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11】
臨纭回到樓上後久久沒法平複自己的心情，用涼水洗了好幾次臉還是沒能阻止體溫的攀升，心裏憋了很久的小話匣子打開，急需找人傾訴，于是她抱着手機哼哧哼哧跑去找洪嘉。
那天演奏會她也在場，只是因為中途有事先離開了，有幸躲過了那場混亂。
臨纭：[嘉嘉，我好亂。]
洪嘉是做攝影的，平常工作時間很靈活，聖誕的時候忙過一陣，現在正處于閑的發慌的階段，看到臨纭的信息立刻回了。
洪嘉：[展開說說.jpg]
臨纭：[我有個朋友來找我傾訴，但我發現她的情況有點棘手，我一個人解決不了。]
她一本正經地開始瞎扯，試圖混淆視聽。
洪嘉：[go on]
臨纭：[就是她以前有個青梅竹馬，關系很好很好，但是後來不明不白的鬧掰了。]
[最近他們又遇見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洪嘉：[是相處的很尴尬嗎？]
臨纭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飛速在鍵盤上打字。
[問題來了，他們不僅沒有很尴尬，好像相處的還挺好的。]
[她當時算是做錯了事的一方，每次看到竹馬都感覺特愧疚，一直想躲來着，但躲不開。]
Advertisement
洪嘉：[躲不開就別躲呀，這看着好像不矛盾诶，她在亂什麽？]
臨纭指尖顫了顫，險些露餡打成”我們“，想到她披着馬甲，趕緊删掉文字重新打。
[其實……他們鬧掰之後，她發現自己喜歡她竹馬來着……]
[既覺得目前關系尚可，又總是偶爾想……再試試。]
洪嘉：[狗頭.jpg]
洪嘉：[說到底，是她想追夫。]
洪嘉：[那得看她當年犯的事兒能不能被原諒，也得看竹馬那邊的态度呀]
洪嘉：[如果他都不當回事兒，直接沖就完事兒了。]
臨纭緩緩吐出一口氣，呆看着屏幕上“沖就完事兒”五個字。
網上總說，暗戀一個人的時候，你眼中看到的種種跡象都只是染上自己主觀色彩的暧昧，而事實上，對方可能根本不是這樣想的。
比如現在褚邺澤對她，在她眼裏是很好甚至有些親密，但換褚邺澤的視角，他可能對誰都這樣客氣，是臨纭自己想太多而已。
洪嘉：[ddd]
洪嘉：[不會這就沖了吧？]
臨纭沒多想：[沒有。]
洪嘉：[狗頭.jpg]
這種無中生友的事她見得多了，只有臨纭傻乎乎的覺得自己包裝的無懈可擊，其實全是破綻。
不過她并不打算揭穿，畢竟這麽多年臨纭也沒說過自己喜歡誰，她還是挺希望閨蜜能找到個好歸宿的。
這會兒說穿了，萬一以後再也不跟她傾訴了怎麽辦？
-
下午兩點的時候，臨纭去電視臺裏錄了一個采訪。
經昨晚演奏會的事，她和褚邺澤關系很好已經成為人人信服的事實。原先想在采訪裏作亂的人不得不默默收起小心思，問的問題沒有逾矩，一個小時就完工了。
回到車上，時雪翻着微博超話，點贊幾條絕美飯拍圖，而後光速保存發到臨纭微信上。
“臨姐，放眼整個娛樂圈你都算絕美的了，你就沒想着往這方面發展呀？”時雪好奇開口。
剛當她助理那會兒，時雪問過類似的問題，臨纭的回答是：沒有太大興趣，還是希望以音樂為主。
不知是她自己的執念還是什麽，她有點期待臨纭改變想法，可惜得來的回答和上次差不多。
“還是專注于自己的專業領域吧，偶爾參加節目訪談獲得曝光已經足夠了。”
“好吧。”
時雪稍有些落差，但很快又亢奮起來。
再怎麽說，臨纭在音樂方面還是很能打的，不見得非得亦步亦趨地跑去拍戲拍電影才能實現自己價值。
回家路上，臨纭Q.Q裏傳進一條信息。
其實她不常用這個軟件，平常工作和聊天都是用的微信。但因為這裏有某個重要的人的聯系方式，她才沒關掉通知提醒，時時留意來信。
褚邺澤：[昨晚的事調查出結果了，你現在方便嗎？]
臨纭擡頭看了看附近路段，确認快到家後連忙低頭快速打字。
[我大概還有十分鐘到家，你等等。]
時雪買了一些日用品放在車上，趁着今天給她一股腦抱上樓，結果電梯門打開，她還沒進臨纭家門呢，隔壁半掩的門從裏面打開，打眼一看，出來的人很眼熟。
這…不是她前老板嗎？
她記得褚總家不住這兒啊，好好的大別墅不住，跑來複式小區體驗生活嗎……
褚邺澤看見她沒太意外，幫她把門推開好讓人進去，而後自己也走進了臨纭家。
臨纭走在前面不知道後面的事，擡手指了指客廳的儲物櫃，“把東西放那兒就行，我自己會收拾的。”
“今天早點下班吧，我待會有……”事字還沒說出來，時雪已經把東西胡亂放好，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笑，而後乍乍乎乎地跑了。
“？”
臨纭莫名其妙，低頭打開手機給褚邺澤發信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家了。
——叮
信息提示音在身後不遠處響起，臨纭猛地轉身，見他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
