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聖女會什麽
聖女會什麽
鹿之春見此連忙上前查看衛焉離的狀态。
“太傅……”她低低喚他。
衛焉離疼得無法睜眼,只能感覺到一雙手将他扶起。
手的主人拍了拍他的後背,手指點了兩個穴位,強迫他放松下來。
當身體逐漸放松,五髒六腑似乎都沒那麽疼了,可生理淚水還是混着汗水流下了面頰。
在這個早已完全褪去青澀外殼,充滿蓬勃生命力的年紀,這個未曾遲暮卻沉穩理智的青年男人,包容而堅硬的外殼破碎,裸露出仍舊優雅卻脆弱的內裏。
銀發淩亂,眼鏡耷拉,落于銀白色錦袍上的手顫抖着。
鹿之春見此頓了頓,沉思了一下。
她在某個以醫藥學為主流學科的世界待過,也得過神醫之名,所以理論上她應該運用這樣那樣的手法——
然後,她從尾戒的小空間裏掏出了一粒斯達舒。
“一看就是慢性胃炎,幸好我之前拿了家裏的急救包。”要是急救包給了小金,她現在還得去配藥。
優秀的神醫,都是随身帶藥的。
鹿之春內心誇了自己三遍,去取了一點水給衛焉離一點點灌了下去。
纾解了一些疼痛後,衛焉離才睜開眼睛,大腦逐漸從黑白中掙脫出來,眼前的人也從模糊轉向清晰。
“之春大人……”衛焉離才恢複了一點點,就像自行起來。
可想而知,他直接腳下一空又摔了下去。
鹿之春眼疾手快,從背後接住了他下滑的身體。
衛焉離身上帶着一點淡淡的藥草香,是鹿之春并不讨厭甚至有些親切的味道。
她嘆了一口氣。
鹿之春覺得穿越到這裏短短幾天,她都快把半輩子的氣嘆完了。
衛焉離高她兩個頭,要是按她從前的體力,估計早被壓下去了,不過幸好衛焉離遇到的是現在的她。
“太傅,得罪了。”鹿之春用眼睛度量了一下當前情況,彎腰将衛焉離直接以公主抱的形式抱了起來。
腦子還渾渾噩噩的衛焉離大驚。
鹿之春看他眼睛滾圓的樣子想起了澹臺籍,心想澹臺籍那模樣說不定是衛焉離帶大的緣故,兩個人做出這副表情時還真像。
于是鹿之春脫口而出:“太傅……”
衛焉離疑惑地“嗯”了一聲。
但鹿之春想了想又覺得說他和澹臺籍很像會不會太逾越,于是改口道——
“太傅腰很細。”
衛焉離在渾渾噩噩中,眼睛又睜得滾圓,找回點理智後抿了抿發白的唇,幹脆将頭轉向了一邊。
縱然感覺被小輩調戲了,卻還是不忘說:“多謝之春大人。”
衛焉離聽到上頭傳來鹿之春的一聲輕笑。
在匆忙中,鹿之春也沒有注意到在衛焉離錦袍下,她的手镯上,一顆寶石泛起了淡淡的如大海一般的藍,隐隐約約,閃閃爍爍。
等到衛焉離确認沒事後,鹿之春這才松了一口氣。
衛焉離也真奇怪,他能夠為別人增加能量,讓別人保持健康狀态,自己卻連胃病也沒有辦法,只能長期受病痛折磨。
不過……鹿之春想到那些掉落的書籍中某幾本……
她看着衛焉離,又能理解了。
他真的太過操勞。
事情堆得太多,他雖然表面上已經在放權,希望國君自己就能處理,也不去多問,甚至還有些不贊同的觀點,但他背後卻還是在關注着一切,為了這個國家用心在尋解決方法。
太傅的內心,會不會也很焦慮。
太過緊繃的狀态對于慢性胃炎來說也不友好。
接着就是太醫和鹿之春的連番囑咐。
衛焉離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少喝茶水,換成溫熱的奶,但也不要多食,”鹿之春認真臉,“多喝熱水。”
因為鹿之春的表情太過嚴肅,衛焉離在點頭的同時忽然察覺有哪裏不對。
等到鹿之春走後他才意識到——她在用長者的口吻叮囑他?
