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報仇
報仇
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黑壓壓的烏雲就退去了,要不是街上到處都是雨水造成的泥濘,不知情的人可能會誤以為天氣一直這麽晴朗。
江淮北此時正坐在公交車站牌處,頭疼欲裂。
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江淮北環視着周圍陌生的環境,眉頭緊鎖。
記憶中,他那宛如智障一樣的弟弟江淮南因為醉酒撞人致死還在警局接受調查,而他冷漠的爹正在計劃着如何讓自己成為弟弟的替罪羔羊。
不行,得趕快回去。
江淮北站起來,有些煩躁的敲了敲自己陣陣發疼的腦袋。
“哥就是他!”
方宇松早在馬路對面注視他好一會了,“放學的時候打傷我的臉,還侮辱咱爸!”
“早就說了讓你平時健健身,連個這種貨色都打不過。”
方馳看着比自己小了一頭的弟弟,不屑的開始活動筋骨,“看着點,我這就去把他的頭擰下來。”
“你小心點,他脾氣可倔了。”
方宇松提醒道。
方馳冷笑一聲,揣着兜開始往對面走。
江淮北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淋了透,濕噠噠的貼在皮膚上,十分的不舒服。
他煩躁的擰了擰頭發上的水。
“陶南臨!”
方馳在他身後叫道。
江淮北繼續往前走。
“嘿——”
方馳三步并兩步的走到江淮北前面,一把搭上他的肩膀,“我他媽叫你呢,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
江淮北不耐煩的瞥他:“你誰啊?”
“我是誰?”
方馳荒唐的笑出聲,“我是你爹我是誰!”
江淮北打掉他的手:“別煩我。”
方馳愣了愣,接着撸起袖子上前:“今天不教育教育你我叫你爹!”
說完,沖他揮起拳頭。
江淮北利落的側身躲過,屈膝踹向方馳的肚子,把他放倒後,又一腳踩上他的胸膛,拽住胳膊用力一扯。
只聽“咔吧”的一聲巨響,方馳額頭上的青筋和冷汗同時冒了出來。
他緊緊地捂着肩肘處,疼得直吸冷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為什麽要打我。”
江淮北蹲下,“是不是我爸那個老東西派你們來的?”
“不是……”
方馳吃痛的喘着粗氣,恨不能拿頭撞地來轉移疼痛。
“那你是誰?”
江淮北毫不留情的扯住他的另一條胳膊,作勢要再掰斷一根。
“方馳方馳!”
他趕忙自我介紹,“是方宇松的哥哥!他要是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我替他認錯!是我們哥倆不長眼!南哥我們錯了!!”
“南哥?”
江淮北又皺起眉頭,“這人又是誰?”
方馳愣了。
這、這人不就是你嗎大哥?
怎麽你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還是說你真想聽我叫你爹?
他瑟縮着咬住下唇,沒敢出聲。
“哥——!”
方宇松舉着一根木頭就沖了回來,“陶南臨你給我放開他!!”
江淮北毫不費力的就避開了他的攻擊,然後順勢踹向他的膝蓋。
方宇松頓時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上。
江淮北單腳踩上他的背,蹲下去:“你認識我?”
“陶南臨!你裝什麽蒜?!”
方宇松氣急敗壞道,“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方馳恨鐵不成鋼:“你這種時候少說兩句能死嗎?”
“煩死了。”
江淮北聽得一頭霧水,不耐煩的松開方宇松,“別跟着我。”
他起身,晃了晃自己陣陣作痛的腦袋,又嫌棄的甩了甩衣服上的水。
太潮了,但眼下又沒有幹淨的衣服可以換。
不對……
江淮北頓住腳步,轉過身。
這不就有兩身幹淨衣服在面前擺着嗎?
他二話不說的折身返回。
方馳和方宇松的心立馬被提了起來。
江淮北快步走回去,随手扒了方馳的T裇,又不由分說的拽掉了方宇松的褲子,最後趿拉上自己的拖鞋,走了。
受到震驚的方氏兄弟:……
“哥……”
兩人并排走了一會,方宇松突然開口。
“怎麽了?”