雖然他們曾經關系很好，現在尴尴尬尬的也還過得去，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然冒出來，真的很考驗人的心理素質。
膽子小點的早該被他吓死了。
臨纭：“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每次都這樣，你想吓死我嗎？”
褚邺澤愣了下，“跟時雪一起進的，聽到聲音就來了。”
仔細想想，他的舉動确實欠妥。
老這樣偷偷摸摸的像要做什麽虧心事似的。
“下次會注意的，抱歉。”
臨纭原本只是想提醒一下，褚邺澤啪一下道個歉，反而把她弄懵了。
“沒…沒事。”
褚邺澤沒多廢話，簡單跟她說了一下調查結果。
“燈光的問題是跳閘，雖然比對過監控，那個人站在幕後一動不動确實很可疑，但恰好應證了不是人為操縱的事實。”他擡眼看着臨纭，接着說。
“幕後的人也找到了，她是公司裏的員工，沒有異議。”
臨纭指尖攥了攥衣角，發出輕微聲響，“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時針走過發出滴答聲，空氣凝結。
站在臨纭的角度上，這肯定是人為因素造成的，結合幾天前微博私信騷擾，的确可疑。
但監控拍下的內容沒辦法證明這一點。
臨纭看他的眼神變了又變，從情緒化變得無奈，然後逐漸平靜，接受事實。
褚邺澤：“這次是我們這邊的問題，相關說明已經發出，不會造成負面影響，你可以放心。”
話傳進耳裏，臨纭心裏莫名難受，像被一只手緊攥着。
法治社會，一切都要講究證據，這個道理她明白。
褚邺澤有他的立場，她理解。
可他話裏話外給她的感覺是沒有任何同情和同理心，只想用最官方的說辭盡快擺脫掉她這個麻煩。
這一點狠狠地戳中她心裏的敏感點，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褚邺澤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她，一颦一蹙全部收入眼中。
沉默許久，他開口打破僵局，“餓不餓？”
臨纭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來，眼中一瞬茫然，而後回拒，“我吃過飯了。”
很客氣。
察覺到異樣的人微皺眉，“我會繼續關注這件事，你……”
“算了吧。”臨纭打斷他，平靜地對視，“現有證據說明不了什麽，注定是死局，沒必要浪費時間。”
“我晚上要和導師開視頻課，現在先去睡了。”說完，臨纭站起身送客。
褚邺澤看着她沉默兩秒，幾次話到嘴邊都生生咽下，最後還是選擇擡步離開。
臨纭心情低落，上樓洗完澡，定下淩晨三點的鬧鐘，蒙着被子睡下，強迫着不去想剛才的事，卻越來越清醒，越來越難受。
哪怕他稍微相信一下自己也好。
在她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給一點點肯定的意思也好。
只是她被以前的美好蒙蔽頭腦，差點忘記這個人也姓褚。
可能褚家人都這樣，面上和氣親近，心裏卻往往充滿着偏見和倨傲。
她吃過苦頭，怎麽又準備重蹈覆轍了呢？
想到這，失落感被漸起的困意蓋過，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淩晨三點，臨纭被鬧鐘叫起來，随手把長發紮起來，拿着筆記本電腦去琴房和老師上視頻課。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始終壓抑，她的狀态不佳，錯誤一連串，惹得老師最後有點生氣地叫停了她，讓她拿出狀态再來回課，氣氛極致低沉。
這邊低氣壓的同時，隔壁仍燈火通明。
陳熠困的幾乎要閉上眼，強撐着在網上找關于許冰的信息。
許冰——監控中查出來的那個嫌疑人。
“她是海城一中畢業的，會不會是陳年舊仇啊？”他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側目看向同樣在翻看資料的人。
“應該不會，她不怎麽得罪人。”
“不應該啊……”陳熠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看眼屏幕上的學校貼吧，上面全是臨纭當年的“英勇事跡”，妥妥的問題少女。
褚邺澤繼續翻過許冰的資料，邊看邊低聲回答：“她都得罪我。”
“……”
陳熠一下沒忍住笑出聲，随後立刻憋住，緩了好一會兒，發現褚邺澤的視線落在許冰的畢業信息欄一直沒移開。
“這有什麽問題嗎？造假了？”
“這人我沒有印象。”
陳熠挑了下眉，懷疑他腦子出問題了，默默吐槽，“這很出奇嗎？只在一個學校畢業就要認識，那也太扯了。”
他點了點高中班級下的一行字，上面寫着“海城一中物理競賽班”。
“但她是我同班同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