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傅衛焉離
太傅衛焉離
這可真是讓人沒法反駁。
試問還有什麽人能渾身散發光芒,這種情況在當世認知裏若非神佛又怎麽可能?
所以說她就是聖女!
質疑聲消了,鹿之春以聖女的身份留在了北燕王宮。
在王宮的第一天,鹿之春開始自己去了解目前的情況。
因為她現在明面上身份是聖女,所以宮人們都比較尊重她。
鹿之春很快就從兩個叫清月和白露的宮人口中套出了些基本的信息。
她現在所在的北燕國是虛生大陸的四大國之一,不是最強但也不弱,國君澹臺籍幼年登基,由太傅衛焉離教導輔佐長大,衛焉離為二品大臣,在朝中很有話語權。
也就是那天第一個把她定義為聖女的人。
奇怪的是當她在套話的時候,無論是清月還是白露,都在有意無意地拼命推銷她們國君澹臺籍,比如年至十九沒有後宮,留着後位,性格開朗……
等等,為什麽會說到後宮和性格上去?
……
鹿之春換好了衣服,在外邊随處走着,逛到了栽種着梅花的河邊。
她擡起頭,觀察了一下梅花的品種,正在思考目前首先該做什麽。
是先去找小金和覆蕉,還是先做任務找到十二星次?
她既然被傳送到這裏,理論上,至少有一位星次就在北燕都城。
鹿之春擡起手,銀色的手镯上共有十二顆失去光澤和色彩的細碎寶石,沒有一顆有所反應。
獎勵道具幾乎都在小金那邊放着,小金雖然看着傻乎乎,系統的自我保護能力可是很強的,覆蕉就更不用說了,鹿之春不必為他們的安全問題太過擔憂。
找完十二星次她才好早點回家。
她賬戶中可還有數不清的一串9沒花呢!
就在鹿之春對着枝上梅花發散思維的時候,她自身又成為了他人眼中的一景。
“陛下,這位聖女換上我北燕服飾,似乎更為美麗了,先王有言,若聖女出世,陛下理應與之合卺連理,以結永好。”右丞之子楊恭同澹臺籍在河的另一邊談笑。
澹臺籍看着梅花樹下的女子,鵝黃的宮裝襯得人分外明媚動人,然而他搖了搖頭說:“她固然美麗,世上美人衆多,并不能代表什麽,你我都知道,她成為聖女,是孤和太傅在國宴上順水推舟,故意為之。來路不明之人,還是須多加提防。”
楊恭內心對聖女的身份沒有太大的懷疑,正如鹿之春在國宴上所展示的那樣,若非不是聖女,她怎會從天而降憑空出現,還通體生光。
他心知只是澹臺籍自身的特殊情況讓他自己不願再考慮成婚與後宮事宜。
朝堂之上,也沒有人會提出讓澹臺籍納妃。
因為澹臺籍生來帶着一個異于常人的詛咒,只有太傅衛焉離能觸碰并照顧他。
作為伴讀,楊恭年幼時也試圖接觸過澹臺籍,但是他毫不意外地被那層莫名的力量隔絕了。
楊恭懂事時,太傅衛焉離已經是白齒青眉模樣,而他聽說衛焉離照顧澹臺籍時,衛焉離自己也才10歲。
原本只是被王室找來照顧皇儲的孩子,展露出的才能資質卻遠超旁人。
衛焉離用了五年時間,在照顧澹臺籍平安長大的同時,自己也成為了朝中大臣,兼皇儲之師。
對于楊恭來說,衛焉離是師父,雖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說,師父和父親終究是不一樣的,但對于澹臺籍來說,衛焉離不止是師父,更是兄長和父母。
為了照顧好他,衛焉離年至二十九,依然未有婚配。
而今澹臺籍逐漸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太傅似乎也就放下了心,不再耗費過多的時間給陛下,另外,不少大臣試圖同衛焉離介紹自家女兒。
楊恭都有所耳聞。
“怎麽又是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啓東使臣很快就會離開玄都,你要是有閑暇,不如給孤奏些與啓東互市的舉措。”澹臺籍笑眯眯地看着楊恭。
楊恭的臉,更苦了。
互市的提案已經過去三個月了,而謀劃互市已經是兩三年的事了,澹臺籍遲遲無法執行,就是過不去世家那道坎。
他也不是沒想過,但就是沒轍。
這不是,師父也不怎麽支持與啓東互市嗎?要他說……
“她在做什麽?”澹臺籍又被鹿之春吸引了視線。
鹿之春伸展四肢,做好熱身運動,準備開始晨練。
扭胯的時候她終于發現了另一頭在看着她的行為陷入沉思的二人組。
鹿之春這麽多年已經不知道什麽叫社恐了,她立刻舉起手揮揮,友善地打招呼:“早上好!”
