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咚咚——”
蘇嘉毅睡到一半，好像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他看了眼手表，淩晨三點，誰會敲門？應該是他聽錯了。
他拉起被子，繼續閉目睡覺。
“咚咚——”
“蘇嘉毅——”
這回蘇嘉毅聽清楚了，确實是有人敲門，而且應該是吳萸的聲音。
蘇嘉毅套上運動褲，迅速下床起開門，門一開，他吓了一大跳。
吳萸臉色蒼白地捂着肚子站在門口，有氣無力道：“蘇嘉毅，帶我去趟醫院。”
蘇嘉毅趕緊上前扶吳萸，先把她帶到房間裏。
“等我兩分鐘，我拿錢。”
吳萸點頭。
蘇嘉毅手忙腳亂地理了理東西，帶吳萸到門口，蹲下身子來：“上來。”
吳萸搖搖頭：“沒事。我走得動。”
“快點。”蘇嘉毅堅持道。
吳萸也沒有時間跟他僵持，只好爬上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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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嘉毅背上吳萸，迅速去樓下打車。
因為是淩晨，車子不好打，兩個人在風裏吹了好一會兒。
“撐得住嗎？”蘇嘉毅剛才已經聽吳萸說了，應該是吃壞東西，腸胃炎了。
吳萸點點頭。
蘇嘉毅心疼，偏過側臉來：“不要怕。”
“嗯。”
蘇嘉毅看了眼手表，如果五分鐘內沒有車，他打算背着吳萸直接去醫院。
兩人在風裏吹了五分鐘，确實沒有車來。
“我們去前面一個路口看看。”
“好。”
吳萸晚上吐了三次，拉了很多次，已經完全沒有力氣。
蘇嘉毅背着吳萸，加快了腳步朝前面的路口走。
吳萸趴在蘇嘉毅的背上，鼻息間都是蘇嘉毅身上清冽的青檸味，臉貼着他溫暖的背部，她聽到自己的心跳一點一點地加快起來。
蘇嘉毅跑了兩個路口，才打到一輛車，晚上，路上也沒車，兩人很快到了醫院，挂了急診。
醫生看了吳萸的化驗單，皺着眉頭道：“白細胞這麽高？要挂水，先去繳費，再去拿藥，然後去輸液室。”
後面還有很多病人，醫生飛快地給吳萸開了鹽水和藥，就把單子給了蘇嘉毅。
“謝謝醫生。”蘇嘉毅扶着吳萸出急診室。
“你在這坐會兒，我拿了藥來找你。”蘇嘉毅把吳萸安頓在一個角落的凳子上，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
“好。”吳萸捂着肚子，肚子一陣陣翻滾，好像随時可能要去洗手間。
蘇嘉毅不放心地看了眼吳萸，還是拿着處方去繳費，拿藥，等拿了藥回來，沒看到吳萸。
蘇嘉毅一下子心慌了，他焦急地轉了一圈，還是沒看到吳萸。
“阿姨，有沒有看到一個紮馬尾辮，穿校服的女生，大概這麽高……”蘇嘉毅只好跟旁邊的人打聽，話還沒說完，吳萸從洗手間出來了。
“蘇嘉毅，我在這裏。”吳萸剛才去上廁所了，沒帶紙，只好等有人過來了，跟別人要了紙，所以耽誤了好一陣。
蘇嘉毅見吳萸單薄地站在門口，風有些緊，吹着她寬松的校服褲子，顯得她更憔悴了。
他一聲不吭地跑過去，沒有多想，忽然就摟上了吳萸，怕她飛了似的，兩只手臂抱得越來越緊。
吳萸只是發愣地站着，任由他抱着，猶豫了一會兒，擡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好意思，我實在等不到你回來……”
蘇嘉毅大口喘着氣，剛才他真的以為她走丢了，內心愧疚得要命。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吳萸看他這麽着急，心裏更過意不去。
蘇嘉毅只好摸了摸她的頭：“是我不好，應該把手機留給你的。先去挂水。”
吳萸點點頭。
這回蘇嘉毅只管緊緊拉着吳萸的手，帶她去輸液室。
護士給吳萸紮針，吳萸有點怕，偏過頭去不看針，小護士很快給她紮了針，笑了笑：“好了。讓你男朋友幫你看着，沒了按一下鈴。”
吳萸聽完看了看蘇嘉毅，蘇嘉毅雙手交叉地握着，坐在一邊，比她還緊張。
兩個人誰也沒否認男女朋友這件事，吳萸知道，她喜歡蘇嘉毅。
這種心情，她從來沒有給過哪個男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個瞬間，對蘇嘉毅的感覺不同了。
護士推着車走了，蘇嘉毅看了看輸液器，滴得有點快：“會不會疼？要不要放慢一點？”
吳萸頓了一下，點點頭。
其實不是很疼，可是，如果放慢一點，她和蘇嘉毅可以多待一會兒。
兩個人坐在那裏，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一起開口。
“你……”
“你……”
然後，兩個人都笑了，又沉默一陣。
還是蘇嘉毅先開口：“冷不冷？”
吳萸不說話。
蘇嘉毅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蓋上。
“你不冷？”
蘇嘉毅只剩下一件襯衫，他搖搖頭：“還好。剛才要說什麽？”
吳萸低下頭，咬了咬唇，難得和蘇嘉毅随便聊聊：“蘇嘉毅，你想上哪所大學？”
蘇嘉毅沒想到吳萸會問這個問題，其實他也沒想好，于是，反問吳萸：“你呢？想上哪所？”
