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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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要放假了！”許宴陽考完期末考試的最後一門，如釋重負地扔開了書。
“吳萸，寒假出去玩嗎？”許宴陽看吳萸在理書包，順口問了一句。
蘇嘉毅也很想知道她寒假的打算，礙于其他人在場，他不好明目張膽地問，既然許宴陽問了，他就不說話了。
吳萸也偷偷用餘光瞄了一眼蘇嘉毅，然後笑了笑：“在家看書。可能會提早去趟北京。”
吳萸爺爺奶奶很早去世了，所以，他們每年過年都去外公家過。
外公家是大家族，每年一去，就至少待十來天。
許宴陽倒是更好奇了：“你在北京有親戚啊？”
吳萸安靜點點頭，沒有過多解釋。
“嘉毅，你呢？今年還出國嗎？聽我媽說，你媽打算去澳洲？”許宴陽轉頭又問蘇嘉毅。
蘇嘉毅對過年不感興趣，他們家基本上就是每年找個地方度假，去年去的新西蘭，今年去澳洲，大同小異。
“嗯。”蘇嘉毅淡淡地答。
許宴陽搭上蘇嘉毅的肩膀：“真羨慕你。我們家每年都得回老家，不然我爺爺能把我爸罵一年。記得給我帶禮物。”
許宴陽一點不客氣，蘇嘉毅已經習以為常，而且，每年出去，他都給幾個朋友帶了禮物回來。
正聊着，老羅進來布置寒假作業。
許宴陽一聲長嘆：“要命……怎麽寒假還有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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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菱轉頭，把卷子傳給許宴陽。
“鄧菱，你過年在哪過？”
鄧菱小聲道：“也回老家。”
好吧，許宴陽心裏平衡多了。
那天大家都早早回家，吳萸因為等着正好來市裏的同村的叔叔來接她，所以在學校耽擱了一會兒，先趁學校圖書館關門之前，去挑幾本，借了寒假看。
因為放假的緣故，圖書館裏的人也寥寥無幾。
吳萸正在書架上找書，忽然被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着，憑着熟悉的氣息，她不在轉頭也能知道是蘇嘉毅。
蘇嘉毅也從書架上抽了本書，默不作聲地站在吳萸身邊，随手翻了幾頁，心想，寒假呢，一個多月呢，他還沒有這麽久沒見過她呢，想跟她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要說點什麽。
吳萸倒是拿了一本汪國真的詩集，先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麽也沒回去？不是明天出國嗎？不用回去準備？”
蘇嘉毅聽到吳萸關心他，心裏的不舍就又添了一分。
“我媽會準備的。”蘇嘉毅随口道，想再跟她多待些時間，“你呢？什麽時候回去？”
吳萸看看手表，同村的叔叔說下午五點半過來接她。
“五點半。”吳萸拿着書，去閱讀區坐，蘇嘉毅也跟着過去，坐在吳萸對面。
蘇嘉毅沉默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征求吳萸的意見：“吳萸。”
“嗯？”
“寒假……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比賽回來後，好幾次蘇嘉毅都想給吳萸打電話來着，但是，她住校，在宿舍肯定不方便，蘇嘉毅只好克制住自己給她打電話的沖動。
吳萸擡起眼皮，心照不宣地點點頭，又紅着臉，溫聲細語道：“白天我跟爸爸在學校裏，可能不帶手機。”
