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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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嘉毅承認紙條是他寫的，李主任大有一副了如指掌的感覺。
蘇媽媽一聽，心中竊喜，但是不好表現出來。
吳爸爸礙于這麽多人在場，而且，蘇嘉毅這幾次給他的印象也不是什麽登徒浪子，吳爸爸倒也沒有發作，只是向李主任替吳萸請兩天假，帶吳萸回家兩天。
蘇嘉毅棋差一招，忘記考慮吳爸爸的因素了，以為自己害吳萸回家受批評，晚上到家就給吳萸發短信，問吳爸爸有沒有責備她。
吳萸一直沒有回消息，蘇嘉毅心中隐隐擔心。
難道真的被吳爸爸沒收了手機？
蘇嘉毅更不好再發什麽信息了，萬一正好被吳爸爸發現怎麽辦？
其實，完全是蘇嘉毅多慮了，吳爸爸沒有沒收吳萸的手機，只是，吳萸在家裏跟他們聊天罷了。
吳成在學業上，可以給吳萸很好的指導，可是，在這種少男少女的感情問題上，他一籌莫展，只好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徐滢。
吳萸正坐着燈光下寫作業，徐滢從外面進來。
“媽媽。”吳萸已經有心理準備，爸爸媽媽一定會跟她聊一聊，所以，放下筆，合上書。
徐滢倒是沒什麽要多說的，只是摸了摸吳萸的頭發，溫柔道：“阿萸，你頭發長了，要不要給你剪剪？”
吳萸點頭。
“那你先去洗頭，媽媽去拿剪刀。”說着，徐滢已經起身朝外面走。
吳萸進去洗了個頭，吹得半幹，出來的時候，她媽媽已經坐在那裏耐心等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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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萸坐下，徐滢用梳子梳起吳萸的一小撮頭發，細心地剪着，一邊剪，一邊漫不經心地和吳萸聊天。
“阿萸，你是不是也覺得嘉毅好？”徐滢哪裏看不出兩個孩子之間的眼神。
吳萸立馬否認：“不是……沒有……”說時，耳根臉頰已經不知不覺地紅了。
徐滢也不戳穿她，只是繼續溫溫吞吞道：“你們剛進入青春期，對異性好奇，喜歡都是很正常的，只是，你們都還小，有些感情，就像酒一樣，要釀一釀，才能知道這酒真正的醇香。”
“媽媽，我和蘇嘉毅……沒有談戀愛……”吳萸小聲解釋，生怕媽媽誤會了她。
“媽媽知道。”徐滢笑了笑，手上還在剪着吳萸的頭發。
兩人沉默一陣，房間裏，只有剪刀剪頭發的咔嚓聲。
待頭發剪完，徐滢一邊收東西，一邊又試探吳萸的口風：“阿萸，外公問你願不願意去北京上學？”
吳萸一聽着急了，還以為是因為和蘇嘉毅的這件事，要把她送到北京去呢！情緒忽然激動了一些：“媽媽，我和蘇嘉毅真的沒幹什麽。你們不要送我走。”
徐滢愣了一下，吳萸很少這麽激動的。
“好好好，我這不是還想聽聽你的意思嗎。”
吳萸這才松了一口氣，可是，隐約中又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麽簡單，但又想不出哪裏有問題。
徐滢給吳萸剪完頭發，留吳萸一個人做作業，到自己卧室去。
吳成正在打電話，而且看得出來，心情不是很好。
“別來，你們誰來都沒用。我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就這樣。”吳成氣沖沖挂了電話。
徐滢笑道：“所裏又要你回去？”
這段時間，吳成一直接到北京的電話，想請他回去繼續做研究，可是，吳成哪願意？
吳成做事不圓滑，雖然水平高超，但是以前在單位，仍是經常得罪領導，動辄得咎，對原單位失望至極，又對教育現狀深感憂慮，才下定決心辭了工作來支教的。
現在單位裏，領導班子換了，研究項目上，又遇到了技術瓶頸，所以想把吳成請回去，但是吳成的脾氣，哪那麽容易動搖。
吳成難得坐在床頭抽悶煙，淡淡道：“哼，一幫小子，不踏踏實實做研究，一天到晚整些虛的。”
徐滢還不知道吳成的脾氣：“那咱們就不回……”
徐滢話還沒說完，胸口一陣絞痛，直接從凳子上倒下去。
“阿滢，阿滢……”吳成吓得從床上跳下來，跪到地上，扶住徐滢。
“怎麽這麽厲害？不是說只是太累了嗎？”吳成隐約覺得，徐滢應該不是太累了，而是生病了。
徐滢想着，瞞是瞞不過去了，只好和盤托出。
“本來以為吃點藥沒事的，但是前兩天我去市醫院檢查了一下，心髒可能不太好。”
吳成臉色立馬沉下來，徐滢自己是醫生，她能這麽說，可見不是小病了。
“怎麽不早說？”吳成心裏一慌，徐滢要是有什麽事，他這一輩子都不安。
“阿萸，阿萸……叫……”吳成想讓吳萸叫輛車子，連夜帶徐滢去市醫院。
徐滢叫他別叫了，扶她到床上。
“沒用的。”
吳成心中就明白了，市醫院的技術水平不夠。
“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徐滢躺在床上，倒是舒服了一些。
吳成猶豫了幾秒，又給剛才的電話回撥過去。
“行。我回去，你們盡快給我安排，對了，麻煩幫我聯系佟醫生。”
那頭一聽吳成答應回去，什麽條件都答應啊。
吳成安排好這頭，又跟徐滢道：“我明天跟村長還有村民們解釋一下。你的情況，不能再拖了。”
