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教授
教授
“不行。”蕭搖扯起一抹笑，打開手機地圖軟件，搜索“雞公煲”。
“又想導航”江晗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得意地說，“搜不到的，不在這附近。幹脆一點，叫吧。”
蕭搖淡定道：“沒關系，我随便選家評分高的去吃就行，不挑。”
“……”江晗：“狡詐!”
手機頁面從上到下顯示出十幾家雞公煲店，蕭搖挨個點進去看，邊看邊評論：“哎，這個不錯，有顧客發了圖片，你看看”
江晗一臉挫敗。
“你沒意見那就這家。”蕭搖作勢敲定。
“不!”江晗伸手按住她，“算了，我帶你去，帶你去!”
蕭搖擴大笑意，“可我不想去，你說不在這附近，那說明有點遠。”
“不遠，真的不遠。”江晗落敗，他眼神懇切道：“我剛剛诓你的。”
“哦。”蕭搖點頭，拉長尾音，“诓我。”
江晗心虛地把臉別開。
“不過，現在怎麽又答應帶我去了？”蕭搖跳過“诓她”的話題，問。她從座位起身，準備去告訴王院長，她要出體育館吃飯。
江晗跟上她：“因為想帶你去啊，真的很好吃，我想跟你分享。這次不帶你去，以後你可能永遠不會來大學城這邊，你就一直沒吃上了。”
蕭搖回頭看他，心底突然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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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流光溢彩，頰邊，幾縷發絲零落地散開，倒映着金色的陽光。
江晗對視上，不自覺怔愣。
他伸手，把蕭搖的發絲別到她耳後。
蕭搖視線跟随他指尖下移：“你，撩我頭發幹什麽？”
江晗又把她碎發給撥回來：“還是不別着，看起來順眼。”
他的手停留在蕭搖頰側，蕭搖難得地害起羞，臉頰漸漸酥麻。她本想伸手拉下，可還沒等她動作，江晗先刮了下她鼻子：“壞蛋!”
蕭搖站在原地，鼻頭似乎還留存着他的力度。她輕聲問：“我怎麽壞了？”
“你欺負我。”江晗有理有據地控訴，“欺負我在乎你，就為所欲為。你心裏知道，我一定會帶你去。”
蕭搖竟無法反駁。她一笑：“欺負的就是你啊。”
江晗拉起她的手，牽在掌心：“欺負我不說，好不容易見面，連手都不給牽。”
“是你一來就黑着臉，好不好？”蕭搖晃晃他們牽着的手：“而且，什麽時候不給牽了。”
江晗：“你也不哄我。”
蕭搖拉着他往前走：“弟弟才需要哄，你是弟弟嗎？”
江晗：“才不是!”
體育館東邊是寵物觀賞區，剛剛蕭搖待的是服務咨詢區，她現在正往東邊去找王院長，請示要出去吃飯。
一到寵物觀賞區，本來環繞着的寵物叫聲瞬間清晰且喧鬧起來，并伴随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沒辦法，貓咪狗狗多了，打掃不過來。
蕭搖拉着江晗，穿過一排排寵物，尋找王院長。但是人太多，王院長也不會一直待在原地，他們找了幾分鐘，都沒看到人。
旁邊的狗籠前，兩個女學生胳膊挽在一起，彎腰看小狗狗：“好可愛啊！好想養!吳韻，我們在寝室偷偷養一只吧，不讓宿管發現。”
吳韻手裏抱着專業書，留戀地搖頭：“不行，我們根本沒時間遛。”
“唉。”她的同伴章貝貝失望地嘆氣，直起身往旁邊看，突然眼睛頓住。章貝貝扯吳韻：“哎，你看!那不是江晗嗎？”
吳韻聽見這個名字，立刻直起身看過去。順着章貝貝指的方向，她果然看見江晗，以及江晗旁邊的女醫生。兩個人牽着手，姿态親密。
章貝貝在一旁驚訝道：“江晗牽的那個，是他女朋友？”她聲音越來越低，轉頭觀察好友的臉色。
吳韻臉色很不好看，拉着她就往江晗的方向去。
章貝貝趕緊勸她：“別去了吧。他們情侶約會，我們還是別去打擾了。”
吳韻堅決要去：“就打個招呼。你如果不想去，我自己去!”她威脅地看着章貝貝。
章貝貝不放心好友，只好跟過去。
到達江晗旁邊，結果人根本沒看見她們。
吳韻率先開口：“江晗!”