吳萸像一個偷偷做壞事的小孩，要是被爸爸知道她跟一個男生通電話，那還了得？
蘇嘉毅一聽自己可以給吳萸打電話，一時間欣喜若狂，但還沒沖昏頭腦，知道吳萸這句話的意思，他盡量克制自己的激動，答應道：“那我晚上七八點的時候給你打，可以嗎？不會很久。”
吳萸點點頭。
蘇嘉毅又笑了笑，看着吳萸紅紅的耳垂，動了動喉結，到底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發。
吳萸瞪了他一眼：“這是圖書館。”
蘇嘉毅狡黠地笑着：“沒人。你看看。”
吳萸擡起頭朝四周看了看，确實一個人都沒有……
直到同村的叔叔來接吳萸，蘇嘉毅才跟吳萸依依不舍地道別。
那天到了家，吃過晚飯，蘇嘉毅洗過澡後，就給吳萸發信息，問她方不方便接電話，結果，吳萸一直沒回信息，蘇嘉毅正百無聊賴地打游戲，蘇媽媽倒是來敲蘇嘉毅的門。
“嘉毅啊，明天要早起，今天不要太晚了。”蘇媽媽剛把皮皮送去寄養了，給蘇嘉毅端了點水果上來。
“好。謝謝媽媽。”蘇嘉毅随口說了一句。
蘇媽媽放下水果，愣了一下。
因為蘇嘉毅很少這麽客氣……一般就是“嗯”一聲，就沒有其他話了。
蘇媽媽見蘇嘉毅難得願意多說話，于是，坐到他床邊，試着再跟他聊幾句。
“嘉毅，最近學習開心嗎？”
蘇嘉毅回憶了一下，腦海裏是吳萸甩馬尾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不經意的笑意：“還不錯。”
蘇媽媽一聽，激動不已。
這是這麽多年來，蘇嘉毅第一次對學校有這麽高的評價！
這時，蘇嘉毅的手機閃了一下，是吳萸回他信息了。
蘇嘉毅迫不及待拿起手機，剛想打電話，可是蘇媽媽還在，只好暫且忍耐。
蘇媽媽看蘇嘉毅這麽激動，多少猜出他應該是在跟女孩子聊天，于是，笑了笑：“水果記得吃，媽媽先走了。”
“好。”
蘇媽媽替蘇嘉毅掩上門，一出門，倒是碰到蘇爸爸，蘇媽媽趕緊上前，有些激動地挽起蘇爸爸：“你兒子最近在學校跟哪個女生走得近啊？”
蘇爸爸一頭霧水，他怎麽知道……
“對，我應該問問宴陽。”蘇媽媽自言自語。
蘇爸爸以為蘇嘉毅出了什麽事，只好皺着眉頭問：“老婆，嘉毅是不是惹什麽麻煩了？”
“噓——我看他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老公，我覺得我們嘉毅有了一點點改變。”蘇媽媽拉着蘇爸爸回房間，去整理出國的東西。
吳萸回到房間，朝外面看了眼，吳成和徐滢都不在，悄悄關上門，接蘇嘉毅的電話。
她本來以為，蘇嘉毅說給她打電話，起碼也得過幾天吧，怎麽第一天就給她打電話了……
吳萸接起電話，一時倒不知道要說什麽，還是蘇嘉毅先開口。
“我是蘇嘉毅。”蘇嘉毅第一次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給吳萸打電話，忽然有些緊張，一時也把自己演練好的都忘了，愣頭愣腦地這麽來一句。
吳萸也覺得新鮮，忍不住讪笑了一下：“我知道。”
蘇嘉毅這才覺得，自己這句話聽上去實在是太蠢了。
“那個，有道英語題想問問你。”蘇嘉毅一時找不到話題，只好拿學習起話題。
吳萸拿着手機，坐到書桌前：“哪題？”
“作業本第四十三頁……”蘇嘉毅其實都做完了，他随便翻的。
“你等等，我先把作業本拿出來。”吳萸卻是認真的，以為他真是虛心求教呢。
“好了。哪一題？”
蘇嘉毅也不知道問哪一題，随便說了一題。
吳萸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真的要問題目了。
“蘇嘉毅，這題連許宴陽都會。”
蘇嘉毅這才看了一眼，被人揭穿，一時倒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吳萸倒是真的有道題問他，于是，翻出數學作業本來：“你數學作業本在手邊嗎？”
