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類的下限

人類的下限

“今日早朝，數位大臣都談及了陛下的婚事。”楊恭現在尚無職位，作為伴讀身份也時常能到鹿之春這裏來唠嗑。

“婚事？”鹿之春抓了一把瓜子給楊恭，兩人一起磕。

“當然是希望聖女你成為北燕王後的事。”看出了鹿之春置身事外的吃瓜态度，楊恭特意給她說了個明白。

從前澹臺籍沒有後宮是因為他生來的“詛咒”，而今聖女不僅出現了，她還能和澹臺籍實現零距離接觸，衆人自然是希望國君和聖女早日完婚的。

鹿之春磕瓜的手頓時停止，問：“所以我必須嫁給他？”

楊恭笑盈盈地看着鹿之春，看她溫和的雙眼逐漸露出殺氣才接話道：“陛下拒絕了。”

鹿之春又開始磕瓜子。

“但是太傅也希望陛下早日完婚。”楊恭又補充道。

衛焉離的意見對澹臺籍來說很重要，他肯定會考慮。

“你怎麽說話大喘氣呢！”鹿之春看了一眼桌面，氣呼呼地把剛剛抓過去的瓜子全部撸了回來，圈住，歪着頭磕了從楊恭手上搶過來的一顆瓜子。

一個都不給了！

只要大家都不開心，那麽就沒有人是不開心的。

如果成為北燕的王後，那麽她之後尋找并攻略星次的計劃，就會實行得很困難。

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但是想想，北燕已婚王後游歷四國，攻略各類美男子……似乎也是另一種刺激。

“唉……”鹿之春沒擡起頭來，伏在桌面上長嘆一聲。

楊恭不明所以：“怎麽了。”

鹿之春發呆感慨：“人類真是沒有下限的生物。”

楊恭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雖然他聽不懂這句話，但是感覺被什麽東西殃及了。

并不知道什麽叫地圖炮的楊恭，很快就被澹臺籍叫去了。

主要是澹臺籍收到了鹿之春的一個小本本，裏面是各種解決眼下問題的方法一二三四，鹿之春寫得滿滿當當極盡詳細，本來就在感情上不開竅的某國君甚至想當場給她安排個職位。

可惜大臣們都執意把她推向王後之位。

既然答應了鹿之春的交易，澹臺籍自然不會忘記派人去尋找北燕境內的能人異士，王令重賞之下，不少人當天就來展示自己“奇異”的能力了，可惜沒過幾輪就被刷下來，被看出來造假的還不少。

最終來到鹿之春面前的幾個，她也能看出來真假。

結果就是，一個星次都沒找到。

澹臺籍忙于根據鹿之春的建議在魏河設立貿易點，在玄都賞賜崔家和陸家的同時，在地方上提拔地方勢力，同時下派另外盧家子弟去掌管貿易點。

世家會一致對外，但是要打破他們一致對外的平衡也沒有那麽麻煩。

假如計算到最後，一致對外的結果是好處都是別家的，他們自己就會先争起來。

無論如何，與啓東互市勢在必行。

因為進行太過順利，鹿之春在幫澹臺籍查看進度時反而警覺起來。

“嘶……”看着自己的筆記本沒留神撞上了一堵牆。

鹿之春揉着額頭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衛焉離。

“太傅。”鹿之春照常拉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而衛焉離的目光輕輕撇過她手中的本子。

鹿之春自己所用字體和北燕文字是有差異的，她能依靠翻譯道具進行幾天的訓練成功融彙北燕文字，但是在記載時她還是喜歡用自己世界的簡體字。

因此衛焉離沒能看懂，但也能猜到她在專注做什麽。

“與啓東互市的提案過早，如今執行，無非空花陽焰。”衛焉離正如楊恭所說那樣，他并不支持這個提案。

他和世家絕對不在一個立場上，他說的是這個提案的時機不對，而不是與啓東互市本身不對。

鹿之春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笑起來點頭：“受教了！”

聽歸聽，做還是要去做，她和澹臺籍差不多，都覺得雖然不是最好的時機卻還是迫在眉睫。

至于衛焉離，他絕對是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是什麽呢？

當一個人專注研究一個方向時往往會忽略其他東西，而衛焉離顯然看到了。

或許他認為這個提案的成功和失敗都不會對北燕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是能給澹臺籍這個年輕的國君一些經驗或者教訓。

所以他才徹底放開了手。

看着鹿之春有些疲倦的模樣，衛焉離伸出手，遲疑着放到她肩頭，輕輕拍了拍。

鹿之春在那一瞬間，忽然渾身一輕，就像被洗滌了一般，頓時精神了。

“太傅？”鹿之春察覺到了衛焉離的特別之處。

然而衛焉離已經錯身離開了，鹿之春看着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镯，手镯仍舊沒有反應。

