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chapter1

我叫陳晚芷。媽媽說，這個名字是姐姐取的。我的姐姐叫陳王卉。姐姐說，她是王妃，我是王子。

說這話的時候，媽媽也在旁邊，臉上是難得一見的笑容，她說，王妃是心肝，王子是寶貝。王妃王子是她的全部。

那時，我和姐姐就會笑得很開心。那種感覺，也許就叫作幸福吧。

很小的時候，我的身邊只有媽媽。所以，當別的同齡孩子和父母從我身邊走過時，我只是很長大雙眼好奇地看着關系親密的別人父母。不明白，為什麽，我的媽媽和爸爸從來不在一起。

後來，我才知道。那叫做離婚。離婚就代表再見，再見就是再也不見。這是姐姐說的，所以姐姐從來不和我說再見。姐姐比我大十歲，從我懂事起，她就一直住校，但常來看我，只是很少過夜。

姐姐在我心中一直是很偉大的存在。記憶裏，她對我非常非常好。只要是我想要的，她都盡量滿足我。姐姐常說，只要我幸福，她就幸福。

但我總覺得，她不開心。和媽媽一樣，一點也不。

爸爸很少來看我，可以說是幾乎不。以至于，我常常忘了他的存在。爸爸這個概念，我向來陌生，對我而言，他似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而且，媽媽很讨厭爸爸，每次爸爸來看我，媽媽的臉色就會很難看。我不明白，為什麽別人的父母可以那麽好呢？我的父母卻像電視劇裏叫做仇人的關系。他們之間的氣憤，常常讓我吓得不敢說話。

姐姐說，習慣就好。

我想，姐姐的話，一定沒有錯，所以，我努力的去習慣一切。

後來，我漸漸長大，從幼兒園到小學了。

姐姐很開心，特意從學校跑到媽媽家裏。之所以稱為媽媽家，是從姐姐那聽來的。姐姐說，這不是她的家，這是媽媽和叔叔的家。叔叔，媽媽的老公。可是我不喜歡他，嗯...他似乎也不喜歡我。

我偷聽到他和媽媽說，把我和姐姐對換一下。媽媽很生氣，把他臭罵了一頓。

我躲在廁所裏大哭了一場，真的很傷心。雖然我也很喜歡姐姐，但是，我還是很難過。為什麽大家都喜歡姐姐不喜歡我。是不是，我真的很不乖。

媽媽說，不是這樣的，我很乖，是他們不懂得我的好。

我歪頭想，也許真的是這樣，是他們不懂我的好。

姐姐變了好多。耳朵上常常挂着鐵圈，挺好看的，但是，不重嗎？

每到這時姐姐就會笑我，傻瓜，這叫時尚。

然後，我記住了時尚這個詞。時尚，就是把鐵圈挂在耳朵上。我是這樣想的。

媽媽狠狠罵了姐姐一頓。我看到姐姐低着頭沒有說話，但我知道，姐姐很不開心。她不開心的時候就不說話，不像我，不開心了就說不開心，哭完鬧完就沒事了。然後媽媽哭了，姐姐看了媽媽一眼，讓我照顧好媽媽，轉身離開了。

媽媽對着門大喊，但喊着什麽我忘了。只記得，看媽媽和姐姐那樣，我胸口的位置好難受，難道這就是媽媽說的心痛嗎？恩...真的很痛。

姐姐再出現，是一個月後了。整整一個月，沒有聯系我和媽媽一次過。媽媽總是不經意地提起她，說着說着，眼角就開始泛淚了。媽媽總說她對不起姐姐，我不明白，她哪裏對不起姐姐了？

姐姐又變了，文文靜靜的，還帶了副眼鏡。我發現，她耳朵上的鐵圈不見了。但我覺得，這個人，怎麽看怎麽不像姐姐。雖然看上去不再像電視劇裏那個叫太妹的女孩子，而是乖乖的學生樣了，可我覺得，這樣的姐姐好陌生。我聽到姐姐和媽媽說對不起。媽媽緊緊地抱着姐姐，兩個人又哭了，看的我都莫名其妙地想要流眼淚。