“北大吧。如果考不上的話……”
“不會的。你一定能考上的。”蘇嘉毅打斷吳萸，孩子氣地說着，比吳萸還着急。
吳萸也輕松地笑起來：“你呢？可以說了嗎？”
蘇嘉毅剛才心想，她去哪所，他就去哪所，還沒開口，吳萸倒是又說：“你物理這麽好，以後打算學物理嗎？”
蘇嘉毅沒想過，不過，這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于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學理科，清華好一點。”吳萸覺得蘇嘉毅應該能上清華。
蘇嘉毅卻不滿意，嘀嘀咕咕了一句。
“什麽？”吳萸沒聽清。
蘇嘉毅不打算說給她聽了：“可以考慮。”
兩個人讨論完對大學的期許，又沉默了好一陣。
明明都有很多話想跟對方說，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好像說什麽都不合适，可是，彼此都能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變得不一樣了。
吳萸一直到淩晨五點才又回到賓館。
蘇嘉毅送她回去：“有問題打我電話。我一直醒着的。”
“好。”
“藥記得吃。水杯裏給你灌了水。”
“謝謝。”
“還有……”
吳萸低着頭笑了笑：“還有什麽？”
蘇嘉毅倒是一時想不起來了：“沒了。”
“那我進去了。”吳萸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蘇嘉毅也站了一會兒。
可是，兩個人都沒有要動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吳萸讓蘇嘉毅回自己的房間。
蘇嘉毅的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克制了去她房間的沖動。
“好好休息。”他離開前，又摸了摸吳萸的頭，才轉身朝自己的房間去，拿出卡，剛打開房門，吳萸叫了他一聲。
“蘇嘉毅。”
“嗯？”
蘇嘉毅等了一會兒，吳萸沉默了三秒，小聲道：“謝謝你。”
蘇嘉毅也不自覺地笑起來：“那回去，請我看兩場電影？”
“嗯？”吳萸擡起頭來看他，“好啊。”
“吳萸，你快進去吧。否則我就進你房間了。”
吳萸一聽，趕緊關上了房門，回到房間，躺到床上，心跳還在劇烈地起伏。
蘇嘉毅的心情也很愉悅，至少今晚，他确認了，吳萸對他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
他躺在床上，給吳萸發了條信息。
“好好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吳萸今晚很累，但是，她也睡不着。
明明第二天還有演講比賽，明知道自己該早點睡的。
但是，都到這個點了……
她毫無困意……
老羅睡得死，第二天知道兩個人還去過醫院，又非常自責。
這一趟出來，他完全沒照顧好兩個學生。
“回去我得跟校長檢讨一下自己了。”
蘇嘉毅喝着可樂，瞥了一眼老羅，冷靜道：“我們又沒事，校長也不會知道的。”
“我心裏過不去。”老羅老淚縱橫。
蘇嘉毅：“……”
吳萸只得了第二，第一被其他學校一名高三的高手摘得。
這個喜訊很快就傳回了學校，老師們都已經非常滿意了。
這已經是一中這麽多年，在這個比賽裏，獲得的最好成績了。
吳萸下臺的時候，老羅還安慰吳萸：“你還小，後面還有機會。”
吳萸點頭。
但是，她不知道，這是唯一一次，她能為一中争光的機會。
因為，很快，她将離開這個學校。
可是，在那時候，她并不知道，所以，雖有遺憾，總覺得明年可以再來。
蘇嘉毅跟在吳萸和老羅後面，等老羅去找組委會的時候，叫吳萸過來。
“怎麽了？”吳萸問他。
蘇嘉毅猶豫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上面還打了粉色的蝴蝶結，很精致。
“什麽？”吳萸接過禮盒，有些狐疑。
蘇嘉毅的臉微微泛紅，啞着聲音道：“那個……回去再看……祝賀你的……”
吳萸用手指摩挲着禮盒：“那我是不是也要送你？”
蘇嘉毅一口拒絕：“不用。這個……也是我想送你的生日禮物。”
他準備了很久，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給吳萸。
吳萸知道他肯定知道兩個人是同一天生日了，畢竟，他都看過她的身份證了……
“謝謝你，蘇嘉毅。”吳萸把盒子收好，“那……我明年再送你。”
蘇嘉毅聽她說起明年，心中暗暗有了期待，面上還是鎮靜：“明年我讓我媽做來那個蛋糕。”
“嗯。”
兩個人，似乎心照不宣地有了一個約定。
這時，許宴陽給蘇嘉毅打電話，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啊，怎麽了？”蘇嘉毅打電話的時候，目光沒有從吳萸身上移開。
“想你們了呗。”許宴陽不敢說是因為他們都不在，沒地方抄作業……
“想死你們了……”
蘇嘉毅和吳萸聽着許宴陽叽裏呱啦地說着，兩個人相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