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段惜第一次查案

段惜第一次查案

“請節哀。”

節心兒這邊确實問不出什麽,仲天逸便将矛頭對準了從永寧。

他将茶水遞給從永寧,安慰道。

後者尚未從發妻身死的消息中緩過,他呆愣愣的坐在那,直到仲天逸耐心耗盡,他才突然驚覺。

從永寧雙膝跪地,手指用力抓住仲天逸的衣襟,像是瀕死之前見到的最後一顆稻草,他哽咽道:“煩勞諸位大人,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便好,只,只是還請善待我家娘子,讓她早日入土為安。”

孫問薇的屍身這會在大理寺內。

仲天逸一臉厭惡的抽出衣角,順手便将身後的寧小星推了出去。

從永寧畢竟有官職在身,仲天逸就算再目中無人也不得随意對他動刑,在罪名确定之前,他也只能對其以禮相待,但若讓他俯下身來好生安慰他人一番,倒不如一劍抹了他脖子來的痛快。

“大人放心,我們大理寺辦事講究的就是效率與質量并存,那不長眼的兇手既然膽敢殺害尊夫人,那便別想過得安穩,我等定當竭盡全力,早日找出真兇,并且盡快将貴夫人的屍身送回——”

寧小星是個能言善道的,共情能力又強,情到深處,他竟比從永寧哭得還要傷心,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搞得從永寧都擡起胳膊安慰起他來了。

“行了。”仲天逸看不下去,将寧小星一腳踢開。

他命人将從永寧扶起後,便展開了與案件有關的問詢。

仲天逸:“貴夫人今晨為何會出現酒莊?”

從永寧閉上雙眼,嘆出一口濁氣,他的聲音依舊沙啞,思路卻清晰了不少,他道:“問薇好酒,每日都要小酌一壺,吳氏是京城最大的酒莊,釀出來的酒最為香甜,問薇平日最喜。往日都是我下朝時給帶取回,只是前不久...我被停了職。”

仲天逸:“貴夫人可有何仇家?近日內可曾同人發生過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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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永寧回想片刻,随即道:“沒有。”

“問薇她鮮少同外人打交道,她又是心善之人,怎會同他人結怨?”

仲天逸打斷道:“恕我冒昧,您的妻子孫氏和妾室節氏之間可有摩擦?”

聞言,從永寧身形一頓,他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氣後無奈的搖搖頭,他說道。

“是我的錯。”

“我本就知心兒心氣高,可我還心懷僥幸,可她也不過是個喜歡小打小鬧的丫頭,若真讓她去害人,她是決計做不出的。”

“說重點。”仲天逸輕叩桌子,催促道。

“問薇懷的其實是雙生子,因為...因為和心兒的一些誤會...不慎跌落臺階,郎中來得雖快,但終究也只保住了一個孩子。”

“問薇心善,雖并未多言,可她卻日漸消瘦,不再言語,我知她心中悲痛,便命心兒搬去了偏院。”

“心兒又是個膽子小的,見我罰她,便認為是自己害了那孩子,夜半時分,每每驚醒都會哭喊着說見到了那孩子,時間久了,也便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

從永寧又講了些兩人相處的細節,仲天逸見在他這找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便命人押上節心兒,先行回了大理寺。

“少卿大人,心兒她本就膽子小,如今又變得癡傻,還望大人手下留情。”從永寧請求道。

“那是自然。”仲天逸笑着應下,随即命人解開節心兒身上的鐐铐,準許她的丫鬟将她攙扶進了馬車。

“你幹嘛。”段知南站在馬車前,将寧小星攔在外面。

從府府邸外就兩架馬車,還都是小巧輕便型。

節心兒和她的丫鬟占了一架,還剩下一架,兩個位置,一個自然是仲天逸,至于另一個...

段知南雙手扒住馬車架,不肯讓步:“這是我坐來的馬車。”

“擠擠便是!”忙活了半天,寧小星累了一天,這會只想鑽進馬車休息。

“可別擠着少卿大人!”段知南找準時機,一個箭步鑽進了馬車,臨末還不忘将轎凳踢飛。

“怎麽這麽小氣!”寧小星氣得直跳腳。

“王府出來的人,就是嬌貴。”仲天逸坐在馬車一側,見段知南上來,不屑得打量了他一番,譏諷道。

段知南沖他憨憨一笑,并未反駁。

一路無言。

到了大理寺,仲天逸将人都叫到主廳,交代道:“把審訊記錄互相換着看下,衛辛,你同我來。”

說罷,兩人便朝刑房方向走去,只是行至一半,仲天逸猛地剎住腳步,一拍手,轉過身來,眉眼含笑的看向段知南,他道:“你身子弱,可決計別讓這的髒活累活苦了你,等戌時一到,便先行離開吧。”

