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色遺跡

白色遺跡

“是誰在那兒?”郁封處理好傷口後,撐着矮牆探身往後看。

伊塔洛斯不動聲色地示意他看腳邊的粉末,揮手道:“該回去了。”

支配者就越過障礙跟在他身後。由于脖子上的傷需要留心注意,他的動作幅度很大,餘光瞥不到的角落只好轉動身軀。

走了十幾米後郁封道:“沒跟上來。”

伊塔洛斯放緩步伐:“還記得跟在神身旁的是誰嗎?”

“默溫?”

“是他。”

“那神殿裏的骸骨又怎麽解釋?”郁封說着,不自覺地去捏傷口。藥膏好像起效了,不能抓撓只好用點力量按壓來緩解不适。

他們認為,遍地的粉末是骨灰。但現在看來似乎并不全是。

伊塔洛斯沉吟,想起了生靈出現的原因,他道:“是執念。”

一切就能得到解釋了。火焰将執念吞噬,生靈自然不會再出現,而肉體與意識也可完全分開。思想是不受束縛的不是麽。

至于默溫跟着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也不是伊塔洛斯能明白的事。總不可能是想跟着他們去往卡西諾?

具體是什麽,只能等見人就逃的膽小詩人自願出現。

支配者也是同樣打算,之後便沒再繼續問。

之後的兩天,伊塔洛斯仍然在監督支配者上藥。

他仔細看過傷口,白色的部分被藥膏染成淡淡的粉色,已經病變的部分沒有逆轉,但觸碰傷口深處時支配者也不會痛得想咬上他咽喉。

不痛不癢就沒有惡化,只要不繼續惡化,就算好事。

不過藥膏本身不多,得不到補給的話情況只是暫時穩定。

如果支配者在第一時間用藥,那是不是就不會演變成怪病了?伊塔洛斯不得而知,但後續發展不太樂觀。

瑞菲莉娅他們身上不存在明顯創口,但也出現了類似石膏的病變。

一個從肩膀處掉出粉末,一個雙腿出現裂縫,還有安迪。他是最少出狀況的人,早晨醒後在臉上發現裂痕。

只能讓他們先用藥,否則病情會很快惡化。

除此之外,饑餓讓他們再也沒有力氣前行。

他們神志不清地縮在毛毯裏,皺着臉,呼吸都變得艱難。

“我真的不行了,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吧?”安迪冒着虛汗,已經瘦脫相了。他縮在深川厭身旁,抓住對方的長袍忍不住哭出聲來,“我好餓,我好難受,我不想這麽死掉嗚嗚!真的真的沒有任何吃的了嗎?如果有吃的讓我做什麽都行嗚嗚!我好想吃肉,火烤的小羊排,軟軟的面包,還有煎魚嗚嗚!”

最後,忍不住咬上自己的手指骨節。菲奧娜的翅膀也已經枯萎,閉着眼睛躺在角落,呼吸微弱到随時會消失。

伊塔洛斯和郁封将水盛到葉子裏喂給他們。

安慰連着幾日被生靈恐吓,又被饑餓折磨的可憐人:“再堅持一下,會有辦法的。”

“不會有辦法了,不會有了!”安迪瞪大眼睛看着他。

伊塔洛斯循循善誘:“會有的,神會保佑你的,你難道不信神嗎?”

他在這邊哭鬧,另一邊衆人已經沒力氣講話了。

蘇索把盔甲整套穿好,一副等死的模樣。

唐舒月和瑞菲莉娅靠牆,她有一些魔藥用于補充體力,不過分量太少,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分發給衆人後都用光了。

聽到伊塔洛斯的話,難免陷入思考。

奧辛也信神,可他也沒被神保佑,他也不是特殊的那個。

“我們看起來似乎不能抵達終點了,”瑞菲莉娅強撐着力氣說。雖然很不甘心,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你們先走吧,不要為了我們耽誤行程,如果我們的決心經得起考驗,很幸運地以執念重生,希望到時候還會有結伴而行的機會。”

她看着伊塔洛斯,又看了看郁封,好像想繼續說點什麽。不過饑餓感讓她無法順利思考,那些話就忘在呼吸裏了。恐怕她連自己究竟在說什麽都不能清晰意識到。

“祝你們順利呀。”唐舒月替她說完最後一句。

他們能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

不過支配者的确拿不出更多的食物了。這麽多天以來,他們幾乎都是在饑餓中度過的,但就算這樣痛苦也還是沒有意識到怎樣才能存活。

支配者坐在高處,而深川厭也沒有接話。

伊塔洛斯看着安迪已經胡言亂語。

“我信啊,我信啊,可是祂沒有保佑我啊!”