章貝貝一聽這語氣，直覺不好。
她看見江晗和他女朋友轉過身來，江晗驚訝了片刻，打招呼：“吳韻，章貝。”
他女朋友沒說話，不過面帶微笑，看上去比較友好。
章貝貝勉強扯出一抹笑。
吳韻眼睛盯着江晗，質問：“你怎麽在這，不趕模型嗎導師今天早上還在群裏催進度。結果你跑出來約會”
章貝貝趕緊在吳韻背後拉了一下她的帽子，提醒她冷靜。
江晗聞言，表情有點懵：“哦，我知道。我的小組趕得及。”
他側頭看一眼他女朋友，不過幸好，他女朋友表情沒變。章貝貝慶幸，他女朋友沒聽出吳韻話中的敵意。
吳韻沒理她，緊追不舍道：“你怎麽保證？萬一有意外呢，要是鄭昀勵或者楊果臨生個病受個傷，你還趕得及？現在這種關鍵時刻，你不應該全心全意趕模型？”她向蕭搖投去譴責的目光，好似是蕭搖拖累了江晗。
蕭搖收起笑。
江晗也看見了，尴尬起來：“啊不至于吧，我剛來，休息一下而已。再說，你跟章貝也出來了。”
章貝貝覺得，吳韻今天過于激進了。
吳韻被江晗一再反駁，聲線已經有些不穩：“我們是來H大聽講座，聽完講座，路過順便進來看一下!”
江晗轉向她。
章貝貝偏袒好友，只好附和：“對，路過……”
“就算是學習，也不用太偏執。”
突然，身邊響起一道中年男聲插話聲。聲音中氣十足，在周圍一圈寵物叫聲中脫穎而出。
章貝貝轉頭看向發話人，嘴巴瞬間張成“o”形。
發話的中年男人，以及他身邊站着的氣質嚴肅的女人，不就是她今天聽的講座裏，主講教授邀請的朋友——江教授夫婦嗎。
“教授好!”章貝貝趕緊鞠躬打招呼。
吳韻和江晗反應過來，也準備打招呼，被江教授擡手攔住。
江教授指着吳韻道：“我今天在講座上看到你過。”
吳韻勉強扯出笑意：“對。”
“嗯。”江教授沉吟：“同學啊，刻苦奮進是很好，但是要講究勞逸結合。特別是我們做建築的，說到底，建築也是一門藝術。搞建築，就不能恪守陳規，要時刻保持活躍的思維、大膽的想法，也就是說，心态得放松。崩得太緊，怎麽想得出新奇的方案？”
江夫人贊同地颔首。
江晗摸摸鼻子，她女朋友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姿态不卑不亢。
章貝貝突然覺得，說不定他女朋友已經發覺吳韻的敵意，只不過她忍下了，沒有計較。
這麽一比較，好友吳韻就顯得段位低多了。
被江教授當着衆人面批評，吳韻臉上挂不住，幹巴巴道：“您說的對……”
章貝貝見此情形，覺得吳韻也跟江晗打過招呼，現在又這麽難堪，不走還等什麽她找借口道：“江教授，我跟吳韻約了人，先走了，再見!”
江教授點頭放人。
章貝貝拉着吳韻離開，吳韻這回沒有掙紮，順從地跟她走。
出了體育館，章貝貝放下吳韻，松了口氣，忍不住說：“吳韻，你今天也……”
“我怎麽了!”吳韻瞬間爆發，眼淚流下來：“我怎麽就崩得太緊要不是為了江晗，我根本不會說那種話!而且，就算我崩得緊，我一樣優秀，我難道不比很多人優秀”
章貝貝只得安慰：“對對，別哭了。”
“憑什麽啊!”吳韻抹一把眼淚：“那個女的年紀比江晗大，還影響他學業，江晗喜歡她什麽？明明我才是跟江晗最般配的人，我們還是同學。我們身邊，哪個女生比我更優秀，除了我，還有誰配得上他”
一聽這話，章貝貝心情突然微妙起來。
她也沒吳韻優秀，而且，她曾經确實喜歡過江晗。
章貝貝知道吳韻有點清高，而且确實優秀，不過吳韻平時性格挺親和的，沒想到心裏根本看不起沒她優秀的人……
那吳韻平時把她當什麽了，跟班
章貝貝沉默片刻，不陰不陽地說：“就算不喜歡江晗女朋友，也不能拿年齡開涮吧。”
體育館內
蕭搖看着兩位女學生離開，目光轉到他們口中的江教授夫妻身上。她不認識江教授夫妻，本來點個頭就可以告辭，但江晗或許認識，所以她現在就在等着江晗表态。
江晗上前一步，對江教授夫妻喊道：“爸，媽。”
“……”蕭搖猛地瞪大眼，反應過來，跟着喊：“伯父、伯母，你們好。”
江教授夫妻對她點個頭，沒什麽表情。
蕭搖心中打起鼓。她掙紮着想把江晗牽住的那只手抽出，但江晗硬跟她作對，死死拉住。
江晗側身靠近，用氣音問：“幹嘛？”
蕭搖動作不敢太大，眼睛正視着江教授夫妻，低聲道：“先松開。”
江晗：“不。”
蕭搖：……
她試了三次，無果，只得放棄。
江晗熟稔地問江教授夫妻：“你們怎麽來了？青年建築節下周才開始。”