“咱倆這樣走會不會很奇怪?”
方宇松問。
“沒事,反正天黑了。”
方馳回答。
“就是因為天黑了才奇怪。”
方宇松悶聲回答,“哥,你能把褲子借給我嗎?”
“你不覺得光穿一條內褲在馬路上瞎晃蕩更奇怪嗎?”
方馳瞪他,“你不是說陶南臨力氣很小嗎?這叫小?在你眼裏,是不是只有拳王泰森才能勉強入眼?”
“他今天下午不是這樣的……”
方宇松百口莫辯。
“嘶——”
方馳吃痛的捂着胳膊,“不行,我這胳膊可能斷了,先打車去醫院,快去醫院!”
“啊?哦。”
方宇松忙點頭。
江淮北不知道走了多久,周遭的事物依然還是那麽陌生。
他有些疲倦的在商店前的樓梯口坐下來,把頭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頭疼這才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這到底是哪……
怎麽會突然來到這個地方?
一定是哪邊出了問題。
***
第二天早上,陶南臨起床的時候,外邊的天氣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晴朗。
只是風還有些清冷。
要不是他清楚的記着昨晚的那番景象,現在可能就會懷疑那是自己做的一場夢了。
陶南臨重新打開窗戶,眯起雙眼去直視太陽。
分明是看到了一個人影。
在暴雨中出現,消失在一片雷鳴之中。
究竟是誰呢……
陶南臨嘆口氣。
沒準是自己看錯了。
***
“天吶!看看這是誰來了?!”
班上的某男生尖着嗓子說道。
莫名成為全班焦點的陶南臨一臉茫然。
“卧槽牛批啊!”
“佩服佩服!跟你爸一樣令人欽佩!!”
“南哥我以後就跟着你混了!”
後排的幾個男生跟着起哄。
陶南臨甩上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剛把書包放下,坐在後面的劉曉就用圓珠筆捅了捅他的背。
“哎陶南臨,你要不現在轉學吧?”
她半開玩笑的說道,“你知道得罪方宇松是什麽下場嗎?你爸爸可還指望着人家爸爸吃飯诶。”
陶南臨一陣煩躁:“不用你管。”
什麽叫得罪?
明明是方宇松先過來招惹他。
“我這是好心提醒你。”
劉曉沒好氣地說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把人家方宇松褲子扒了讓他還怎麽有臉在學校混?不找人把你打死都是好的!”
陶南臨怔了兩秒:“你說什麽?”
劉曉低頭塗指甲油:“你現在跟我裝蒜有什麽用?昨天李陽都看見了,你把人家兄弟倆揍了一頓還不算,衣服還搶走了。”
“搶衣服?”
陶南臨不可置信。
“對啊。”
劉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學校裏都傳開了。”
“等等,你剛剛說的是李……李陽吧?”
陶南臨皺眉,“他從哪兒看見的?”
“就是你家旁邊的公交車站啊。”
劉曉看了眼自己的指甲,“陶南臨你不至于吧?吓得失憶了?”
昨天明明都沒出門。
怎麽可能跟人打架?
還扒人家衣服……
也不知道得厚顏無恥成什麽樣子才會做這種事情。
“他肯定是看錯了。”
陶南臨愈發的堅信,“我昨天回家之後就下雨了,怎麽可能出門?”
“這我就不知道了。”
劉曉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觀賞了好一會才肯擡起頭來看他,“喏,李陽來了,你自己去問他吧。”
陶南臨剛擡起頭,就對上了李陽的視線。
“南哥!!!!”
李陽雙眼放光,“我決定以後就跟你混了!!!!”
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以至于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就連走廊上無意間經過的人都忍不住過來湊熱鬧。
很快,窗口處就堆滿了腦袋。
陶南臨覺得丢人,趕忙捂住臉趴下去。
有沒有人來告訴他一聲,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是不是穿書了???