“不是說這個世界有神嗎,神帶來了幸福和愛嗎?為什麽神不會給我一點吃的?我們為主神做事他就要我們體驗苦難嗎?哪個神會讓他的子民長期活在痛苦裏?我只是想要一點吃的,我已經餓了好久。嗚嗚,這個世界就沒有神嗎,為什麽我們都這樣了還是沒有人幫助我們?求求你了,看看我們吧,神啊……”

他的字音都黏成一片,聲音小到不能聽清,越到最後,就只能看見他的嘴唇在動。然後,連嘴唇也不動了,眼淚也不流了,深川厭哄拍他肩膀的動作停下。

炙熱的風吹過,将他混入那些不知姓名的粉末中。

這群人大概是沒有希望了吧。

深川厭起身,郁封也從高處跳下來,他們不再猶豫是否陪同剩下的人度過最後的階段,但就在這時,一顆蘋果骨碌碌從廢墟角落滾出來。

瑞菲莉娅原本在等死。

其實不太想體驗第二遍死亡的絕望,又找不到突破口。她連昏迷都在生氣。

很難說明那是一種怎樣的狀态,感覺渾身輕飄飄的,不是在上浮,而是消散。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有聽到人喊她不要睡,是種讓人火大的語氣。再然後,她仿佛從懸崖墜下,混沌的氣味就變得清晰,那是食物的香味。

不知哪裏來了一股力量迫使她睜眼,就看見蘇索一臉擔憂,手裏還端着一碟熱騰騰的食物。

他說:“趕快醒醒,不準再睡下去了。”

瑞菲莉娅有點懵,大腦緩慢地處理接收的信息。

首先是食物的氣味,是土豆炖成的湯,裏面有鹹肉,或許還有點蘋果的清甜。再然後是奶味兒的面包,聞着很甜,不用拿到手就知道是香香軟軟的類型。

但他們還在這片白色遺跡中,哪裏來的食物?

最後就是喋喋不休的蘇索,她從來不知道騎士嘴裏會說出那麽多傻話。難道他不讓死神就能放過自己不成?

蘇索見她沒有反應,只好拿起溫熱的牛奶強行灌下。

天色很晚了,即便蓋着毛毯也讓人四肢冰涼,這口熱牛奶簡直救了瑞菲莉娅的命。胃部灼燒的火焰被澆滅,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同伴,緩緩回神。

“我沒死嗎?”她茫然地問。

蘇索搖頭,只顧着笑。

騎士褪了盔甲,人也比先前精神得多。他身後點燃了篝火,但騎士自己的篝火早在兩天前就全燒光了。

那不知是誰的。

郁封正在慢條斯理剝着堅果,旁邊的深川厭用勺子攪動鍋裏的炖菜,伊塔洛斯正在水下清洗雙手,見她看來,側首微微一笑。

郁封提醒他們:“有力氣了記得往周圍喊聲謝謝。”

對上他們疑惑的目光,深川厭解釋:“有生靈送來了食物。”

“本來我們準備要離開了,但似乎有人不想你們死,悄悄留下了很多食物。我們想着,既然是這個世界生靈的意願,就留下來試試了。說實話,你們的狀态很糟糕,不太确定最後能不能脫險。送來的物品裏又沒有特效藥劑,好在送了牛奶,給你們強行喂了些。但是浪費好多呢。”

好在最後結果不壞,剩下四人都都蘇醒了。可惜的只有安迪,他太早用光了力氣,再堅持堅持說不定會有救。

瑞菲莉娅和唐舒月環視周圍,确認人數,也發現了同伴的不幸。不管怎麽說,能活下來真的太幸運了,他們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悲痛緬懷。

深吸一口氣,往空曠的四周道謝:“謝……謝謝你啊!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不過你救了我們,如果有什麽需要,也可盡管來找我們!”

