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求婚

求婚

江教授剛才破戒,提前洩露比賽名次,這會兒繃着臉自我反省。但轉念一想,這是為了兒子的終身大事,違規就違規一次吧。

江教授沉穩地開口,“求婚資金不足,可以向我借款。”

江晗斷然拒絕:“不用,我有錢。”

他開始摳手指頭,計算買哪個品牌的鑽戒好。

江教授不動聲色地暗示:“我的設計辦公室最近資金充沛。”

“真的不用。”江晗咂舌:“我沒那麽沒用,連鑽戒都買不起。問獎金的事,是為了規劃預算。”

江教授斂目:“你心裏有數就好。”

與江父江母分別後,蕭搖也帶着江晗上了車。

“現在去哪?”她看一眼後視鏡,倒車出庫,問江晗:“回家,或者你有想去的地方。”

江晗坐在副駕駛位上,低頭刷着手機,看得特別認真,頭都沒擡:“別,去中心廣場逛一逛吧,現在還早。”

蕭搖依從他。

車開至半路,江晗突然把他手機亮到蕭搖眼前:“你看,鄭昀勵問我去哪了。”

蕭搖垂眸瞄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是微信對話框,對方一連幾條消息轟炸。

[老鄭是你bb]:兒子你去哪了?

[老鄭是你bb]:不是說跟吳韻他們一組去聚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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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鄭是你bb]:微信不回,人又不在房間,窩哪個邋遢角落去了!

[老鄭是你bb]:人呢!

可以看出,對方已經氣急敗壞了。

蕭搖一笑,視線放回路況上:“幹嘛不回他消息。”

“我剛剛沒看到。”江晗不知道想着什麽壞主意,笑得一臉狡黠,“我現在回,你配合我一下好不?”

路遇紅燈,蕭搖踩下剎車:“怎麽配合?”

江晗說:“我給他回語音。你最後兩秒出個聲就行。”

說完,不等蕭搖反應,他按下語音輸入,對着手機嘚瑟道:“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呢,誰要跟你們去聚餐?”

話落,江晗立刻把手機挪到蕭搖下巴處,眼神催促:“出個聲。”

蕭搖來不及思考,張口道:“嗯,祝你們用餐愉快。”

“好了。”江晗收回手機,點下發送,然後靠在椅背上笑。

蕭搖不明所以:“這有什麽好笑的。”

江晗稍微收斂一下笑意,對她解釋:“他們都是單身狗,他們沒有女朋友。”後半句語調甚至飄揚起來。

蕭搖:“……”

交通信號燈轉綠,蕭搖重新發動,車開車去。

不過片刻,江晗收到回複。也是一條語音,江晗點開聽。

鄭昀勵特地壓低的聲音在車內響起,對方陰沉沉道:“狗死了,沒用一對情侶是無辜的。”

“哈哈哈哈哈哈!”鄭昀勵的态度成功滿足江晗的炫耀心理,他繼續發語音:“你沒有女朋友。”

三秒後,江晗道:“卧靠,鄭昀勵把我拉黑了。”

然而江晗沒一點難過的情緒,而是笑得捧腹:“他們沒有女朋友,沒有女朋友……”

他哼的不知道是什麽調子,朗朗上口。

一種純粹的歡樂氣氛在車內蔓延,蕭搖不自覺被感染,沾上笑意。

她不覺得有哪裏好笑,但就是收不住笑。

“沒有女朋友~”

那天之後,蕭搖恢複正常上班。

江晗交了模型參完賽,變得無所事事,整天跟她一起上下班。她坐診時,賴在她的診室不走。

蕭搖送走一位顧客,轉身問江晗:“你為什麽非要待我這?”

“我為什麽不能待?”江晗坐在等候椅上,此刻站起來走向她,“當初大橘就能待。”

蕭搖:“你們一樣嗎?”

“一樣啊,”隔着辦公桌,江晗俯身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臉頰偷親一下,“芯子是一樣的。”

蕭搖臉部蘋果肌顫了下:“……”這家夥越來越不要臉了。

“哎呀!”門口突然響起一道驚呼。

診室內兩人擡頭看去,只見助理圓圓害羞地捂臉,眼中充滿撞破調情的尴尬。

這種事,這些天來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第一個受害者是某位不知名顧客。

江晗習以為常,坐回他的位置。

“有事嗎?”蕭搖扶額,讓助理圓圓進來。

助理圓圓立刻将記錄冊往她桌上一放:“這幾天留院貓咪的數據。”

然後迅速溜走。

蕭搖覺得自己名聲已經被敗壞。轉頭一看,江晗笑得一臉得意。

算了,由他。

不久,另一位顧客到來。

聽見腳步聲,蕭搖擡頭。

沒想到來人是位熟人,那人紋身蜿蜒上耳際,一如既往的充滿壓迫性。

江晗猛地起身,直接走到蕭搖身邊,牽住她的手以顯親密。

魯先生提着航空箱,裏面裝的是上次從琪琪寵物醫院領養的流浪貓。

他坐到辦公桌對面,誇贊:“蕭醫生風采依舊。”

