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33】
夜裏十一點的酒吧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閃着,每家店外都有幾個站不穩的,抱着路燈的,躺在購物車裏等人接的,仿佛是醉酒人士的收容所。
淺金色的招牌店門口,陳熠扶着軟癱似的洪嘉走到街邊停着的出租車旁,費勁地把人扶上去,而後才長舒口氣,上車揚長而去。
剛才還熱鬧喧嚣的包廂裏,此時只剩下兩個角落裏的人。
一個安靜地轉着打火機,一個眼皮打架靠在沙發邊打瞌睡。
良久,清醒的人起身,擡步往一晚上沒對話的臨纭處走。腳步很輕,不疾不徐,卻還是把人驚醒,木讷地仰頭看他。
褚邺澤望進她無害潤澤的眼,視線往經過鼻骨,落在嫣紅的唇珠上,過後幾秒,複才重新與她對視,“自己能走嗎?”
臨纭被洪嘉灌了不少酒,耳裏聽到的話像破舊的喇叭,有延遲,還有回聲。
五六秒鐘後,她含糊地嗯了兩聲,扶着沙發站起來。
一前一後,臨纭很慢的跟着他。
凝着他的背影,她忽然在後面笑了兩聲。
跟前的人停下,回身。
臨纭:“我剛才……是不是,是不是聽到了……你的秘密啊?”
尾音微微上揚,還帶着似有若無的嘲笑。
縱是醉着,臨纭也察覺到他的臉色沉下,沒理會她轉身繼續往前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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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後的平靜期過去,臨纭開始變得亢奮。見褚邺澤不理她也絲毫沒感覺不開心,而是小步跑着跟上,很自然地拽着他的衣袖。
無意碰到他微涼的皮膚,一路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蹭着,緩解自己因為喝酒過分熱的體溫。
褚邺澤像習慣了她這些小動作,沉默着把人帶回家,出電梯時往自家門口走,卻聽到身後的人也走過來。
“臨纭,回自己家。”
也不知到她在想什麽,沒理他。徑自小步小步往前挪,慢慢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怎麽勸都不撒手。
最後沒辦法,褚邺澤把人一起帶着進了門。
站在玄關彎腰給她拿了一雙新拖鞋。
臨纭暈暈乎乎地把鞋子踹掉,拖拖沓沓地跟在褚邺澤後面,像個小尾巴。
家裏只開着玄關處的壁燈,褚邺澤在黑暗中走到廚房接了杯涼水,一邊喝一邊凝着面前的人。
喝醉的臨纭目光總是有些渙散,愛盯着一個地方發呆,等遲鈍地回過神,又會看着下一處虛空陷入呆滞狀态,反複循環。
腳邊突然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蹭過,臨纭低頭看,小腿被它的尾巴撓着。
“這是……大魚嗎?”她蹲下來薅它的腦袋,也不知是不是太用力,揪掉了一撮毛,然後當着褚邺澤的面扔到地上。看着還挺嫌棄。
褚邺澤輕嘆口氣,把大魚抱到沙發,身後的小尾巴也跟了出來。
安靜之中,褚邺澤與她相對而立,微垂首看着她,忽然笑了聲。
“今天怎麽那麽黏人?”
臨纭稍微歪了下腦袋,“我一直都這樣的。”
褚邺澤不置可否,趁着光線暗,就這麽一直看着她。
喝醉的人沒那麽扭捏,會紅着臉和自己對視。
“褚邺澤,我今天好開心啊。”她突然冒出一句。
雖然是個挺幼稚的行為,背着自己買熱搜,完全不像他的性格能做出來的,但她還是好開心好開心。
未及他問出一句“為什麽”,面前的人臉上笑意已經漸漸消退,轉而變得消極又低沉。
“可是,我也好難過哦。”
她伸手探進自己的衣袖,目的性很強地搭在桡動脈上,感受着緩而有力的跳動,不偏不倚地擋住了那塊小紋身。
褚邺澤垂眼看到,視線頓了兩秒,沒移開。
他有不深究別人隐私的原則,尤其在對方顯露出很強的對外拒絕的念頭時。可到了臨纭這裏,他總是難以壓制那點好奇。
之前陸明舟提過一次,他自己也留意了很多次,但都沒能知道她一直在掩着藏着的是什麽。
他對她有着過于常人的好奇和占有欲,雖然這不對,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就是有這樣的想法。
臨纭順着他的視線,也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像在做什麽考量和斟酌,半分鐘後,她慢慢把手挪開,大方地展示在他眼前。
在她稍微隆起的動脈皮膚上,烙着一個小巧的葉片紋身。
亮度有限,他沒能看到更仔細的部分,只能依稀看見輪廓是片葉子。
因為自己給她取的外號就是諧音梗,所以他很快也順藤摸瓜知道了她一直死守的小秘密是什麽。
“什麽時候弄的。”他停頓了很久才緩聲問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臨纭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變了。
突然帶上很強的侵占性,她看得莫名有點害怕。
“去英國的第二年。”
她低頭再想了會兒,縮小了時間範圍,“十一月四號。”
是他的生日。
周圍空氣像凝結了一樣。
許是獨處的緊張讓她上了頭,酒精帶來的後勁再一次湧上來,很強烈,她覺得有些缺氧,腦海裏的記憶混亂錯雜地鋪開,随之而來的是過分泛濫的情緒。
“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想見你。”她輕聲說,把舉着的手慢慢放下。
幾個獨自度過的春夏秋冬,隔絕熱鬧喧嚣的喜慶節日。她數不清做過多少關于他的夢。
單調的夢境,枯燥的情景,全因主角是他而變得充滿意義。
一開口,聲音染上哭腔。
“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可是我做錯了,反應太慢了,都是我自己作出來的。”
褚邺澤見不得臨纭哭,擡手把她眼角的眼淚擦掉,沒挪開手,聲音低啞,辨不出情緒,“已經過去了。”
她搖頭,眼淚是止住了,聲音卻還是哽咽,“過不去的,我對你不好,我不該那樣對你的。”
察覺到情緒有再度消沉下去的勢頭,褚邺澤輕啧一聲,有些無奈地岔開話題。
“本來今晚被陳熠賣了,我想着順水推舟直接開始談了。”
默了默,“你現在這樣讓我怎麽辦呢。”
臨纭吸吸鼻子,重複了他的話,“直接開始......談?”