真是奇怪。

不過衛焉離真的是個很可靠可信的長輩，他現在對待鹿之春的态度和先前有了一點點的改變，他為她減輕身上的疲倦感，或許是因為她正在用心幫助澹臺籍。

他能看得到她所做的一切，也能明白她對澹臺籍甚至整個北燕都是有幫助的。

于是他那種身為長者的善意和溫柔，也逐漸地将她包裹進了範圍內。

鹿之春依然記得在穿越之前，院士和高層們說過一句話。

“十二星次和聖女之間會互相吸引。”

既然是互相吸引，她已經想方設法去找，為什麽還是不出現呢，還是說她遺漏了什麽？

細節巧合漏洞誤差……這些通通不可忽視的，卻又始終找不出來的，到底是什麽呢？

鹿之春一時間想不明白，畢竟穿越前的24小時實在是太趕了，如此簡短的時間內，大家将信息簡化塞進她的腦子裏，是不能完全肯定沒有疏漏的。

回去時，清月和白露都是眼睛一亮，驚嘆聖女大人今天容光煥發。

鹿之春去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衛焉離那一拍，不止是渾身一輕，她現在跟被美顏過一樣，整個人都“亮堂”了。

面色精神氣一旦上去，容貌也就提升了幾個檔次，也難怪清月和白露誇張的反應。

這絕對是特殊的能力吧！

尋星進度條一動不動的鹿之春不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就算是手镯沒有反應她也打算對着衛焉離的能力刨根問底。

她決心一探究竟。

“太傅有特殊能力？”澹臺籍被鹿之春這樣一問，蹙眉思索了一下，隐約從腦海中刨出了些許蛛絲馬跡，但又沒有抓住。

于是他只能搖頭說自己不知情。

澹臺籍是與衛焉離相處最多的人，他都不清楚，那問別人肯定是沒戲了，除非去接觸衛焉離本人。

“孤也有話問你，”澹臺籍想到近期大臣們還是在催他與聖女成婚，于是只能來試探鹿之春自己的意思，“孤至今未有王後，如果……”

“不行。”鹿之春果斷給出答案。

“孤還沒說完呢，如果……”

“不行，不當王後。”鹿之春再次果斷給出答案。

澹臺籍一整個不理解，他自己覺得談這些為時尚早是一回事，看到鹿之春如此果決地拒絕他又是另一回事，他張開手轉了一圈，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圓滾滾的充滿不忿和求知欲。

“為什麽？孤不夠好看？孤可是北燕王，孤擁有整個北燕，而且孤只會有一個王後，孤會對王後不離不棄的！”

鹿之春看着澹臺籍突然開始表現起自己來，于是坐下來長嘆一口氣。

澹臺籍不明覺厲，也坐下來看着她。

今日鹿之春的氣色仍然很好，比初見她時還要好看，某位從來不開竅的國君可疑地紅了紅臉。

不過鹿之春沒看他所以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年輕的北燕王後……十二個青年男子……戀愛攻略……

她又長嘆一聲伏在案上：“人類的下限是經不起折騰的！”

她還想做個有底線的人。

當然，從沒做過攻略任務的鹿之春并不明白，她離戀愛攻略四個字至少還有八十一個快穿世界的距離。

*

某快穿部門。

“你們說是戀愛攻略部門難還是人生逆襲部門難？”部門新人在休息室裏拉着剛回來的一個前輩閑聊。

“都差不多，大家從被分配下來的時候就被判定了，自身的資質合适攻略部還是逆襲部，你和那邊随便一個人互換，都會覺得很難的。”

“也就是說調換部門幾乎是不可能的嗎？”

“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們攻略部那些，最初就被判定為戀愛過敏，有賊心沒賊膽的員工，大概這輩子不能調任。”前輩搖了搖頭。

同一時刻。

“啊秋！”鹿之春揉了揉鼻子，點了點頭。

一定是有人開始想她了，她也很想老顧他們……和她退休後的賬戶餘額。

鹿之春又來到了藏書閣，她在這裏十有八九能遇到衛焉離，正好和他多聊聊。

照常選擇了需要的書籍，鹿之春翻了兩頁，走去二樓。

忽然，她聽到了輕微的□□聲。

鹿之春腳步一頓，接着提速上了二樓。

第一眼沒有在二樓瞧見人，鹿之春循着那細微的聲音來源，來到一層圖書後頭。

地上掉了兩三本書籍，身着月白色錦袍的衛焉離倒在地上，他捂着胃部蜷縮着，冷汗淋漓，看起來異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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