“關你什麽事。”江晗攻擊道。

蕭搖眼睛眨了下,突然對江晗的占有欲生出認可,感受到其中的幸福。

魯先生自說自話:“蕭醫生,前段時間的花收到了嗎?我覺得你應該非常喜歡。”

他眼神緊盯住蕭搖。

蕭搖挺直背,反駁:“那你想錯了,我不喜歡。”

她擡手,提高袖口,刻意露出江教授夫婦送的那對手表,與江晗擺在一起:“如您所見,希望你會祝福我們。”

這兩塊表,顯而易見是一對,沒有任何反駁的空間。

江晗臉色和緩了些。

魯先生臉色一變:“又是做戲?可惜上次我已經識破。”

“你為什麽會覺得是做戲?”蕭搖淡淡反駁,輕按了下江晗掌心,示意他冷靜。她對魯先生道:“做人不要太固執己見,以及自視甚高。”

這句話很不客氣,連表面禮貌都沒維持。

診室內一片寂靜。

魯先生終于開始正視他們二人的關系,豎着眉在他們之間掃了一遍又一遍。

最終,他摔門離去。

他手裏的小貓咪,寵物醫院一日游後,毛都沒掉一根。

“卧靠。”江晗爆句粗口,憤憤道:“那個人怎麽老糾纏你。”

蕭搖眼觀鼻鼻觀心:“可能他以為,他追人的辦法是正确的。”

江晗很不高興,極其不高興:“你怎麽那麽多奇怪的追求者。”

蕭搖想到他那位女同學,不由道:“你也毫不遜色。”

江晗整張臉頓時鼓脹起來:“我哪有!”

蕭搖抿笑,沒去戳破,可能人家小姑娘這份感情,最終只是暗戀。暗戀,并不需要太多人知道。

“嗯,沒有。”蕭搖哄他,“我根本就沒搭理過魯先生。”

江晗幹瞪眼:“但你記得他名字。”

“畢竟打過幾次交道。”蕭搖解釋,又道:“我對你可上心多了。你記得上次你質問我的那條朋友圈嗎?我特地發出去,就是為了讓你看見,然後主動跟我聯系。”

江晗凝神想了下:“‘共勉’那個?”

蕭搖點頭:“對。雖然隐蔽,但一擊見效。”

“太狡詐了!”江晗吐槽:“你故意讓我先低頭,為什麽你不直接打電話給我?”

蕭搖歪曲事實:“我總要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了。”

“怎麽可能。”他嘟囔,臉色和緩了許多。

蕭搖莞爾。

下班回家後,兩人煎了澳洲牛排吃。

廚臺前,江晗突然道:“不對,你拿同一件事哄了我兩次,賴皮!”

一次是誘哄他主動上鈎,一次是平息他怒火。

蕭搖叉子在嘴邊停住,無言以對。

“這次不算,你要重新補償我。”江晗拍桌子控訴。

落地燈暖黃色的光,映照在江晗氣憤的紅臉蛋上,竟也把他襯得可愛起來。

蕭搖放下筷子,起身,直逼近他。

江晗底氣漸虛。

正欲松口,唇間印上一片柔軟。

他頓時呆住。

“這份補償,”蕭搖說話時,并沒有退開分毫,“可以嗎?”

江晗心跳急劇加速,正欲回答,唇瓣之間被緊緊抵住。

蕭搖不讓他回答,只允許他默認。

“……可以。”江晗嗫喏。

幾天後,青年建築節頒獎典禮如期而至。

璀璨燈光下,西裝革履與衣香鬓影齊聚一堂。頒獎臺坐落于會場正前方,醒目的橫幅高挂在帷幕頂部。

頒獎臺上,評委代表莊重地念着獲獎名單,聲音通過音箱傳至會場每一個角落:“一等獎作品——”

聽衆席一片肅靜,所有人心情澎湃地等待名單揭示。

“來自XX大學建築系碩士二年級學生江晗、鄭昀勵、楊果臨,”評委代表大聲宣布“設計的南方二十一層商場。”

現場靜默片刻,掌聲雷動。

頒獎結束後,展覽廳內,擺放着所有參賽作品,以供在場人員參觀欣賞,同時提供一個宴席以及交流的平臺。

一波又一波賓客向江晗等三人獻上祝賀。

輪過所有人後,蕭搖與江晗躲到無人打擾的角落,她向江晗敬上一杯紅酒,道:“恭喜。你們很厲害。”

江晗滿臉驕傲,跟她碰杯:“那當然。”

蕭搖看着他,眼底滿是笑意。

江晗一口悶掉杯中蘋果汁,然後,鄭重地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份方形小禮盒。

他把禮盒托到她身前。

蕭搖微怔。

“吶。”江晗把禮盒打開,露出裏面的一對白銀色耳環:“我預支獎金給你買的禮物。喜歡嗎?”