話音一落,段知南便感受到數十道不友善的目光,還有寧小星那不加掩飾的大聲唾棄。

段知南淡淡一笑,躬身道:“大人言重,能為大理寺盡微薄之力是屬下的榮幸,只是因年少時受過風寒,确實無法長時間站立,但近些年來已然恢複了不少,想着用不了多久,定可以全身心的為大理寺,為少卿大人付出一切。”

“呵。”仲天逸嘴角輕揚,眼底閃過不屑與譏諷。

仲天逸的态度一明确。

大理寺的人自然不會讓段知南舒坦。

整整一個時辰,他才終于拿到了酒莊那便的審訊記錄。

他厚着臉皮同每個人都求了一遍,總歸有些心軟面子薄的。

衛辛帶人整理的記錄,比段知南想象中的要條理清晰,本以為只是一介莽夫,沒想到倒真有幾分本事。

孫問薇死在吳氏酒莊的酒窖中。

而吳氏酒莊的所有人為吳家夫婦,丈夫名為吳睿識,妻子名喚吳紫雪。

現如今這偌大的酒莊,最初時也只是京郊處的一方小酒館,是吳睿識的父親留給他的老婆本。

吳睿識沒有經商的本事,這方小酒館每月掙得錢也就剛好夠他生活,直到他與吳紫雪一見鐘情,娶她為妻後,酒館的擔子也便漸漸落到了吳紫雪的身上。

她也争氣,有經商的頭腦,在她的操持之下這方小酒館越做越大,直到成了這京城中最大的酒莊。

在這期間,吳紫雪為吳睿識生下了一子一女,經吳家祖老同意,吳紫雪也正式成了吳家酒莊的擁有者之一。

酒莊內的多數事務都是由吳紫雪打理,吳睿識最初也待在酒莊中幫忙打理,但自從去了幾次縱樂坊後,便日漸沉淪,沉迷女色,整日花天酒地無所事事,這幾年裏納了不少的妾室進門,不過吳紫雪對此并無異議,甚至對于不久前吳睿識将一妾室擡為平妻一事,也并未多言。

孫問薇是酒莊熟客,每日都會早早前來,而且她對酒的要求也極高,往往要在酒窖之中挑上許久,所以酒莊忙時,她大多時間是一人前往酒窖,月底結銀。

她的屍身是被進入酒窖挑酒的客人發覺,當時酒莊內除了三位客人,便是幹活的夥計,吳紫雪也在酒莊內,不過她自從到了酒莊便一直在教導夥計釀酒,有數十名夥計證詞為輔,沒有作案嫌疑。

酒莊內幹活的夥計也都登記在冊,彼此之間也能作證,發現屍體的客人亦是家世清白,并未發現可疑之處。

至于吳睿識,已經接連三日都宿于縱樂坊內,大理寺派人趕到時他仍在溫柔鄉內,沒有作案時間。

只是吳氏酒莊地處偏僻,內部構造繁雜,周邊牆沿又高,莊內夥計亦多,若不是對此十分熟悉之人,又怎麽可能短時間內殺人逃脫。

段知南來回翻看着那幾頁卷宗,卻始終找不到一個突破點。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一厚實的書簡突然朝他砸來,段知南側身閃過,書簡掉落在地,散落開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瞧着像是個記錄開銷的賬本。

段知南撿起書簡,而後沖着寧小星歪頭一笑,啞聲道了句謝。

後者紅着臉,見段知南看過來,眼神中閃過一抹慌亂,他站起身,沖着段知南大吼道:“看什麽看!”

段知南聳了聳肩,還是回了他一個善意的笑。

這人別扭的很,像是有兩個人格似的,一會千萬百計的害你,一會有想法設法的幫你,不過看起來,他對自己應是并無惡意。

這書簡确是賬本。

不過并不是吳氏酒莊的賬本,而是吳紫雪的個人賬本,上面詳細記錄了屬于她自己的每一筆銀錢的收入和支出,就連何時何地買了幾塊糕點都詳細的記錄在冊。

除此之外,還有旁人送她的物件,也都被以銀錢為單位記了下來,甚至包括吳睿識給她買的飾品和粉膏。

據她所言,這是她幼時便有的習慣。

她喜歡将所有的事情量化,只有這樣她才能确保自己不會多拿了旁人的好處,惹了他人不快,傷了彼此的和氣,她必須要将這些都記錄在冊,明白自己受了他人多少好處,并且找機會将其還回去。

只有這樣,她才會心安,否則她便會全身不舒坦,就好像身上有許多髒東西,怎麽洗都洗不幹淨,甚至拿刀刮蹭都無法将其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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