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次相遇

再次相遇

第二天一早,陶南臨費力的從床上爬起來,身子就像被壓路機碾過一樣酸痛不堪,他伸手拿過鬧鐘看了一眼。

六點鐘。

再不起床該遲到了。

陶南臨撐着身子坐起來,趿拉上拖鞋去洗漱。

“滋啦——”

經過客廳的時候,他聽見了廚房裏傳來的起鍋燒油的聲音。

陶南臨停下來看了一眼:“爸,豬肉最近不是一直在漲價嗎?咱家怎麽還能吃得起?”

“放心吧。”

陶遠春哼着歌,把切好的五花肉扔到鍋子裏面開始翻炒,“就算這個價格再往上翻一倍,也能吃得起。”

“中彩票了?”

陶南臨也沒多想,進了洗漱間。

“你管這麽多幹什麽?”

陶遠春捏了點兒鹽進去,“你就光等着吃就行了。”

“行——”

陶南臨拉着長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他關上水龍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江淮北明明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麽見到他,就會不由自主的産生畏縮感?

明明照鏡子的時候沒有感覺啊。

他吸吸鼻子,擺出拳擊的準備架勢。

一定是氣勢不足!

陶南臨學着李小龍,用大拇指狠狠擦了一下鼻子,盡可能使自己的眼神變得兇狠:“阿達——!!!”

他快速的出拳。

“嘶……”

昨天擦傷的背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陶南臨的五官立馬皺在了一起。

看來以後有時間,得多看點兒動作電影學習一下人家的表情了。

他暗暗的下定決心。

吃完飯後,陶南臨就沒精打采的去了學校。

他的黑眼圈重得快要耷拉到地上去,看起來像是随時都能倒地入眠的模樣。

陶南臨疲憊的拖着步子,剛把書包放到桌子上,就有氣無力的趴了上去。

“你怎麽了?”

劉曉用腳踢了踢他的凳子,“看起來一副死人相,怎麽,昨天熬夜寫作業了?”

“不是……”

陶南臨艱難的轉過身,結果牽扯到了背部的傷口,瞬間疼得倒吸冷氣。

他頓了頓,看着劉曉,嘆了口氣,又轉過身,“算了,跟你說也說不明白。”

“嘿——”

劉曉不依了,“你看不起誰呢?聽不明白人話的是李陽,我跟他能一樣嗎?”

見陶南臨沒反應,劉曉又拿着筆去戳了戳他。

“嘶……”

陶南臨疼得一激靈。

“你……你怎麽了?”

劉曉忙放下筆,用手戳了戳他,“喂陶南臨,你沒事兒吧?”

“你再戳一會。”

陶南臨轉身打開她的手,“就有事了。”

“怎麽了啊到底?”

劉曉忍不住伸手撩開了他的衣服,“啊!!!”

看到那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後,她條件反射的縮回了手,皺起眉頭,“陶南臨,你……你這個背……”

“怎麽了怎麽了?”

李陽也湊了過來。

“這不就是你想看見的嗎?”

陶南臨恹恹的趴下去,“現在在這裏假惺惺的有什麽意思?前幾天不還指着我讓方宇松過來揍我?”

李陽有些尴尬:“……不是。”

“看見你心煩。”

陶南臨擺擺手。

“他一直揍我我沒法不說……”

李陽小聲嘟囔了幾句。

“嘭!!!”

門突然被人粗暴的推開了。

全班齊刷刷的将目光投過去。

陶南臨也懶懶的擡起了頭。

是方宇松。

看起來趾高氣揚的,恨不能鼻孔朝天走路。

“知道錯就對了嘛。”

方宇松背着單肩包,走到陶南臨身邊的時候,不輕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早這樣不就完了?也省得受這些皮肉之苦。”

陶南臨一臉懵:“發生什麽事情了?”

不會又是那個不受控制的生日願望捅出來的簍子吧?