***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雨過天晴的泥土新翻的鹹濕味兒,本來就泥濘不堪的地這下更是水溝遍布,令人無從下腳。
“嘩啦——”
卷簾門打開的聲音。
貼膜店的老李穿着件老頭衫,仰頭望着明媚的日光,伸了個懶腰。
“哎喲!”
他剛要進屋,就被靠在臺階上休息的人吓了一跳。
“這誰啊?”
老李小心翼翼的湊上前,然後晃了晃,“喂!你醒醒!你是不是喝多了?”
“……別煩我。”
那人不耐煩的打開他的手,“困死了。”
這下老李倒是看見了臉。
也瞬間失去了關心的欲望。
怎麽是陶遠春那家的臭小子?
可不能再跟他們家扯上關系了!
老李暗暗想道,旋即“嘭”的一聲又關上了門。
幾秒鐘後,門又開了。
老李恨鐵不成鋼的暗啐一口唾沫,走上前使勁晃了晃:“南臨,南臨醒醒!”
可不管他怎麽用力,“陶南臨”都沒有要醒的跡象。
老李附身用手去探了探他額頭上的溫度。
“這麽燙?!”
老李猛地縮回手,忙不疊的背起“陶南臨”,“這孩子……昨天下了那麽大的雨,也不知道去哪瞎逛了!”
本來想先把人送回去,但猶豫再三,老李還是腳步一轉,先去了醫院。
一大早就出門找工作的陶遠春自然是處處碰壁,他攥着從電線杆上揭下來的小gg,看着上面的年齡限制,深深的嘆了口氣。
“嗡——”
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陶遠春接起來。
“喂老陶,你兒子發高燒暈倒了,現在在醫院,你趕緊過來一趟吧。”
陶遠春愣了愣:“高燒?”
“對啊,哎呀電話裏說不清楚,你趕緊過來就是了!”
老李噼裏啪啦的說完這一大通話之後,就把電話挂斷了。
“吊兩天水,再吃點兒藥就沒事了,不用擔心。”
醫生摘掉口罩,“這是醫藥費,等家屬來了你把單子交給他讓他去繳一下費用。”
“好好好。”
老李趕忙接過來,“謝謝醫生,您不知道,我就害怕是什麽腦炎,幸好只是發燒!”
醫生笑笑,轉身戴上口罩,又繼續忙了。
陶遠春急匆匆的趕到醫院。
“嘭!”
病房的門被人粗暴的推開。
陶遠春氣喘籲籲的靠在門框上,随之迎來的就是護士的責備:“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不、不好意思啊護士。”
陶遠春道歉,“我兒子現在怎麽樣了?”
“退燒了。”
護士說,“孩子的身體素質不錯,不過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下,下那麽大的雨,就別出去玩了。”
陶遠春陷入沉默。
昨天?
昨天下雨的時候,明明在給南臨過生日。
怎麽可能會淋雨??
“哦對了。”
陶遠春擡起頭,“繳費單呢?我去把錢結一下。”
“患者叫陶南臨是嗎?”
護士看了眼資料本,“已經有人付過了。”
“付過了?”
陶遠春反問。
“對。”
護士點點頭,“我還有事,你在這裏看着吧。”
付過了?
有誰會給他把錢先墊上?
難不成……
陶遠春嘆口氣,随手拿個蘋果坐下,開始削皮。
江淮北早就被他和護士的談話聲吵醒了,他撐着身子坐起來,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作勢要下床穿鞋。
“诶!”
陶遠春趕忙放下手裏的刀,“你幹什麽?沒聽護士說現在要好好休息?!”
“不用你管!”
江淮北掙開他的手。
“我是你爸我不管你誰管你?!”
陶遠春火氣上來了,不由分說的鉗住了他的胳膊。
“嘭!”
江淮北猛地轉身反手把他壓在床頭櫃上,,“我管你是誰?”
看着陶遠春被自己壓制得沒法動彈的模樣,江淮北忍不住笑出聲:“就你這幅模樣還想當我爹?”
“下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