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是好主意
不是好主意
舞衣帶來了很可觀的一筆收入,可以說玄都之中權貴為美色一擲千金的這筆花銷,要比良心發現為國掏腰包還要來得多的多。
除了鹿之春的舞衣之外,步潮生那邊也得到了不少。
不過步潮生的所得除了他的戲之外,更多的是因為他與聖女和陛下走得很近,底下人在打點關系上很有一手。
整個朝堂從上到下,都被鹿之春和步潮生掏出了不少錢,然而對于國庫所需的資金來說,這些錢還遠遠不夠。
大宴那日鹿之春自然是看到穿着一身蟹青的信懷旭,對方已經表态了,她自然就能登門拜訪去治病了。
然而等到了信懷旭住處,那位名為松墨的仆侍問出的問題卻很讓鹿之春發懵。
“懸絲診脈?”鹿之春疑惑地看向被自己強拉出來做綠葉的楊恭。
楊恭一副眉開輕松模樣,絲毫不覺得是什麽問題,他在鹿之春看向自己的時候甚至想伸手讓她快上。
他現在完全和澹臺籍一個想法——聖女真的什麽都會,不可能有她不會的。
區區懸絲診脈,她肯定會。
“公子從前所見神醫之中,多數都會懸絲診脈,因此也想看看聖女的醫術。”
看看她是不是真會醫。
鹿之春:“……”那你們這世界的醫生還挺花裏胡哨的,她佩服佩服。
實際上,真去了一個以醫術為尊的世界,才會發現什麽叫做“療效才是硬道理”。
別管過程多花哨,最後藥到病除,才叫妙手回春。
沒人關心那顆藥的制作過程有多艱難,如果一杯牛奶就能救命,那麽那個給病人灌牛奶的醫生就是妙手回春,而不是一顆被包裝成仙丹吹得天花亂墜說傾注了多少心血的無效藥。
治病當然是怎麽最妥當,最能了解病患病原,有最大幾率對症下藥治好病患才是真的。
還懸絲診脈?她要是帶了儀器,高低給他從內到外翻一遍。
“懸絲診脈我倒也可以,但我不是來治病的嗎?誤診可是玩命的。”鹿之春認真警告。
拒絕了花裏胡哨表演的鹿之春很快就見到了信懷旭,他今日穿着的是白色偏米的衣袍,比較簡單,蒼白脆弱之餘,倒也有幾分皎月之色。
在鹿之春當前見過的所有星次之中,他看起來是最容易讓人産生保護欲的。
因為他看上去弱小無害。
但是——
鹿之春可不會忘了,每一個星次都有自己的專屬技能。
但是北燕三位星次,善意健康和莫名奇妙的防禦能力,星次能力似乎都沒有主動攻擊性,倒是昨天不請自來的啓東殺手,他那種能力很難說,說一句話就能控制她一時糊塗過去,算來确實有些精神攻擊性。
這位在外界流出的情報少之又少的信二公子身上,又有着什麽不為人知的特殊能力呢?
“方子開好了,按我寫的藥方去抓藥,別多別少,每日一小碗。”鹿之春把方子給信懷旭過目。
信懷旭看了一眼,其中一些是之前有神醫開過的一些藥,但是整體藥方不大一樣,量上也有調整,但他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
雖說久病成醫,他也看了不少醫書,配合幾乎過目不忘的本事,他能看出些療效來,可要說能治好他,他卻看不出真假。
然而面前這人是聖女,他縱有疑慮和脾氣,也會選擇在她面前全部收斂起來。
“多謝聖女。”信懷旭颔首,親手給鹿之春遞上一杯用沂西茶葉泡的茶。
信懷旭的手也好看,骨肉勻稱,膚色白皙,只不過右手上有常年執筆留下的繭痕,他使用茶具時會給人莫名安定的感覺,動作行雲流水,整個倒好茶水遞給她的一套流程,很是養眼舒心。
她接過茶水時,他卻微微擡起頭,眼簾掀開,露出琥珀色的眼睛,讓她注意到了他有些泛紅的眼眶。
鹿之春覺得似乎好像……有什麽地方怪怪的,但她說不上來。
信懷旭點到為止,但旁觀的楊恭又不是眼瞎,雖說在澹臺籍和鹿之春面前楊恭表現得不大聰明,但察言觀色他也不是不會,不然怎麽做右丞之子,他老爹得頭疼死不可。
上一回這個信二公子還不怎麽待見鹿之春,這一回來卻有種蓄意勾引的味道。
楊恭可不會覺得是因為大宴之上鹿之春的那場絕美舞蹈,或許有那麽一點令信懷旭對她改觀的原因,然而這不足以讓一個人從第一印象不大好,态度一般,第二回交流時竟然變成了些許蓄意勾引的味道。
是了,楊恭恍然,初見時,信懷旭并不知道鹿之春就是聖女,所以當她說出讓信懷旭穿着她認為合适他的顏色去見她的時候,對方對待這種調戲的态度自然是抵觸,甚至可能産生厭惡。
可鹿之春是聖女。
虛生大陸傳說中能統一四國的聖女。
沂西可以和北燕交易,但是他們會不會想要更多。
比如聖女本身。
啓東不信神明,因此對待聖女的态度輕慢,如今已無可挽回,可沂西不一樣,商人太信玄學與神明。
信懷旭态度的轉變就證明了鹿之春于沂西而言的價值和地位。
楊恭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因為由他這個北燕的右丞之子在,這位信二公子,會換上鹿之春所說的蟹青色衣衫,坐在這裏等着她,她說什麽就是什麽,甚至不需要她說,他都能遞給她。
包括他自己。
從個人上升到國與國之間,楊恭直接撤掉了下限開始揣測對方。
美男計!呵,膚淺,他北燕有的是美男,這根本行不通。
“聖女若想一并前往沂西,自然是好的,然而由北燕玄都去往沂西昭陽,路程奔波漫長,旭擔憂聖女。”信懷旭溫聲細語道。
這語氣态度措辭,明顯得楊恭都要聽不下去了,鹿之春這才終于恍然。
這位二公子,好像是在……對她示好?