“你沒看新聞?”

方宇松詫異的看着他。

“沒有。”

陶南臨搖搖頭。

他昨天回家之後抹了點兒藥,然後就倒頭睡下了,飯都沒吃。

“來來來——”

方宇松三步并兩步的走上講臺,用黑板擦敲了敲講桌,清清嗓子,“安靜了安靜了,現在我給你們念一下,蘋果視頻的獨家采訪報道。”

“注意注意,是獨家哦!”

方宇松驕傲的沖陶南臨挑起眉毛,“曾舉報工地安全帽不合格、安全措施不到位的陶遠春,近日已經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崗位上面,工地老板也表示會依法加強防範,同時接受社會各層面的監督……”

怪不得。

陶南臨直起身子。

怪不得今天早上他爸爸心情這麽好。

還以為是找到了新工作。

到頭來,是又回去了。

但現在陶南臨并沒有立場去責備他的爸爸。

因為失去了收入來源,真的很難維持一個家的正常運轉。

他嘆口氣,懶懶的趴了下去。

等等!

陶南臨猛地直起身體。

窗外那個身影……

方宇松得意的看着精神緊繃的陶南臨:“怎麽樣?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陶南臨心不在焉的應了幾聲,視線卻緊緊地盯着窗外,試圖在來回走動的人影中找到和記憶相符的那一個。

不可能看錯才對。

陶南臨皺着眉頭起身去找。

“诶你幹什麽去?”

方宇松拽住他的胳膊。

“哦,我去找一個朋友。”

陶南臨指指門外。

“你等會兒我還沒……”

方宇松阻攔道。

陶南臨打開他的手,徑直向門外走去。

“方哥繼續說啊。”

李陽在下面說道,“還沒聽完呢。”

“說個屁說。”

方宇松興致缺缺的從講臺上下去。

本來就是主要說給陶南臨聽的,現在主人公走了,他自然失去了繼續往下念的興致。

陶南臨在走廊上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

他嘆口氣,回到班級門口。

可能是真的看錯了吧。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最近被這個江淮北弄得真是雞犬不寧。

上課都聽不進去了。

“陶南臨。”

班主任在門口停下,“你站在這邊兒幹什麽?趕緊進去,晨讀馬上就要開始了。”

“奧好的。”

陶南臨點點頭,回去之前,還是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沒剩幾個人的走廊。

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加上這兩天他因為不在狀态落下了很多功課,所以整整一個上午都在埋頭苦讀。

大有逆襲上清華的趨勢。

“好。”

數學課上,老師開始點名讓人回答問題,“來陶南臨,就你了,上來把這道題做一下。”

陶南臨拿着試卷走上去。

他捏起一根斷掉的粉筆,一筆一劃的在黑板上寫下題目的序號。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閃過一個人影。

陶南臨盯着看了會兒。

最近還真是容易出現幻覺。

他嘆口氣,回過頭,繼續寫題目。

回去要好好休息休息,現在的生活已經重新回到了正軌上,就忘了那個江……

陶南臨寫字的手猛地頓住。

穿了件黑色的帶帽衛衣,身形單薄瘦削,身上沒有一丁點兒屬于學生的青澀

——不是江淮北是誰?

“你看什麽呢?”

數學老師催促道,“馬上就要下課了,別耽誤時間,是不是不想準時放學了?”

“不、不是。”

陶南臨否認,繼續開始書寫,餘光卻仍然忍不住去瞄門口的那個影子。

怎麽回事?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天晚上不是還惡狠狠的要求自己不要再繼續跟着他嗎?

現在怎麽站在這裏不走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屋子裏那雙熾熱的恨不能把自己烤化的視線,江淮北兩只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用口型說道:

“弱——雞——”

昨晚屈辱的記憶洩閘的洪水的一般湧入他的大腦裏。

陶南臨登時紅了耳朵。

“嘭!”