他表情真誠,睜着大眼睛看她。

蕭搖氣息漸漸平緩。

她剛剛在想什麽,怎麽會以為,江晗是要跟她求婚。

“喜歡。”她莞爾,接過禮物,“我自己挑的,當然喜歡。”

這對耳環,是他們收到江教授夫婦所贈手表的那天下午,在中心廣場買的。

還記得當時,江晗說去中心廣場逛一圈,反正時間還早。

那天正好是元旦。

到達中心廣場,蕭搖停好車,被江晗拉着走進商場。

路過飾品直營店,江晗的話充滿暗示意味:“你喜歡金飾還是珠寶類?”

蕭搖伸手拉住他:“問這個幹什麽?”

江晗順勢牽着她的手:“你急什麽?我就是想給你買個禮物。”

他的話過于坦然,讓蕭搖搖擺不定。在她心中,江晗是一個過分熱情而且單純的人,經常做出一些沖動的事。他今天的行為,特別像探聽她對婚戒的喜好。

但她對婚姻根本沒有準備好。

“為什麽突然想買禮物?”蕭搖追問。

江晗一派淡定,站在飾品店門前:“因為我送你的禮物,跟我爸媽送的一比——”他撇嘴。

蕭搖松口氣,但依舊不敢掉以輕心:“沒有,我很喜歡那只斷頭貓。”

江晗立刻扭頭盯着她:“它有頭。”

“嗯嗯,有頭。”蕭搖失笑附和。

江晗邊逛邊問:“你喜歡亮晶晶的,還是淳樸一點的?”

蕭搖:“我喜歡好看的。”

江晗撓了下頭:“要不你舉個具體的例子?”

他拉着她往店內走:“我們就看看,不買。”

蕭搖掙脫不開,鑒于他放了話,只好信任一回。

一進門,導購熱情地迎上來介紹:“歡迎光臨。”

飾品店內裝潢明亮,放着悅耳的交響樂,一對對情侶在櫃臺前挑選。

蕭搖縱觀全局地掃一遍,就被江晗拉向耳飾專櫃。他振振有詞道:“冬天嘛,項鏈戴脖子裏根本看不出來。耳環就不一樣,只要夠大,一眼就能看見。”

蕭搖被這番理論逗笑。

“你喜歡哪種?”江晗俯身,對着展櫃內擺着的、琳琅滿目的耳飾挑選。

蕭搖收拾心情,認真挑選。

櫃臺中,一對銀白色耳環吸引了她的目光。

這對耳環,只有三分之二的環形,剩下三分之一,以螺旋的形式,辮成蝴蝶輕盈的翅膀。

它有一個動聽的名字,一世長安。

“這個?”蕭搖指尖觸在櫃臺玻璃上,扭頭問江晗。

江晗一口應下:“好啊。”

不過買下當天,江晗并沒有送給她。又過了這麽十來天,蕭搖把這件事抛之腦後,是以剛才江晗拿出禮盒時,她一下沒反應過來。

“你剛才看到禮物的時候,想的是什麽?”江晗拉着她找個地方坐下,問。

蕭搖:“沒想什麽。”

“不對。”江晗不依不饒:“你是不是以為我要求婚?”

被戳中心事,蕭搖詫異地擡眼:“你……猜到了?”

“而且我還知道,”江晗手撐着下巴,“我如果求婚,你肯定不會答應。我看透你了,你是個最膽小的人,害怕出意外,害怕生活出現變化,各種奇怪的害怕。”

蕭搖挑眉,默認。

江晗又灌下一杯蘋果汁,氣勢上極像借酒壯膽,但喝的不是酒。

“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他委屈地說,“所以我肯定不會讓你難辦啊。”

蕭搖心底一剎那柔軟起來。

“所以,我本打算今天當衆求婚,”江晗坐直,拉住她握禮盒的那只手,“最後還是放棄了。你不知道,鄭昀勵他們起哄可厲害了,我根本不想你是因為被迫才答應我。”

蕭搖一時沉默。

為了擺脫此刻的低氣壓,她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你怎麽求婚?又沒有裝備。”

“我有啊。”江晗振聲道:“你仔細看一下這對耳環,它其實是我改裝後的戒指!”

蕭搖聞言詫異,打開禮盒,拿出耳環仔細看。一上手,她就發覺不對,環身未免太寬了些,有一厘米寬。只是它擺在禮盒內時,只露出正面,也就看不出是戒指。

“我花了很長時間改裝的,”江晗傾訴道,“親自買打造銀飾的材料和工具,光這個就弄錯好幾回,更別說根據耳環的樣式,一點一點加寬加粗。”

蕭搖嘴唇翕動。

“我把這對戒指送給你,”江晗神色認真,“不是向你索取承諾,而是表達我的誠意。”

他說:“你不用覺得有負擔。”

蕭搖認真地看着他,此刻,眼中只有他誠摯的面龐。

江晗食指沿着旁邊的圓桌屈下,模仿一個求婚的單膝下跪姿勢,說:“我希望,我們能永永遠遠走下去。”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莊重地響起:“我們會嗎?”

蕭搖垂眸思量。

江晗緊緊地等待她的答案。

她偷看江晗的神情。

江晗眉毛不停顫抖,完全戳破表面上的淡定自若,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和忐忑。

以及期待。

終于,蕭搖擡起眼,眼底溢出款款深情。

“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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