她反應了一下,在僅有的理智中迅速反應過來,剛才的情緒消散的幾乎無蹤,心虛地胡扯解釋說她只是愧疚,不會影響兩個人的關系進程的。
褚邺澤走到沙發邊上坐下,抱着大魚,一雙極好看的手慢條斯理順着它的毛,很有耐心地耗着,像在等候時機,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還站在原地的臨纭以為自己沒講清楚,追到沙發邊坐在他身旁,又啰裏吧嗦地把剛才解釋的話拓展一遍。
據理力争之時,沒留意到兩人已經挨得很近,一左一右,中間只夾着一只可憐的小貓咪。
褚邺澤輕挑了下眉,把手從貓身上移開,它很乖地跳下沙發,遠離他們兩人待着的客廳。
接收到他的眼神,臨纭的話說到一半,怎麽也沒法繼續往下了。
肆意的打量,充斥着占有欲和侵占欲的目光。
臨纭幾乎是下意識地要往後退,卻被他反應更快地擡手抵住了脖頸,輕往前推,她又回到剛才的位置,離得很近,甚于之前的距離。
“你,幹什麽......”緊張地只剩氣聲,連呼吸都極力克制,盡可能減小動靜。
沒等到他的回答,眼前那張冷俊的臉倏爾放大,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睫。
然後,自己的下巴像她之前做過的那樣,被他很輕地吻上。
短短三秒,她像經歷了三十秒。
過程在腦海裏循環播放,精細到每一瞬間的變化。
退開前,他還刻意輕舔了下,臨纭僵在沙發上,直接石化。
說是退開,其實只是相對于吻上的過程。
褚邺澤低垂着眼,默默地看她的臉蔓上淡紅,抓着沙發軟墊的手越攥越緊,然後抖着聲音問他什麽意思。
他回的精簡,只三個字。
“我的了。”
陳熠打來電話的時候,臨纭正被他抵在沙發上輕吻。
她渾身發軟,腦子一片空白。
聽到鈴聲後像遇了救星似的把他推開,而後自己跑到樓上,随便進了間房間平複心情。
褚邺澤壓下躁欲,接聽電話,聽他一個勁兒抱怨洪嘉的事兒,心情似乎很低落。
“你這情況最好找別人開導。”
“你也不想管我了是嗎?!”陳熠感覺雪上加霜。
“主要是,我現在心情特好。”
“我怕我忍不住——”
“嘲笑你。”
陳熠:&%#@!
睜開眼時,太陽穴傳來存在感極強的疼痛。
臨纭困倦地眨了幾下眼,打量着陌生的環境,猛地坐起來。
這不是她房間!
環顧四周再仔細看,老感覺這兒挺眼熟的。
味道也熟悉,是……
是,褚邺澤身上的淡香。
腦海裏的記憶接二連三地湧上來,破碎的畫面拼湊在一起,蓋着他被子的人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上回喝醉,沒腦子似的一莽,向他告白。
這次喝醉,也像沒腦子似的,莫名其妙地就成他女朋友了!
怎麽一覺起來就成他女朋友了!
啊啊啊啊啊!!!
褚邺澤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頭發淩亂、衣衫淩亂的人瘋狂捶床的樣子。
聽到門邊的動靜,她立刻恢複平靜,光速變臉,幹笑兩聲,一句話沒說,臉卻迅速紅了。
褚邺澤把碘伏和棉簽擱在桌上,走到她身邊把那縷搭錯邊的頭發理好,“今天有事嗎?”
臨纭反應兩秒,連連搖頭。
“洗漱好下來,帶你去個地方。”說完他便推門離開,背對着人時,沒壓下笑意,唇角往上勾了下。
臨纭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好,下樓吃早餐,而後跟着他去到海邊。
從小在這裏生活,這片海域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麽新鮮地兒了。正納悶他來這兒的目的,褚邺澤便開口解釋。
“我媽最後留在了這裏。”他語氣平平,不染情緒。
臨纭指尖輕輕蜷了蜷。
“她很喜歡你,從過去到臨走前,”他默了默,低笑着看向她,“要是還在,現在也會很喜歡。”
聽到這句,臨纭鼻尖已經犯上酸澀。
沒料想到的下一句,讓她直接破防。
“我也一樣。”
從過去到現在,我都一直一直,特別喜歡你。
終于在一起啦嘻嘻~
最近準備考試,特來請假,一月中旬恢複更新。
坑品超好,絕不棄坑!!
今天評論區掉落紅包噢,啾咪(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