他沒好氣的把粉筆頭扔進黑板槽。

本來就寂靜的教室瞬間連空氣都停止了流通。

數學老師扶了扶眼鏡,決定展現一下自己的威嚴:“怎麽了?不會做就不會做,還有脾氣了?!”

“沒有。”

陶南臨難堪的搓了搓手指,“我就是沒注意。”

老師掃了眼他的答案,整體上看來還算是不錯,字跡也很工整,也就沒說什麽,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現在,我們借着陶南臨的答案,來給大家講解一下這道題。”

課還在繼續上,但陶南臨的思緒早已經不在這裏了。

他幾乎隔兩秒就要朝門外看一次。

好像不盯着點兒,江淮北就會立馬從他眼前消失一樣。

“叮鈴——”

陶南臨從未如此渴望過鈴聲。

“喂你急什麽?”

劉曉看他這副猴急的模樣忍不住問,“你也想第一個到食堂?”

陶南臨沒搭理,沖出了門。

他環視了圈左右,都沒有發現江淮北的身影。

就這麽喜歡耍自己玩兒?

陶南臨有點煩了。

“找我?”

江淮北從廁所裏出來,手上還沾着水珠,“怎麽了?我以為你看見我會很高興。”

“高興個頭!”

陶南臨語氣不善的怼道,“你有毛病吧?耍我很有意思?”

“你怎麽說話呢?”

江淮北走到他跟前,十分娴熟的将手上的水蹭到了他的衣服上,“是不是沒挨過揍?”

“沒挨過。”

陶南臨氣沒消,“打死我,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江淮北皺起眉頭,猛地抓住他的手反手一擰,骨骼瞬間發出了“咔吧”的聲音。

“我還沒見過這麽奇怪的要求。”

江淮北說着,就要加大手上的力氣。

陶南臨額頭上的青筋頓時暴起。

作為大丈夫!

他咬緊牙關。

江淮北用力。

自然是要懂得能屈能伸!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陶南臨止不住的開口求饒。

“早這樣不就完了?”

江淮北松開他,“非得嘴欠。”

“你……”

陶南臨委屈的活動筋骨,“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擰人家的胳膊?我這可是要高考的手,萬一擰出個好壞……”

“那也不關我屁事。”

江淮北嗤笑。

“暴力狂。”

陶南臨忍不住定義道,“你來找我幹什麽?”

“當然是來看你死沒死。”

江淮北雙手環胸,“出人意料,跟蟑螂一樣,還很頑強的活着。”

“幹嘛這麽關心我?”

陶南臨裹緊自己的外套,一臉防備,“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我發現你是真的看不清情勢。”

江淮北覺得荒唐,“昨天晚上沒有我,你下半輩子可能就離不開輪椅了。”

“要是身邊再多個你這樣的暴力狂……”

陶南臨翻個白眼,“我下半輩子就得在病床上躺着,可能神智都不清醒。”

“行行行。”

江淮北擺手,“我走了,你身份證也別想要了。”

“哎別別別……”

陶南臨趕忙抓住他的胳膊,臉上堆着笑,“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哥。”

江淮北不耐煩的打掉他的手:“別碰我。”

“行行行。”

陶南臨忙縮回手,“不碰不碰。”

“現在是飯點兒,我請你去食堂吃飯怎麽樣?”他提議道。

“去哪吃飯?”

江淮北懷疑自己的耳朵。

“食堂啊。”

陶南臨又重複了一遍。

“是時候重新讓你認識一下我了。”

江淮北清清嗓子,“我呢,叫江淮北,是百川集團董事長的大兒子,餐廳絕不去四星級以下的,餐具使用前必須要拿41℃的溫開水浸泡十分鐘,少一秒鐘都不行……”

***

“呲溜——”

江淮北暴風吸入面條中。

“你不是不來嗎……”

陶南臨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的碗,覺得丢臉,“能不能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我這碗還沒動,你一塊兒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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