喊完後凝神聽了幾秒,四周安安靜靜的,除了炖菜被煮得翻滾的聲音聽不見更多。

“真的有生靈在周圍?”往沒人的地方道謝果然顯得有點傻。

“真的。”伊塔洛斯道,“他就是安迪懷疑跟在我們身後的人。有些膽小,但我想你們的道謝他已經聽到了。”

“這樣啊……真是多虧他了。”

唐舒月扶着奧辛:“不過也不只是他,還是要謝謝你們的!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回報了。這樣,如果我們還能回到永夜之所,需要我們幫忙的時候一定要來找我們?現在似乎沒辦法添加聯系,等到出去的時候,如果你們不嫌棄,我們再添加一下好友,怎麽樣?”

“嗯,出去後再說吧。”深川厭道,“別談這些了,先來吃點東西。”

他把已經冷卻好的土豆濃湯分給衆人。

很難想想在這樣苦難的環境中還能吃上一口熱飯,而且熱飯裏的食物也不寒碜。

土豆炖得軟爛,加入了蘋果丁和洋蔥,還有一點不太能叫出名字的綠色香料。被炖煮後肉幹中滲出的油脂與土豆混在一起,鹹香中帶着一股果味的淡甜,清淡卻十分誘人。火候就不用多說,他們這種沒什麽力氣的人吃起來也不費勁。

狼吞虎咽就着面包能吃下好幾盤。

“好香啊,讓我想起了媽媽給我做得飯。”唐舒月一口氣吃完食物後感慨道,“可以再再再來一盤嗎?”

“當然。”深川厭把鍋放到一旁,讓她自己想盛多少盛多少,“但是要小心,很燙。”

“好!”

“所以飯是誰做的?”蘇索問。

郁封冷臉搖頭,深川厭指了指伊塔洛斯。

于是在這位與伊塔洛斯共處兩個世界的騎士心中,他的形象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天使。

不僅如此,好像在下一秒就會聽到滿臉信服的蘇索對他喊一聲,‘神’。

又花費一天調整,他們才繼續上路。

郁封能夠得到食物的頻率和總量很低,好在生靈一直跟在他們周圍。

在他們前行的途中,總能發現被放在地上,用油紙包好的食物。

就每段距離都放一點,一直持續到能讓他們安全休息的廢墟。

于是路途就變得不再枯燥,他們将謝謝挂在口中,時不時地對着空氣自言自語。

很快便走過地圖中點。

生靈會将它們放在很顯眼的地方,用油紙仔仔細細包裹好,讓粉末不會弄髒食物。

但這一日在他們抵達廢墟時,不見提前放好的食物。

難道說他所能獲取的食物也到了極限嗎?

衆人不太确信,往周圍喊了幾聲,問他是否在旁邊是否安全。

但那麽多天以來他們的自言自語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不管是聲音還是文字都沒有。如果不是規律出現的食物,他們的行為就真的像是沙漠中出現幻覺變得瘋瘋癫癫的旅人。

不出意外,這次的喊話也沒有得到回應。

誰又知道生靈會不會遇到危險呢,如果他消失,就是無聲無息地消失,不會太多人注意到。

“但是說來很奇怪不是嗎?”唐舒月打了個哈欠,“林和亞他們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然後還對于形态的變化那麽……那麽熟悉。”

“不會是變了太多次人變不回來了吧?”瑞菲莉娅猜測道。

這麽多天,多多少少跟那位不見蹤影,不知名姓的生靈有了感情。他就像神出鬼沒的小動物,時不時找來他們需要的必需品,跟在他們身邊保護。

就在他們讨論時,一顆核桃從遠處扔了過來。

“他在那邊?”他們朝廢墟中某個方向看過去,“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從一個被遮擋的角落後,又扔出來一顆葡萄。比起之前的核桃距離要近很多。

“他在做什麽?”這還是生靈第一次在時間和空間上距離他們那麽近。

伊塔洛斯道:“或許就是想讓我們過去。”