徐滢已經拖了很久了，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媽媽……”吳萸剛才聽到吳成叫她了，但是當時她剛洗了澡，找了衣服穿了過來，才聽到父母這番對話。
徐滢很歉疚，她知道吳萸很喜歡現在的老師，同學，如果可以，她也願意吳萸在這裏學習的。
“阿萸……你可能……”
沒等徐滢說完，吳萸已經含着淚花，重重點頭。
有什麽比她媽媽的健康更重要呢？
“我明天就回去辦手續。”
吳萸一家決定得突然，一切都匆匆忙忙。
其實吳萸的轉學手續，她本人不在場也沒關系，可是，她想跟幾個朋友道個別，所以趁吳成辦其他那些事情的時候，提前回了學校。
蘇嘉毅那天看到紙條，就心中已經有想法了，他記得初中有一個男同學，很會模仿別人的字跡，那時候，不少人花錢讓他幫忙做作業，如果他沒猜測，應該就是那個男生模仿他的筆跡寫的。
蘇嘉毅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許宴陽，許宴陽路子野，把那個男同學約到學校外面的肯德基，拿出紙條問他，是不是他寫的。
那個同學一開始還否認，後來在許宴陽的威逼利誘下，還是如實招來。
“是張建楠給錢讓我寫的。你們別告訴他是我說的。”
許宴陽這才放走了那位同學，轉頭問蘇嘉毅：“怎麽做？”
蘇嘉毅雖然已經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思索片刻，既然這個是他和吳萸的事情，最好是跟吳萸說一聲，免得又連累了她。
只是不知道，吳萸什麽時候回來？
正打算和許宴陽去吃碗面再回學校，沈桐給他們打電話。
沈桐在電話裏火急火燎的：“嘉毅哥，你們在哪呢？阿萸回來了，但她明天就要走，你們快回來。”
蘇嘉毅挂了電話，拔腿就朝教室跑，許宴陽跟不上，只好慢悠悠走回去。
蘇嘉毅一進教室，滿頭大汗，喘着氣，慢慢回座位，吳萸正在整理自己的書，沈桐和鄧菱都陪着她收拾東西。
蘇嘉毅心中一緊，難道是因為紙條的事，她要轉學了嗎？
“吳萸。”蘇嘉毅站在她座位邊，不安地叫了一聲。
吳萸倒是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過頭來，看他滿頭大汗，朝着蘇嘉毅笑了笑：“蘇嘉毅，你去打球了？”
蘇嘉毅腦子一片空白，随口“嗯”了一聲。
“我跟桐桐還有鄧菱說好晚上一起去看個電影，你和許宴陽去嗎？”吳萸記得自己答應過蘇嘉毅的事，所以，沈桐和鄧菱只是借口，當然，這也許是大家最後一次一起看電影，吳萸也很珍惜。
“那……我先買票。”蘇嘉毅愣了半宿，等反應過來，才顫抖着手掏出手機來訂票。
“也可以，今天我請大家看，一會兒我把錢給你。”吳萸還是天真地笑着，仿佛她明天不會走。
蘇嘉毅悶悶不樂一整天，一直看着吳萸忙來忙去辦各種手續，而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無能無力的感覺，讓他希望自己可以再長十歲，那時候，他一定有能力把她留住。
一直到了放學，幾個人一起去看電影。
票是蘇嘉毅訂的，他有一點點小私心，所以他和吳萸的位置，和其他人不在一起，其他幾個人當然也識趣，知道他們一定有話要說。
其實能說什麽呢？
他們什麽都不能說。
電影放了半個小時後，吳萸忽然感覺有一只手伸過來，悄悄地握上了她的。
和以前蘇嘉毅拉着她狂奔的時候不同，這一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蘇嘉毅手心裏的汗，以及，他的緊張。
吳萸當然也緊張，而且有些不知所措。
吳萸擡起頭，看了看旁邊的蘇嘉毅，可是，蘇嘉毅只是盯着電影大屏幕看。
吳萸只好也轉過頭，繼續看電影。
電影過半，蘇嘉毅才接受了她要走的事實。
“吳萸，我們可以打電話。”蘇嘉毅說這話時，已經在克制自己的情緒，但是，他的手，仍在不住地顫抖。
舍不得。
叫他怎麽舍得？
他機械的人生才剛剛有了水波，她卻要走了。
吳萸心裏知道，到了北京，外公是最嚴厲的人，恐怕以後真的沒什麽聯系的機會，但還是安慰他。
“蘇嘉毅，我們可以寫信，你可以在信封上寫沈桐的名字。”
蘇嘉毅沉默着點頭，手握得更緊。
第二天，沈桐，鄧菱，許宴陽，沈獻還有蘇嘉毅一起去機場送吳萸。
沈桐和鄧菱哭的稀裏嘩啦，吳萸差點也哭了。
可是，她不能哭。
“吳萸，擁抱一下吧。”許宴陽見蘇嘉毅在旁邊一聲不吭，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呢，只好替他提出來。
吳萸笑了笑，和大家一一擁抱告別，到蘇嘉毅的時候，蘇嘉毅仍然筆挺地站着，也不打算擁抱。
不要。
不要她這種友情的擁抱。
蘇嘉毅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吳萸的頭發，語氣親昵：“你等我，等我去看你。”
吳萸終于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低着頭點頭。
正好，吳成和徐滢來了，叫吳萸一起去安檢了。
“好了，你們都回去上課吧。”吳成對着幾個孩子說。
但沒有人動，大家都堅持要等到吳萸進了候機廳才走。
蘇嘉毅站在那裏，看着吳萸安檢，心裏只是安慰自己，可以給她寫信。
阿萸，你一定要等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