“二公子不必多慮,我體力上佳,若我單行,去往沂西行程速度會極快,只不過這事是兩國商量好的,我自然會護送你回沂西。”鹿之春喝了口茶,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旭怎配讓聖女護送。”信懷旭蹙眉輕咳了兩聲。
信懷旭剛想說不如二人同乘一輛馬車,他們商隊本就雇了人随行保護的。
楊恭卻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他自告奮勇:“聖女大人身份尊貴,北燕自然也會派人保護的,在下會随行。”
信懷旭咳停了,看着他。
鹿之春放下茶杯,看着他。
楊恭看看信懷旭,再看看鹿之春,不明白這個場景怎麽忽然靜了。
就好像一個不合時宜的人講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聖女大人怎麽如此驚訝,臣也是會武的。”楊恭手指抵住額頭掩飾自己的尴尬。
鹿之春露出驚嘆的神情。
這個表情是怎麽回事啊?楊恭更震驚了,他明明在傀儡死亡厄獸攻擊那時候一起動過手,難道她就沒注意過他會武功嗎?
而且她都已經無所不能了,為什麽他會武這件事會讓她眼睛張這麽大?
“敬之,是個人才。”鹿之春喚完楊恭的字,然後頓了頓,又點頭給予肯定。
“昨日晨醒,旭已将消息傳遞給我朝陛下。”信懷旭垂眸遞給鹿之春一塊糕點。
“那就好。”其實這個事情反而沒有那麽重要。
太傅說,沂西國君有提前退位的打算,朝中大事其實都是即将繼位的儲君在打理,信懷旭其實并不能代表整個沂西的意思,也不能代表沂西國君的意思,但他是沂西太子的人。
信二公子在家中排行第二。
中子的意思就是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在家裏的存在感最淡,無論是從沂西的財産繼承還是家庭關系本身上,中子都是最邊緣的人物。
信懷旭也是如此,可他卻能拖着病體帶着王商隊伍來北燕,就是因為在擇主上很有眼光,沂西還未定儲君時,他就選擇了沂西太子韓丹景,後來韓丹景成了鐵打不動的儲君人選,或許再過些日子他就要成為新的沂西國君了。
信懷旭既然都将消息遞給了國君,那肯定已經得到了太子的肯定。
既然如此,他們盡管大膽去沂西即可。
鹿之春咬了一口齁甜的糕點,又灌了一口茶。
她看向對面的信懷旭,信懷旭是沂西的人,她不可能把他長留在玄都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如今小金還沒找到,星次身份雖然逐漸有了眉目,可是攻略進度卻不清不楚的,反正目前沒有人同她正面表白過,乍一看任務完成了一部分,又好像什麽都沒動。
實在是讓人苦惱。
到時候信懷旭回到沂西,就算她找回小金,再去攻略也得千裏迢迢來千裏迢迢去。
她還不能禦劍飛行。
有什麽方式能把人更長更久地留在玄都呢?
“聖女緣何如此看我。”信懷旭輕聲問道。
鹿之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間有點長,信懷旭無法忽視。
心又開始随之砰砰跳起來。
鹿之春問道:“信二公子可有婚配?”
鹿之春所得的消息裏都沒提到這一點,但是信懷旭看着再弱也大概有二十出頭了,或許有家室也說不定。
信懷旭苦笑:“聖女,您已為旭探過脈,如此殘破的身體,又如何去成家浪費他人心思。”
哦,是了,正因為他體弱多病,所以可能沒有來得及考慮這個。
“那……若是二公子在玄都成婚了,可以為夫人留在玄都嗎?”
這意思是?
結合初見時的“調戲”,還有鹿之春的态度。
信懷旭微微睜大了眼睛。
楊恭手中的茶杯哐當落地。
碎成兩半。
鹿之春靈機一動。
楊恭小手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