蘇嘉毅趕緊起身，去翻書包：“在手邊。”
“三十三頁，第六大題。”
是第一道高考題，圓錐曲線，沒那麽複雜，但是，對于高一來說，确實有點難了，但是，吳萸和蘇嘉毅都是參加數學競賽的，平時做的題，至少是高三程度的。
蘇嘉毅看了一眼題目，耐心地給吳萸講題：“前面兩個小題沒問題？”
“嗯。”吳萸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舉着手機，和一個男生讨論數學題……
“第三大題，是基于前面兩個小題的，從第二題，我們算出這個曲線函數了……”
蘇嘉毅的聲音通過手機，帶了點磁性，吳萸聽着，臉有些微微發燙，一直沒有說話，聽蘇嘉毅講題。
“吳萸？”蘇嘉毅剛才問了她，有沒有聽懂，但是，吳萸沒有回答。
“你困了？”蘇嘉毅以為他講得太枯燥了……
“不……不是……我只是……在思考……”吳萸不敢說，剛才自己走神了……
“那……還講嗎？”蘇嘉毅怕她要睡了。
“沒事。這題我懂了，還有第三十八頁有一題。”吳萸也随手翻了一頁。
蘇嘉毅翻過去，看了一會兒題，猶豫了一會兒，說了點和題目無關的話題：“吳萸，你寒假會來市裏嗎？”
吳萸打了個哈欠：“應該不會了。怎麽了？”
蘇嘉毅心裏想着，她還欠他兩場電影呢，當然，他不是要她請，只是想跟她見一見面，于是，小心試探：“過年期間好像有一部賀歲片挺好看的。”
吳萸确實沒時間去市裏了，他們要提前去北京，回來就開學了，只好拒絕；蘇嘉毅的好意：“等開學了，我們周末再去？”
蘇嘉毅孩子氣道：“那你可不能耍懶了。”
吳萸一陣臉紅，她的小心思，他都知道。
本來是比賽回來就應該請他看的，但是，她一直礙于會被同學撞見，所以一直拖着，本來打算寒假請他看，但是，他馬上要出國，而等他回來，她又去北京了。
“好。”吳萸小聲應着。
“阿萸，還沒睡？”吳萸正發慌，吳成忽然回來，見她房間的燈開着，過來敲敲門。
“爸爸，我馬上睡了。”吳萸心虛地說了一聲。
蘇嘉毅聽到吳萸跟她爸爸說話，也笑了笑：“還講題嗎？”
吳萸已經發現了，蘇嘉毅這人，有時候挺壞的，明明聽到她剛才跟她爸爸說的話了，還故意這麽問她。
吳萸也故意氣他：“不講了，明天也不講。”
蘇嘉毅笑了：“明天确實講不了，我在飛機上。”
吳萸：“……”她是氣話，可是，她這麽一說，又好像已經默許了什麽。
吳萸臉頰發燙，趕緊要挂電話，蘇嘉毅讓她等等。
吳萸還真等着他說話。
“你想要什麽禮物？”
吳萸沒什麽想要的，而且，蘇嘉毅已經送過她禮物了。
“許宴陽他們都要了，我不知道給你帶什麽……”
吳萸不好再拒絕，只好說“和許宴陽他們一樣就行”。
蘇嘉毅知道是問不出什麽了，這回是真挂了電話。
就這樣，寒假裏，兩個人隔三差五地“讨論”題目，寒假倒也過得快，很快就到了除夕。
那天，吳萸在外公家吃過晚飯，蘇嘉毅又給她打電話來，吳萸要去花園裏接電話。
表哥徐崇見她鬼鬼祟祟的，于是，打趣她：“阿萸，你不會談戀愛了吧？”
吳萸紅着臉否認：“不是，是同學的電話。”
外公幫着吳萸：“你以為阿萸是你啊，你自己高中談戀愛，阿萸可不會，阿萸，是不是？”
吳萸心虛死了，她和蘇嘉毅确實沒有說破……但是，他們整個寒假一直聊天，又算什麽？
吳萸一心慌，已經不小心摁到接聽鍵。
“去吧。跟同學拜個年。”外公讓吳萸去聽電話。
吳萸躲得更遠，去了一個偏避的角落，才跟蘇嘉毅繼續說話。
“是你外公？”
“你聽到了？”吳萸驚詫。
“嗯。跟你拜個早年，我一會兒要去的地方，可能沒信號。”蘇嘉毅有些無奈。
“嗯啊。新年快樂，蘇嘉毅。”
“新年快樂，阿萸。”
蘇嘉毅一句“阿萸”，聽得吳萸耳根發燙，連帶着心也砰砰砰地撞擊着胸腔，遠處，忽然有煙花炸開，整個夜空閃耀起來，那是吳萸整個高中裏，最璀璨的一次煙花，因為是蘇嘉毅陪着她一起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