被一直以來看做小輩的孩子這樣對待,衛焉離皺了皺眉頭,随即又松開笑了笑。
然而鹿之春才走一分鐘,又匆匆忙忙趕回來了。
她擡着手看着手上的手镯,然後其中一顆寶石不知道怎麽忽然顏色變深了,接着鹿之春擡頭看看衛焉離,又低頭看看手镯。
接着她走向房間另一頭,又走到他跟前,再走回去,反反複複,面色錯愕之色不減。
“太傅~”鹿之春眨了眨眼睛,聲音忽然變軟。
鹿之春是南方人,身高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矮,淨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雖然對外永遠虛報兩厘米,聲音卻是偏甜妹音的,但是由于她自己平時說話不像個甜妹口吻,所以誰也不會覺得她是甜妹。
并且因為保持身心愉快,母胎solo,活得比較輕松又偶爾會注重保養,鹿之春的皮膚狀态很好,她的五官比例和面部線條都有些幼态,但鼻子什麽的又過于精致,所以看上去年紀像大又不太大。
衛焉離至今以為她和澹臺籍差不多年紀,澹臺籍也這麽認為。
然而實際上她已經二十五六了——因為南方多愛說虛歲,她幹脆每次都說個二十五六或者二十三四。
偏偏她确确實實聲音偏軟,此刻再放軟,甜到有些發膩了。
第一次遇到她這副狀态的衛焉離用眼睛傳達了一個問號。
然而問號還沒傳達到鹿之春眼睛裏,她就抖了抖手臂,渾身都抖落了一下,說着什麽“不行不行太怪了”,然後又走了。
鹿之春回到宮內找到目前唯一算得上深交并且一看就不大聰明的楊恭,打算從他那邊找到突破點。
“師父的喜好?”楊恭沉思了半晌。
楊恭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衛焉離過多的喜好,反而開始沉思聖女大人為什麽會問起太傅的喜好,理論上她應該會更關心和她有着被催婚關系的陛下才對……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鹿之春的聲音在楊恭頭頂幽幽響起。
原來是楊恭想的太出神,不自禁發出了聲音。
楊恭呡了口茶,視線放低瞥開去,裝作無事發生。
鹿之春其實也在思考。
她第一次靠近衛焉離的時候,手镯并沒有反應,所以她以為衛焉離并非星次之一,然而這次手镯為什麽突然有了反應呢?
是還要解鎖什麽條件嗎?
根據她悄咪咪觀察過的戀愛攻略部的套路,說不定是需要基礎好感度?
因為她救了衛焉離,所以他好感度飙升到了一定值,于是手镯才有了反應?
這個可能性很大哎!
鹿之春敲了敲手心,覺得自己真相了。
但是這樣找人似乎更麻煩了,而且到達什麽好感度才算“一定值”呢?手镯并不是戀愛攻略部的系統,根本不能檢測出具體的數值,更何況難道要她成為人見人愛的萬人迷嗎?
就算是她成為星際歌姬的那個任務,她也不能保證全星際都是她的粉絲……雖然粉絲肯定對她說全宇宙都愛她的歌喉……
只有金錢才有這種魅力吧!——就算是錢還有人說視金錢為糞土呢,更何況是人。
這不就是大海撈針嗎?
鹿之春思索着在石桌上敲了敲兩根手指,然後看向楊恭,發出死亡詢問:“敬之,你覺得我這人怎麽樣啊?”
楊恭十分上道:“聖女大人自然是完美無瑕的!”說肯定要這麽說,他又不傻。
鹿之春感動臉:“那敬之一定視為我至交好友……”她低頭看了看手镯。
手镯:“……”
沒有絲毫反應。
鹿之春立刻收回感動星星眼,目光掃射楊恭上上下下,十分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楊恭心虛地又呡了一口茶。
剛剛還說是至交好友的兩人,現在雙雙原形畢露。
“算了,說不定你不是星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鹿之春擺了擺手,又開始“憂愁”。
好消息是至少當前确認了一個星次的存在。
不如逐個攻略?
但是鹿之春想起自己的出師未捷身先死……呃……要不然還是等找到小金用道具茍一下?
那麽當前就是幫助澹臺籍完成與啓東建立互市的事,然後确保太傅衛焉離的身體健康,萬一在她還沒攻略之前,衛焉離就因為胃病英年早逝,那就完蛋了!
-
“有個好消息,啓東派了新的使臣,為了互市一事前來玄都詳談。”澹臺籍冷靜地下了朝以後,帶着這個好消息就來分享給正在認真配藥的鹿之春。
鹿之春很淡定,畢竟在她推算中這是遲早的事,兩國得簽訂協議确定條例,互市才能有條不紊地展開。
不過……她撚起一點粉末出神——這一切是否太過順遂了呢?
澹臺籍看着她忙活手頭的藥草,好奇寶寶蹲下發問:“聖女還會制藥嗎?”
鹿之春淡定回答:“聖女什麽都會。”
澹臺籍深表懷疑,他絞盡腦汁問:“那聖女會做比大廚更好吃的飯菜嗎?”
“當然會。”她又不是沒做過廚子。
“那聖女會飛天遁地嗎?”
“當然會。”可惜覆蕉不在。
“那聖女會做孤的王後嗎?”
這彎繞得,差點給他繞贏了。
鹿之春擡頭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說:“聖女還會吃小孩。”
澹臺籍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