那面上笑容,肢體動作,語氣情緒,自來熟得就仿佛三人從小一起長大。
“陛下要過去嗎?”楊恭笑問。
澹臺籍挑眉,無所謂:“過去聊聊也無妨,正好無事。”
很快,三人就交換了姓名,因為鹿之春的自來熟,楊恭不知不覺說了很多話,倒是一向以開朗活潑為他人第一印象的澹臺籍,顯得有些沉默寡言。
期間,鹿之春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銀镯,沒有一顆寶石有動靜。
這兩人都不是星次嗎?
不過她行走在北燕,和國君打好關系也有利于尋找十二星次,不算無用功。
“就是這樣,我必須找到十二星次才能回家。”
鹿之春用楊恭和澹臺籍能理解的話解釋了一遍她“下凡”的目的,因為這和人世權力争鋒都沒有關系,坦言之也無妨,本來她就打算和澹臺籍做一番交易。
雖然在虛生大陸,一般人都尊重聖女,但是她沒有察覺到澹臺籍對她的信任。
比起無條件的幫忙,還是交易更妥當一些。
這位年紀輕輕的國君,近期似乎有無法解決的問題。
鹿之春在做任務時的套話從來不是漫無目的,她總能精準捕捉到一些自己需要的信息點。
“原來這才是聖女出現在北燕的原因,可這十二星次要如何尋找呢?”楊恭問道。
“既然是十二星次,他們必然有着天生異于常人的能力,因為我要召回他們的方式有些特殊,他們定然是少年到青年左右的男性。”鹿之春思忖道。
主要是出發前他們都說她必須得到星次的愛意和正經的表白話語,她一個寧折不彎的直女,應該不會讓她去攻略女孩子吧?
“天生異能者确實少見,可在北燕國域,卻也是大海撈針。”楊恭替鹿之春感到苦惱。
澹臺籍看着楊恭才聊了一會兒就開始替鹿之春想轍,苦她所求了,頓時感到不可思議,看向鹿之春的目光裏頓時燃起了熾熱的火焰——
果然還是感覺很有趣很新奇!
衛焉離說過澹臺籍作為國君,有獨屬于他的一項別人無法超越的重要能力。
就是識人和用人。
他雖然性格上太過活潑孩子氣,但是卻能輕易看出一個人的長處和潛能,并将他放在該放的位置上。
就像他此時只是對鹿之春産生了好奇心,實質确實看出了她的交際能力,包括心理上的攻勢。
她脫口而出看似單純的言語,是有邏輯條理在的。
等到拜別之時,鹿之春忽然同澹臺籍對視了一眼,接着彎起了眸子,眼睛裏的笑意在對視之中傳達給了澹臺籍。
待到鹿之春離去,澹臺籍忽然呆住。
楊恭喚了他好幾聲,澹臺籍才有了反應,但他似乎沒有完全回過神來,說道:“敬之,孤為何感覺她看我的目光有些像……”
有些像什麽?
楊恭不明所以。
接着他恍然大悟,陛下一定是春心萌動了!這就是眉目傳情啊!
楊恭眼睛都亮了,一陣激動。
“像孤第一次讀完千字文章時,太傅看孤的目光。”澹臺籍找到了能描述的句子。
“什……什麽?”楊恭呆若木雞。
“是慈愛?”澹臺籍也皺起了眉頭。
是長者看幼者頗為有趣可教的那種慈愛!
楊恭:“……”
算了,微笑吧。
*
藏書閣。
問過清月和白露以後,鹿之春來到了藏書閣,要了解一個世界,閱讀書籍永遠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同時她要清楚這位國君當下究竟困于什麽問題之中。
選了幾本書後,鹿之春随便找了個邊角位置坐了下來。
等她看完四國圖志後,一道影子正好擋住了陽光,落在她身上。
鹿之春擡頭,原來是太傅衛焉離。
這個刁鑽的角度,這位太傅卻仍然如圭如璋,雅望非常。
是帥氣的青年人。
鹿之春沒忘記任務,又垂眸看了一眼手镯。
很好,還是沒有動靜。
他也不是十二星次之一?
“二樓有茶水和桌椅。”他冷着臉提醒道。
鹿之春愣了愣,笑道:“謝謝。”
上了樓,鹿之春又打開一本書看了一會兒,衛焉離也取了一本書上來。
鹿之春聽到動靜擡頭看他。
他依然坐下開始翻閱書籍。
之前楊恭提到太傅衛焉離近兩年逐步放權,有許多閑暇時間。
是否可以直接從他入手問一些問題呢?
鹿之春觀察着他。
衛焉離有一頭漂亮的銀發,梳到一側編了個辮子,北燕似乎沒有要求男子出行必戴冠或其他頭飾,正在享受閑暇時光的衛焉離只用一根藍色發繩綁起了一部分頭發。
銳利的眉眼在鏡片之下變成了溫和的模樣,這人看起來冷,卻又讓人很想靠近。
感覺就是普世概念裏那種非常平穩可靠的長者智者的類型。
或許是鹿之春的目光停留得過久,衛焉離擡起眼簾側首看她。
鹿之春毫不退縮地給了一個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