑。另一邊的溫晗笑看見了,還以為他是在笑自己,立馬變了臉色:“喂!你笑什麽!”

話一落地,又走進來個丫鬟,說道:“公主殿下,驸馬,郁将軍來了。”

陸景楓眼中劃過一絲警惕,随即又恢複正常。

溫晗笑與郁秋煞接觸不多,但也知道他是陸景楓的好友,便想好生招待一番。

哪曾想,陸景楓直接婉言趕走了她。

溫晗笑立在屋外,看了眼屋裏的兩人,轉頭忿忿不平:“什麽态度!明明我才是公主府的主人好嗎!”

可再不平,她也不好做什麽。幹脆拉着夕雲出府逛街了。

陸景楓顯然對郁秋煞的突然拜訪有些不悅,連杯茶水都沒管。甚至沒請人坐下,就站在原地,問道:“你來做什麽?想開了,要回隴關了?”

“景楓,我說過我會與你一起回去。”郁秋煞好似沒聽出他語氣中的趕客之意,依舊一副好臉色。

陸景楓轉而看着他,跟着一笑,神色莫名:“那就是為別的事了。”

郁秋煞反問道:“你還記得柳府那四個異士嗎?”

陸景楓神色微動,卻并未吱聲。郁秋煞見狀,緩緩道:“我下去查了番,那般裝着似是慶國厲羅族人。厲羅族勇猛兇悍,只效忠慶國皇族,但現在卻出現在了燕國京城。而且之後,那四人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無蹤影。”

可聽到這則消息後,陸景楓更不在意了,自嘲道:“你和我說什麽,你們不是不想我參與這些事嗎!”

郁秋煞還是那溫潤謙謙的模樣,好聲道:“既然景楓也這麽認為,那還請你不要再查宮中失火一案了。”

“秋煞,你這麽在意這樁案子,我還以為是你放的火呢!”陸景楓打趣道。

“就算我什麽都不做,事情也會按将軍預想發展。關鍵在于——”

郁秋煞擡眸看向陸景楓,繼續道:“景楓,你會不會做些什麽。”

未等陸景楓回答,郁秋煞的神色突然認真起來,誠懇道:“景楓,将軍是為你好。你若理解他,就不要再查下去了。”

陸景楓收了玩笑,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沉聲質問:“信裏說是真的?”

“在你沒做這些多餘的事前,它是真的。而現在,我不确定了。”

郁秋煞說完,轉身看了看天色,又回首道:“景楓,今年注定是個多事之秋,下次再聊!”

說罷,便獨身離開。

年節前後,慶國陳兵邊境,燕國皇城失火。

陸景楓抱起雙手,冷哼一聲:“還真是吉兆呀!”

燕國的未來,就像那片陰沉的天空。那藏在雲後的,是春日的太陽,還是無盡的冬雪。

未來還未到來,誰也不知道。

沒過幾日,溫晗笑又來到了蒹葭宮,且只有她一人。至于陸景楓,男子可能進內宮。

他不能來,溫晗笑更高興了。到時候查出點什麽,那就是她一人的功勞了。

想到這裏,溫晗笑的步子都輕快了些。

然而這一次,蘭妃沒有像以往那樣,整些稀奇古怪的活兒。她就像個普通的妃子,倚窗而望,獨自思愁。

見慣了她不正常的樣子,這突然正常了,溫晗笑反倒不适。

“蘭妃娘娘,你怎麽了?”溫晗笑關心道。

“沒怎麽!”

蘭妃立即回首,又變成了那活力四射的模樣。倒是她身邊的宮女還保持着原來的不樂,解釋道:“宮裏宮外,娘娘都沒個熟人。若兒進去了,莫說平安歸來,只怕娘娘都脫不了幹系......”

“阿青!”蘭妃一聲冷喝,阻止了宮女繼續說下去。

溫晗笑聞言不解,上前一步道:“為什麽,蘭妃娘娘,你不是柳家人嗎?”

蘭妃素來待人平和親切,那些宮女與她不像主子,倒更像是姐妹。因而那名叫阿青的宮女,就有些大膽了。

近幾日,自己娘娘的不樂,阿青都看在眼裏。見溫晗笑是個能說話的人,便不顧蘭妃剛才的警告,繼續說道:“殿下,我家娘娘姓裴,怎可能是柳家人......”

“阿青!”

蘭妃一聲厲喝,臉色驟然垮下,冷冷盯着阿青道:“我看是我平日待你太好了,讓你忘了分寸!”

溫晗笑與阿青都沒見過這樣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蘭妃,驚訝之餘,又覺得有些可怕。

阿青一愣,更是直接跪了下去,顫着聲乞求:“娘娘恕罪!”

而溫晗笑打消心中餘悸,悄然擋在了蘭妃與阿青之間,好聲道:“蘭妃娘娘,阿青也是關心你。再說,有什麽事說出來,我吃了那麽多蒹葭宮的柿子,定會幫你們的!”

蘭妃聞言,忍俊不禁,卻是春陽破雲,再無一絲冷意:“好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阿青你聽到了嗎?”溫晗笑眼睛一亮,立即轉身說道,“蘭妃娘娘不在意,你現在可以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了。”

豈料未等阿青開口,蘭妃自己說道:“要她說什麽,我自己告訴你!”

原來,蘭妃與柳家并無幹系。她只是柳家旁系送入京城參加選秀的,甚至連宰相柳逢意的面都沒見過。

當年因為膽子大,擡頭看了一眼皇帝,就被留在了宮中。接着就如其他選上的女子,走入深宮,等待着皇帝的寵幸。

但蘭妃比其他女子幸運些,皇帝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所以很快她就得了寵幸,随後便有了溫濯,晉升妃位。

可在入宮前的事,她自己的家世,蘭妃卻有意忽略了。溫晗笑只在意她與柳家的關系,也沒注意這一點。

并非所有士家,都希望女兒入宮。那些避不了選秀的人家,就會選一些姿容姣好、家世清白的女子,代自家女兒入宮選秀。

溫晗笑理所當然以為,蘭妃出自哪個落魄之家,不得已進宮謀條生路。

得知這一切後,溫晗笑更加堅定,她要幫蘭妃娘娘。

蘭妃看着她那認真可愛的模樣,又是一笑,輕嘆道:“看你的樣子,是打算把我寫進你的話本了?”

溫晗笑還真思考了一番,随後恍然大悟:“對哦!”

可馬上,她又不高興起來:“可惜最近事情太多,我都沒空去收集那些故事了。”

蘭妃聞言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既然如此,我給你說一個吧!”

“诶?”

溫晗笑有些意外,長居深宮的蘭妃,又知道什麽故事呢?

不過意外歸意外,她還是湊過身子,認真聽起來。

在開口前,蘭妃凝神沉默了好一陣。就在溫晗笑以為,她不會說了的時候,她開口了:

“有一個這樣的地方,那裏的房子很高,白雲環繞,那裏的車很快,一日千裏都沒問題。最重要的是,那裏的人都很自由,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們不用在意對方身份,不用随時跪地磕頭。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女子不必深居高宅,可以當官,可以行商,可以穿她們想穿的衣服。也不必擔心有人指點,因為在那個地方,女子和男子是一樣的。”

溫晗笑愣住了,她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世界。剎那間,心中好像打開了一扇們,不禁感嘆:“這樣的世界,是在天上吧!”

蘭妃眼中劃過一絲痛楚,笑得有些勉強:“是呀!可惜這樣天堂般的世界,有人生活了十幾年,還不知珍惜。等到落入地獄了,才知過去日子的珍貴。”

然而,溫晗笑忙着找紙筆去了,沒留意她最後這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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