江教授作為夫妻中的代表，發言：“今天我一個師弟在H大開講座，你剛也聽到了，我受邀旁聽，順便上臺講兩句。”
江夫人點頭，視線掃過蕭搖，補充道：“提早幾天來，順便跟師兄弟們聯絡下感情，難得來一趟魔都。”
蕭搖被江夫人視線掃過時，莫名覺得像被激光掃穿了一樣，有些不自在。她撓撓江晗掌心，被他一把攥住作祟的手指。
江晗“哦”一聲，道：“那你們随意。我最近趕模型，招待不周，請母上和父上大人見諒。”
江教授豎起粗眉，突然生氣：“剛剛那女同學說得沒錯，你是該努力一點!馬上就建築節了，你動作怎麽不快一點，提前多約幾次，把會約完”
蕭搖：……邏輯清奇。
江晗目瞪口呆：“我那時候，也沒機會啊。”
“所以說你動作慢。”江夫人補刀。
“好了，不打擾你們倆。”江夫人示意江教授收口：“寵物也看完了，我們還有飯局，先走。”
江晗擺手：“去吧。”
蕭搖：“再見。”
看着江晗父母背影消失，蕭搖神色有些恍惚：“你父母，氣場很強。”
江晗想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他們看上去冷冰冰的”
蕭搖點頭：“算是。”她有點擔心，江晗父母不喜歡她，又覺得擔心過早，還不一定跟江晗一直在一起，所以暫且不用放在心上。
“別擔心。”江晗領悟，安慰道：“他們對誰都這樣，我感悟得最深了。我小時候，他們根本不帶我玩，我只能自己在我爸書房玩他的建築模型，慢慢的就對建築起興趣了。高考填志願的時候，我跟我爸說想學建築，我爸當時的表情，怎麽說，是我到現在二十三年來，見過最和藹的!”
蕭搖被這個例子逗笑：“他們是很公正嚴肅的人吧。”
江晗嗤之以鼻：“那叫裝!走走走，不是說找王院長麽。”
蕭搖點頭：“嗯。哎，在那。”她看見了王院長，擡手指過去。
體育館外
江夫人把江教授拉出體育館，緊趕慢趕逃出幾百米。
離體育館夠遠了，江教授氣喘籲籲地喊停：“歇、歇一會兒。”
江夫人陪着他在路旁木椅上坐下，喘勻氣，突然張口道：“沒問晗晗女朋友名字!”
“對啊!”江教授反應過來，指責：“你怎麽不問？”
江夫人把責任扔回去：“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說話嗎？你看看都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連名字都忘了問。”
江教授語塞：“那你幹嘛去了？”
“我在觀察晗晗女朋友啊。”江夫人道。
江教授：“觀察出什麽？”
江夫人總結：“長得漂亮，落落大方。”
江教授：“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觀察那麽久，就看出這個”
江夫人氣急，開始翻舊賬：“那你呢，每次都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明明說了來看兒子，給兒子個驚喜，你卻死要面子，說是因為師弟邀請，才提前過來。還有剛剛，那女學生為難晗晗女朋友，晗晗女朋友臉都拉下來了，你還在一旁幹站着，要不是我催你，你就真的看個熱鬧啊”
江教授反駁：“你不要光說我。看兒子這個事，你不也沒承認，還配合我撒謊，說什麽聯絡師兄弟感情，我跟他們幾十年沒見了，有個什麽感情至于女同學為難兒子女朋友那事，難道不是我先開口打斷的你就擱我面前會說，在晗晗女朋友面前，你數一下你說了幾個字”
江夫人瞪眼：“我這不是不想掃你面子嗎？聽說現在的年輕人，跟人結婚，還要看對方家裏和不和睦，我還不是為了營造一個家庭和睦的氛圍!”
“……算了，這次原諒你。”江教授表情勉強道：“哎，我們等下回去看看日歷，哪天适合結婚，我們早點準備紅包。”
“酒店沒日歷，得買。”江夫人打開手機備忘錄，語音輸入“買日歷”。
江教授湊過來提醒：“明年的日歷也買了，看看哪個日子适合過新房。”
江夫人點頭，順從地記下：“結了婚，過一年孫子孫女也出生了。哎，哪個幼兒園好”
“城東有好幾所幼兒園都不錯，到時候我們去看看。”江教授突然想起一件事，“萬一兒子入贅，去她女朋友家那邊，孫子孫女就要去那邊上幼兒園了。”
“也是。”江夫人停下來：“晗晗女朋友是哪裏人”
夫婦二人陷入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