為什麽她們都說對不起？大人的世界真的好複雜。還好，我只是個小孩子。

媽媽和叔叔總是吵架，姐姐在的時候還好，姐姐不在的時候，簡直可怕至極。

我也常和叔叔吵架，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很讨厭的。說真的，我很佩服姐姐。無論是誰，她似乎都能相處的很好。不像我，只有招惹讨厭。

他們都不喜歡我。我一直知道。

媽媽出國了，一個表哥結婚。要去一個月呢。我還要上課，不得已，媽媽把我送回了爸爸家。嗯，爸爸家，這是我對它的稱呼，因為我不覺得這是我的家。

阿姨對我不錯，至少比叔叔好。阿姨是爸爸的老婆，媽媽說她打過我，在我很小的時候。那麽早的事我怎麽會記得？

小人不計大人過嘛。

爸爸很少在家，總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回來的時候也是随口問我功課如何，就回了他自己的房間。我和他，還沒我和叔叔關系好。姐姐說，爸爸其實是個很風趣的人。可是，我卻怎麽也和他親密不起來。

真正開始讨厭爸爸是在媽媽快回來的前一天。我去找姐姐的格林童話，結果翻到了姐姐的日記本。我不是故意想偷看姐姐的日記本的，只是好奇姐姐會寫些什麽。老師也讓我們寫日記，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寫日記，多麻煩的事，寫日記的時間，還不如和朋友辦家家來得開心。

姐姐的日記會記了什麽？會記下我小時候的事嗎？

我打開了日記，卻再也不是好奇而是憤怒。爸爸他做的事太過分了，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媽媽，怎麽可以這樣對姐姐，這樣對我？！

一把丢下姐姐的日記，我蹭地就沖到爸爸面前，狠狠地打他，壞人壞人，你這個壞人，我讨厭你，你不是我爸爸。

我被打了，很重的一個耳光。爸爸說，我是你爸爸，這輩子都是。

我很氣憤，怒罵道，你憑什麽打我，你有什麽資格。

就憑我是你爸。他很大聲地吼道，還讓我去跪祖宗。于是我肯定，他是壞人。

姐姐回來了。我還跪着。姐姐問我出了什麽事，很緊張的神情。

我自然很生氣地說爸爸如何不好。姐姐先是一愣，然後就問我是不是看了她的日記。我覺得姐姐好聰明哦，我還沒說，她全都知道了。

然後，姐姐不知和爸爸說了什麽，我居然就不要跪了。我就知道，有姐姐在，我什麽事都不會有的，姐姐說過會保護我的。她向來說到做到。

我瞪了沉默抽煙的爸爸，老師說抽煙不好，所以爸爸是壞人。

姐姐拉拉我，把我帶進了房間。那天，我是第一次知道爸爸和媽媽還有姐姐的故事。姐姐說她恨過爸爸，不過後來想通了，就不恨了。她讓我不要讨厭爸爸，爸爸也有他的難處。

切，我把嘴嘟得老高。根本不把姐姐的話聽進去，反正我不喜歡他。

媽媽終于回來了，我絕對是最高興的那個。才不管爸爸說了什麽，我東西一收，刷的就跑了。因為我知道，媽媽一定給我買了好多好吃的。

嗯，媽媽變漂亮了。臉上也有了笑容，和我的笑很像。我發現，媽媽其實很漂亮的。

可是，我也才知道，姐姐要走了。去很遠的地方學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哭了好久，媽媽說，這是姐姐的選擇，我們應該支持她。

我不懂為什麽要支持她，她去這麽遠一定是不要我了。

我整整三天不理姐姐。後來，實在忍不住，還是離了。因為姐姐就是姐姐，永遠都是。

姐姐告訴我，她只是去讀書，會回來的。讓我乖乖的。

我當然答應咯，我本來就很乖嘛。

就這樣，姐姐走了。

沒有姐姐的日子真的好不習慣，雖然以前姐姐也是幾周來見我一次，但至少還是見得到的，現在一年都見不上兩次面，我真的好想她哦。所以我經常給她打電話，但我發現，姐姐越來越像媽媽了，很羅嗦，常常沒完沒了地讓我乖、注意安全什麽的。甚至連過馬路都要說。

真是的，我都快小學畢業了，又不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