衆人滿頭霧水。

伊塔洛斯起身,蘇索他們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郁封就顯得有自知之明許多,他跟深川厭坐在原地,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并不去湊這個熱鬧。

那人還在往外扔,這次是一顆桃子。距離足夠他們繞過障礙物。

但那之後,又是兩樣往障礙物後指引的食物。

他們放輕腳步,唯恐會吓到生靈。

伊塔洛斯看見了,食物指引的方向的更遠處,某條縫隙後,正努力睜大眼睛觀察他們的默溫。

他們繞過那片廢墟後找到的是足夠他們吃三天的食物,但卻不見生靈蹤影。不知道有何用意。不過就算這樣,蘇索他們也謹遵郁封的囑托,在接受他的好意時,大聲對他道謝。

騎士底氣十足的吼叫把那人吓了個哆嗦,立即消失不見了。

但騎士沒能像伊塔洛斯那樣發現默溫的方位,還在胡亂地朝四周喊。

沒能如願以償見到對方,他們回去時還有些遺憾,說着這種事情一定要當面道謝才算真誠,也不知道在最後結束之前有沒有機會見到那位生靈。

不過轉機來得很快。

伊塔洛斯也認為他不會那麽快出現,畢竟膽小的本質在一開始就顯露給衆人。但就在飯後閑聊的時間,默溫就出現了。

他躲在不遠處,往地上扔了個蘋果。那方向正好是伊塔洛斯擡眼就能看見的方向,而騎士他們則需要轉身回頭。

他們聽見動靜,一時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

這人真的很害羞膽小。

又往這邊扔了個果子,這次在他們眼皮底下,露出了一只滿是傷痕的手。

“快,快!誰快說點什麽!”唐舒月用氣音催促他們,緊張得雙手比劃。

瑞菲莉娅放軟了聲音:“謝謝你送來的食物,你願意過來一起享用嗎?伊塔洛斯的手藝很好,我想你會喜歡的!”

女巫的聲音其實很甜,她說話時,沒人會把她跟煉魔藥的女巫聯想到一起。所以,最親和的女性聲音應該是個不錯的溝通選擇。

但是生靈對此毫無反應,在她說話時又丢了兩顆果子,一次距離比一次近,顯得有點着急。

“是想要什麽人過去嗎?”奧辛說道。

也許是這個意思。

上次也不是要他們全過去,而是某個人。因為他們都去了,所以才沒肯出來見他。

那現在又是為什麽呢?

想見面的念想大于膽怯。

就見伊塔洛斯起身:“我來試試吧,但願他會願意露面。”

這次沒有通過黑霧去到默溫身邊,伊塔洛斯慢慢靠近。

他看見偷偷觀察的眼睛緊張亂晃,又是躲閃又是眨眼,反複在縫隙後消失又出現。

他動作足夠緩慢,好讓對方有充足的時間克服緊張。但時間拖得太長也不好。

估計着等了兩秒後,伊塔洛斯就繞到廢墟後面了。

默溫背對他,雙手捂着頭蹲在地面,很是驚恐難安地顫抖,嘴中還發出‘嗚嗚’聲。

“你在找誰?”伊塔洛斯問他,“默溫?”

默溫沒有反應。

他就說:“那我就要走了。”說着,就轉身。

這位可憐詩人或許是受到什麽刺激,變得瘋瘋癫癫,并不能理解太多話語。

不過他聽懂了‘我要走’,于是在伊塔洛斯轉身後猛地撲過來抓住他的衣袖。

仰頭搖晃,手擺着,意思說不要走。

伊塔洛斯就蹲下,默溫又猛地垂下頭,開始咬手指。依然很緊張,但他已經做出很大的努力來挽留伊塔洛斯。

就在他眼珠劇顫,好像下一秒又要變成粉末逃走時,伊塔洛斯輕輕握住他被牙齒啃咬的手。

“別害怕,你想跟我見見大家嗎?”他溫聲詢問,“他們一直很想跟你當面道謝,默溫?”

詩人擡眼,臉上是猶豫又緊張的複雜神色,他愣愣地看着伊塔洛斯,沒說同意還是拒絕。但他還是乖乖由伊塔洛斯牽着,走出了遮掩物。

被帶出去時,默溫仍然垂着頭,往伊塔洛斯身後躲。伊塔洛斯朝衆人點了下頭,緩慢地把默溫牽到篝火旁。郁封就讓出位置,坐得遠了些。

他倒是會看眼色,伊塔洛斯看了眼支配者,不作聲。

“你好?”女巫小姐笑着朝他揮了揮手。

唐舒月:“你想要先吃點東西嗎?”

他們盡可能的表現出自己的友好。

默溫卻是當做沒有聽見那樣,連眼也沒擡。這讓跟他說話的人有點尴尬。

伊塔洛斯又給他們解釋這人的情況,說他也許遭到過什麽刺激,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裏。而後默溫小心地擡眼瞄為他說話的伊塔洛斯,露出了整張臉,他們這才認出,這位生靈的真正身份。

于是他們看向詩人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

他曾跟在神的身邊,悠然又快樂,但現在卻不認人不知人,還死去化為生靈。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呢?難道人間逐漸走向毀滅,神也再也沒有出現過嗎?

他們對于其中發生的事情也感到憂愁,那是一種感同身受的悲哀。

默溫不敢完全把自己暴露在火光下,也不願意松開伊塔洛斯緊握的手,好像伊塔洛斯只要一放開,他就不願意留在這裏。

除此之外,不吵不鬧,也很順從。

伊塔洛斯掀起他的衣袖,他也不掙紮。

被遮掩的是骨瘦如柴,滿是傷痕的手臂。傷痕有大有小,有的是被鞭打後瘀血不能散去的暗色,有的是被物體劃過結痂脫落後的肉粉色。

觸目驚心。

他身上的謎團又多出一道。

不由地讓他們猜想這位詩人在死前究竟遭受過怎樣的痛苦。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

半晌,郁封把放涼的食物放到伊塔洛斯面前。

總要吃點東西吧,說不定這人活了死死了活就是因為餓的。之前沒見人時猜測他也許能控制形态,但現在見到人看他這癡傻的樣子,還真說不好原因是什麽。

郁封十分堅持地要在每一份食物的上面放上果仁,唯獨他自己那份是例外。

不過這份顯然就不是給伊塔洛斯的,不會遭到拒絕後,上面的松子放得尤其多。

這意思就是伊塔洛斯自己帶回來的人自己照顧了。

默溫不願意松開手,奧辛想來幫他,但旁人一靠近他就害怕,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沒辦法,伊塔洛斯只好照顧孩子那樣,左手盛了食物去喂他。

不是很順利。

這人完全不知道飯來了要張口。

伊塔洛斯懷疑他在反複的死了又死中,只剩下很少的記憶。

他說:“張口。”

默溫才按着他的話做。

然後,他們就看見他口中……沒有舌頭。

蘇索一下便皺緊了眉頭,臉色頓時不好的不止他一個。

是什麽樣的人,會把神身邊最寵愛的人類拔去舌頭,鞭打得傷痕累累?他們又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也太可憐了不是嗎,深仇大恨也不過如此吧?

盡管伊塔洛斯的動作很輕,默溫還是在吃到食物之後被嗆得咳嗽。

咳得滿臉通紅,那單薄的身板看着好像下一秒就會喘不上氣,實在是太可憐了。

伊塔洛斯真的會照顧人嗎?郁封露出懷疑的神情,覺得這人要是會照顧人就有鬼了。但他會做飯并且意外的好吃這一點也很讓人驚悚。

郁封對深川厭輕聲說了什麽,自己又坐遠了點。

于是深川厭上前跪坐到默溫的另一側,手掌輕撫後背,用了點力量,對方就逐漸平穩下來。

“給我吧。”他說着,接過了伊塔洛斯手裏的勺子。

的确,在照顧小孩這件事上,在場沒有人比深川厭經驗更多。

支配者秘聞:

1.不是所有人都會将恩情銘記于心,如果他時刻銘記,是難能可貴的。

2.請求神明降臨的祈願本身,仍然出自安提拉村民內心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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